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梧桐梏」

「我看未必是老龍窩,只不過地形恰好類似而已。」於求真十分鎮定。

「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拿我們當傻子呢?」馬一飛粗暴地說。

「這裡確實不是老龍窩,不信,你們看那裡。」順著於求真手指的方向,我們看見山坡上的密林中有一棟茅草小屋隱約可見,四正八方的,跟之前竹林里見到的竹屋不同,這間是用泥巴建的,只是年代久遠,屋子半邊已經坍塌。

「這地方居然有人住過?難道兩條巨蟒是近些年才長成的?」秦海詫異地問道。

「不可能,那條白蟒的壽命起碼在百年以上。我不是憑空亂說,觀陰術士很重要的一個修鍊就是觀察當地大蛇的生長壽命。蟒蛇的地盤意識極強,一旦選擇了棲息地,便很少離開。成年蟒蛇沒有天敵,觀陰術士想要在某一處做局,如果當地有大蛇存在,必須找出來,能驅則驅。山精多指大蛇,就是這個道理。」於求真道。

我忽然想到爺爺曾經對我說的事,便道:「我爺爺之前曾對我說過,游擊隊在山裡發現了一批日本平民,隨即有隊員錯誤開槍,射殺了幾個日本人,之後便遭到了巨蟒的襲擊,難道就是在這裡?我看此處環境,和我爺爺所述的非常相似。」

「那又怎麼樣?這裡的怪事多了去了,就算真是你爺爺說的地方,我看也沒什麼意義。」馬一飛沒好氣地說。

「如果這裡真是我爺爺說的那片地方,卻可以肯定一點,不老泉就在附近。」

這回沒人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於求真問:「你找到那地方又能怎樣?」

「我父親和哥哥的失蹤雖然不是因為這泉水造成的,但似乎和這泉水有某種關係,我希望通過它,找回我的父親和哥哥。」

「你這叫腦子有毛病。」馬一飛道。

「你他媽的腦子才有毛病。」我對馬一飛實在有些忍無可忍。

「你罵誰呢?我看你找死。」馬一飛走過來,準備揍我。

秦海卻攔在他面前:「你別節外生枝了。找到泉水,對你我都有好處。」

「我需要的是錢,是他媽的寶藏。當初,老子通過別人聯繫到你,說得非常清楚。這次來無量山,可不是為了助人為樂的。」馬一飛似乎要發飆了。

秦海平靜地說道:「我們就是一個整體,任何人都不可能單獨完成自己的任務。如果你不願意幫助別人,又怎能指望別人幫助你?如果你有把握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把寶藏挖出來,也就沒必要找我了,是這個道理吧?」馬一飛狠狠瞪了我一眼,最終沒有說話,扭頭走到了一邊,氣鼓鼓的,就像是個蛤蟆。

老豆腐趕緊過來打圓場:「咱們就別起內訌了,先上山吧。」

這話說得容易,那黑乎乎的洞口距離上山的道路實在太近,的確讓我們心存顧慮。如果裡面的蟒蛇對我們發動突然襲擊,只怕一個人都跑不了。想到這裡,我們都有些躊躇不前。

「怎麼辦?早知道,應該抓點野物下來,引誘那條蛇。」老豆腐愁眉不展道。

秦海忍住笑,說道:「你這是在開玩笑。真用這種法子,蟒蛇本來不打算出來,都被你勾引出來了。」老豆腐則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話剛說完,空曠的山野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奪人心魄的吼叫,我們猝不及防,被嚇得差點跳起來。這聲音對我們並不算陌生,在入山之前就曾聽見過類似的吼叫,只不過當時距離較遠,遠沒有此地聽來駭人。

我們面面相覷,馬一飛道:「媽的,沒想到是這條蟒蛇發出的叫聲。」

「蛇是沒有聲帶的,不可能發出如此巨大的吼叫。」老豆腐糾正了他常識方面的錯誤。

「普通的蛇能長成它這副模樣?這不是蛇,根本就是龍。」馬一飛道。

「老馬,我覺著你應該鎮定一些,不要說這種封建迷信的話,被人笑話。」秦海道。

「笑話,我他媽自己都想笑話我自己。來這裡轉一圈,都不知道想幹嗎?」馬一飛似乎有些頹廢。

這一聲吼叫持續了很久,我們不敢再耽擱,卻又不敢貿然靠近洞口。躊躇半晌,賈小兵出了個點子:「咱們朝洞里放一槍試試?」

他話音剛落,馬一飛就照頭給他一巴掌:「你真傻假傻?這種缺德主意都能想出來,自殺也不用這法子。」

秦海皺著眉頭道:「行了,閑話以後再扯,咱們趕緊趁機會上山。如果吼叫真是白蟒發出的,那麼,至少現在,它不是在洞口附近。」

於求真這次確實果斷,他大嗓門喊了一聲:「那還猶豫什麼,趕緊跑啊。」說罷,帶頭朝前跑去。這裡距洞口旁的斜坡至少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我們雖然是一路狂奔,卻緊緊地盯著洞口,生怕巨蟒突然出現,對我們展開襲擊。幸運的是,一直到了斜坡下方,都沒有發現白蟒的蹤影。正當我們以為已經脫險了,忽然,那條花斑大蟒卻從山洞口遊了出來。我們頓時嚇呆了,雖說斜坡就在眼前,但巨蟒與我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如果發動襲擊,我們肯定跑不掉。殺死它雖並非難事,可誰知道會不會驚動裡面那條大到驚天動地的白蟒呢?

事情這下麻煩了,就算我們不動手,時間拖長了,白蟒說不定也會出來。只見那條花斑大蟒正昂著碩大的腦袋不停地吐著鮮紅的信子,看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動物的嗚咽。回頭望去,四五頭山狼齜著白森森的牙齒,赫然就在我們身後。

看樣子,花斑大蟒並不是準備對付我們的,而那幾頭狼的目光卻停留在我們身上。秦海壓低嗓門說:「大家千萬不要亂動,任何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會惹來殺身之禍。這兩邊,沒一個是我們能對付的。」

三方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山狼率先忍耐不住,其中一頭體肥膘壯的頭狼對準我們一聲悶吼,另外兩匹惡狼的背脊毛立刻根根豎起,如閃電一般,朝我們突擊而來。我們早有提防,當下,也顧不得驚動洞里的白蟒,秦海和馬一飛都掏出了手槍,我也摸出了匕首……

就在兩匹狼伸爪躍起的一剎那,我們猛地聞到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襲來。再看那條花斑大蟒,已如閃電般伸出了蛇頭,一口就咬住了其中一匹狼的面頰,緊接著就用身體立刻將這隻狼卷裹而起。隨即,這條蟒蛇又用粗壯的蛇尾狠命地擊打在另一頭狼的腦袋上,只一下,便抽得那狼向後倒飛出去,在地上連滾七八下,癱倒不起。

這條巨蟒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被它卷裹著的那匹狼開始還嗚咽了幾聲,再後來便一絲聲音都沒有了,那裸露在外的兩條狼腿抽筋般抖動不停,接著,骨頭碎裂的響聲便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這匹狼所承受的痛苦,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慄。這時,頭狼又兇狠低沖著蟒蛇悶吼了一聲,對視了十幾秒鐘後,掉頭帶著狼群離開了。

這是個好機會,花斑巨蟒正在吞食絞殺的獵物,我們不敢耽擱,躡手躡腳地快步跑上了斜坡,踏上了山路。沒走幾步,便來到了那座即將坍塌的小屋旁。之前離得遠,沒有看見,走近後,便可見小屋之上,滿是稀奇古怪的符號,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打開木門,沒有坍塌的屋子的一邊擺放著幾樣落滿灰塵的生活用品,從形狀分析,肯定不是中國人使用的。

老豆腐道:「這裡肯定是那幫日本人住的地方。」

馬一飛想了想道:「是哪國人住的地方,我不感興趣。我只奇怪一點,這座山裡怎麼會有那麼些大蛇呢?」他的話激起了所有人的共鳴,這種現象的確是違反科學常識的。雖然我不是生物學家,但從動物世界欄目中對蟒蛇的習性早有了解。按理說,巨蟒的領地意識極強,除了交配期,一般情況下,蟒蛇很少有越界的情況出現。以我們目前所走的距離,已經發現了許多條體型超大的巨蟒,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馬一飛看我們不說話,又問道:「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你們誰能把這事兒說清楚?」

於求真搖搖頭說:「說實話,我在很多大山裡都遇到過大蟒蛇,但至多一條。且不說那條白顏色的超大蟒蛇了,就是那條花斑蟒也大得超乎想像。從觀陰術士的角度講,蛇就是小龍,大蛇就是龍的前身。這裡曾經有過許多的黑巫師存在,蟒蛇或許與他們有關。」

「沒錯,秀西嶺的入山口就有一株梧桐樹,它的根須牢牢卷裹在一條蟒蛇的身體上,非常怪異。我想,如果不是巫師所為,一般人誰也干不出這事來。」我道。

於求真一聽完我說的話,表情當時就變了,急問:「什麼,入山口的梧桐樹下有一條蟒蛇?你確定這條消息不是假的?」

我道:「我可以肯定是真的,因為兩次都是我親眼所見。」

於求真若有所思地說:「那真是難怪了。我之前並不知道還有這等事,如果你早說就好了。」接著,他側著頭,似乎在思索問題,過了很久,繼續說道,「你說的情況並不是無量山才有,很多地方都曾出現過。老百姓不知道,都以為妖邪作祟,一般會悄悄處理了事。可實際上,這種事只有兩種人會做,一是觀陰術士,二是黑巫師。兩者雖然都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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