正文 第八章 拆遷

老虎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八年前買的房子居然和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家相隔不遠,想到這裡老虎嘆了口氣心裡道:看來我是真的要做個好人了,連老天爺都不允許我繼續走這一行。

只見沈青勇上了一輛車子絕塵而去,而王副局長也沒有了蹤影,老虎也沒有繼續逛街的興趣,剛要回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摸出電話打了過去道:葯買到了?

巴老怪道:買到了,我已經往順子那裡去了。老虎掛了電話,打了輛車直奔自己老房子而去。

這棟房子是老虎的父親留給他的,他父親和王新年的父親是世交,去世的時候老虎年紀尚且不大,所以被託付給了王家,老虎小學六年級以後就是在王家長大的,這棟老房子在他的回憶里實在沒有任何可以挖掘的東西了,不過落得清靜,因為長平市的經濟發展後老住宅樓里的下一代基本都在外買了房子搬出去了,只有那些年長者留下來幾戶,不過老虎剛下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樓前圍了許多人,他心裡一沉,起初以為順子出事情了,趕緊下車趕了過去,走近後卻發現一堆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和他想的那群人根本不一樣。

不過老虎心裡也奇怪,這小區應該沒有這麼旺盛的人氣,怎麼會突然間出現那麼多人,因為他和樓裡面的人都不認識,所以從人群中穿過,徑直走了進去,只見灰濛濛的樓梯道內堆滿了煤球等雜物,飄蕩著濃濃的爐子泄露出的煤氣道,老虎皺了皺眉頭上了二樓,覺得這裡的環境也不比順子老宅好在哪,他家在二樓中間一戶,那是的筒子樓一層能住四五戶人家,老虎的屋子門並沒有關,裡面站著三個人,都是他的手下,其中一個正是巴老怪,順子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正和他們說笑,斷腿上似乎已經裹上了膏藥,關節上褲子鼓起了一大截。

看到了老虎他們趕緊讓開了,老虎將門關上,走到順子身邊道:你感覺怎樣?

順子道:剛剛才敷上,沒那麼快的功效。

老虎笑道:萬一真是靈丹妙藥呢,對了樓下這麼多人,為什麼事情來的?

順子道:正準備和你說這件事情,這棟樓要拆了。

在老虎進號子前,長平市的「拆遷」行為還很少見,所以老虎壓根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想了一會兒道:為什麼要拆這棟樓?

巴老怪道:這道理簡單,肯定是準備蓋門面房,給人做買賣用,哥,你這房子可在市中心,眼饞的人多著呢,給人住不划算的。

老虎道:你這是放屁,人住了不划算還有什麼是划算的?巴老怪知道他新聞看的少,心裡好笑,但也不敢和他對著說,便不說話了。

順子從身上拿了一張紙遞給老虎道:這是居委會給的拆遷動員信,讓我交給您。

老虎接過來大致看了看,上面說了一些支持國家建設的套話,最後又承諾給他們按實際價格補償拆遷戶,以老虎的這套房子,大約可以獲得一萬多塊的補償金。

老虎道:這也不錯正需要錢,就有人送錢了,你們知道現在市面上房子的價格嗎?

順子道:我託人打聽過了,以這套房子的面積來算,價格還算是公道。

老虎道:那不就結了,下次再來人就把房子賣了,你搬我那去。

話音剛落就聽有人敲門,巴老怪開了門,只見是三四個中年婦女,她們朝屋裡看了看道:這裡是庄老師的家嗎?

老虎道:沒錯,您幾位是?

一個女人道:你一定是庄老師的兒子了,我是李紅梅啊,咱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的,你忘了?

說實話童年時的記憶在老虎的心目中確實不太清晰了,所以有些尷尬的笑道:這、我真是記不太清楚了。

女人語速很快的道:不記得沒關係,這次拆遷你回來就好,這棟樓的老住戶全部到齊了,大家意見一定要統一,否則肯定就要吃虧。

老虎有些不理解的道:他條件還可以,我沒覺著吃虧的。

女人表情誇張的從上到下打量老虎一番道:你傻了,他們給這麼點就想我們搬?你知道四樓姓王的他們給什麼條件?

老虎道:那個姓王的?

女人道:就是房管所王科長,算了,說你也不知道,開發公司給了他一套兩倍面積的房子,他是第一個搬出去的,真不是個東西,再看看開發公司給我們的條件,他們這擺明了就是騙子嗎?所以我們一定要團結,不達到條件無論如何都不走。

老虎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真覺得條件不錯,咱們不能不講道理啊。說完這句話老虎自己都差點笑出聲音,和人講道理這種概念,對老虎這種人實在太可笑了,他也不知道該和這樣的女人說些什麼話比較合適。

女人道:庄師傅,要房子不光是我們要,要到了大家都有好處,關鍵地方還得你們男同志出面,我們作動員工作就是這個意思。

老虎知道今天要是不答應她們,簡直就要沒完沒了,所以敷衍道:行,只要大家都是這個意思,我沒意見。

他不知道就是自己隨便一句話,後面卻搞出了一系列的麻煩。

三個女人聽他這麼說才心滿意足的走了,老虎關上門剛轉過頭就嚇了一跳,只見順子的臉都疼白了,他道:操,趕緊拿剪子把褲子剪了,這葯肯定不對。

巴老怪手忙腳亂的亂翻一通,卻沒有找到剪刀,情急之下從腰後面摸出一把短刃砍刀,將順子的褲子挑開,又將葯褡褳挑開,只見敷藥處已經是紅腫一片,老虎虎著臉道:這就是你找的醫生。

巴老怪臉比猴屁股還紅道:真沒想到這王八蛋敢騙我,我這就把他腳筋挑了。

說罷就要出屋子,順子咬著牙道:行了,都怪我沒這個命,不關別人的事情。

老虎走到他身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順子點點頭道:哥,我知道你的心意,算我謝謝你了,不過就算沒腿,我一樣能替你做事情,如果幫不了你忙,我也不會拖累你。

老虎拍了他腦袋一下道:別瞎想,都是自己兄弟,什麼拖累不拖累的,這件事情我心裡有分寸。

他話沒說完,順子忽然又將葯袋子合上了,老虎道:兄弟,你這是幹嘛?

順子雖然頭上冷汗立刻流淌下來,但還是強忍著疼痛道:我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要把腿治好。

老虎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他握住順子的手道:兄弟,你聽哥一句,就算要治傷,那也得按套路來,這東西你明顯不能用,不能勉強自己。

順子道:哥,你就讓我試試,要是還能比這更壞嗎?

老虎的心都在滴血,他沒說話轉頭出了屋子,巴老怪也跟了出去,在走廊上老虎強自抑制著怒火道:那個孫子家在哪裡?

巴老怪說了地址,老虎道:晚上去敲斷他一條腿,我要那小子記住這輩子別再騙人。

巴老怪道:我知道了。

正要走,老虎一把拉住他道:記住造成搶錢的假象,也不能白找麻煩。

巴老怪道:你放心。說罷虎著臉從這裡走了出去。

老虎回到了房間里,一天什麼事情都沒幹,就守在他身旁,順子雖然疼的要死,但始終沒吭一聲,到了晚上巴老怪回來,老虎將他拉出房間道:事情辦完了?

巴老怪點點頭道:敲斷了那孫子一條腿,他媽的不是能治嗎,我看他怎麼治自己的毛病。

老虎點點頭沒做聲進屋去了,這一夜基本是在順子的呻吟聲中度過的,到了下半夜,老虎實在困了,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老虎猛的醒來,發現屋子裡只剩下他和順子,而順子睡的呼呼作響,似乎腿疼已經沒有影響了,他悄悄走到陽台,剛點燃一支煙,看見巴老怪拿著早點走了回來,進門後老虎道:這小子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著的?

巴老怪道:你睡著沒多久他腿就不疼了,過了一會兒也睡著了。

老虎臉色一變,心裡暗道:不好。

也等不及了,將順子搖醒,順子睡眼惺忪的道:出什麼事了?

老虎道:你腿不疼了?

順子道:嗯,不但不疼了,現在還有一種涼絲絲的感覺。

老虎掀開被子,將其中一貼膏藥揭開,只見昨天的紅腫部位已經全部消腫,腿上只有一些淡淡的紅色印記。

老虎嘆了口氣道:順子是皮膚過敏,他娘的我們冤枉人了。

巴老怪也是半晌做聲不得,過了一會兒道:那怎麼辦?那人給打狠了。

老虎沒有說話,陰著臉又走回了陽台上,巴老怪跟了出去道:這是意外……

老虎道:屁意外,我就是一頭豬,實實在在的豬。

巴老怪道:哥,你也別怪自己了,算那小子運氣不好。

老虎厲聲道:憑什麼我們打了人就算他運氣不好?我們是上帝嗎?

巴老怪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心裡道:不是你讓我做事的。但老虎看樣子真是火大了,他哪裡還敢說半個字。

過了一會兒老虎道:這事兒咱們不能在這說,順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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