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猛人焦魁

我們繼續上路。

可能是受了那女人悲慘身世的影響,大家一路無話,尤其是賈小兵,顯得心事重重。

宿營吃飯時,林麗看賈小兵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小聲問老豆腐:「小兵是不是聽那女人說的話,心裡難受,想媽了?」

「八成是。這山裡的兇險事情這麼多,他想找奇葯,難度很大。咱們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可就他的事情最難辦,當然高興不起來,畢竟是自己的媽,誰能放得下?」

我湊過去說:「要不然,咱們想法子幫幫他。」

「不是咱們不幫他,而是這事兒咱們沒法幫,除非你能弄到他需要的東西。」老豆腐皺著眉頭說。話雖如此,但看著賈小兵,既替他難過,又替他著急。

傍晚時分,我們來到了一片植物稍顯稀疏的山坡,秦海對我們說道:「我想今晚不宜走得太深。我總覺得那個女人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過我們,所以大家得提高警惕。要我說,這片地方相對開闊,我們可以暫時歇一晚上,明早再繼續趕路。」

大家都覺得這個法子比較保險,因為那個女人放我們走的理由確實比較牽強。大家一致認為,她放我們走是別有所圖,絕對不會輕鬆讓我們離開此地。可還沒等我們支起帳篷,忽然,山中又響起了那晚我們聽到的刷刷聲,只不過這次聽來更清晰,彷彿就在不遠的前方。

「到底是他媽的什麼鬼東西?」馬一飛低聲咒罵著。連日來的突發情況不斷,終於讓他失去了耐心。

秦海不以為然地說:「你管是什麼聲音呢?山裡的怪事防不勝防,還是走好咱們自己的路吧。」

「要不然,咱們去看看,這聲音就在前面不遠。」老豆腐側著耳朵,一邊聽,一邊說。

馬一飛拿出那把老炮筒,近乎是命令道:「別廢話了,趁天還沒全黑,咱們在四周先看看。沒有大問題,再在這裡紮營。」

搜索一下還是有必要的。我們一起穿過略顯稀疏的樹叢,來到了一片開闊地,眼前赫然出現了一輛滿是灰塵的切諾基四輪驅動的越野車。這大出我們意料。

幾個人小心走到切諾基的跟前,只見車門大開,車身內部也滿是灰塵。看來這車被人遺棄有一段時間了,秦海皺著眉頭道:「誰能將一輛車子開到這裡來?我們可是在山中腹地,越野車就是驅動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強到這種程度。」說完,他探身鑽進駕駛室,翻騰了好久,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處開闊地,四周山勢起伏,草木林立,很是幽靜。灰色亂石遍布其間,有一條小溪流淌而過,上面有一道木橋,橫跨亂石灘。橋上有頂,乍看似一座木亭,只是年代久遠,木頭已經變成黃褐色。此時,夜色初現,月明星朗,林間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而那刷刷的聲響卻忽然消失了。

老豆腐走到那條淺得不能再淺的溪水旁,冷不丁冒出一句:「這是不是不老泉?」

「你腦子比一般人單純,怎麼看見水就說是泉水?如果那片泉水能讓人輕易找到,也就不是所謂的妖泉了。」秦海隨口譏諷老豆腐。

我心裡忽然一動,脫口而出:「秦哥,妖泉是什麼泉?」

秦海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老泉既然出了許多怪事,自然就是妖泉了。我是隨口說的,當不得真。」

於求真放下背包,坐在上面說:「這裡發現了這座木橋,還有一輛車子,說明這裡的人氣還是比較盛的。如果不老泉真的存在於山裡,肯定也不會是在這附近。」

這時候,馬一飛則鑽進了車裡,突然大聲喊道:「鑰匙還在上面。」

「早看見了。要這東西,有用嗎?就給你鑰匙,又能如何?」秦海沒好氣地說。

馬一飛不理他,發動了汽車。打開車燈之後,笑道:「看來咱們遇到了一個傻大款,真該把他找出來。我覺得這車子的主人也是來找寶藏的。要不然,費那麼大力氣弄輛車子上山,圖什麼呢?」話音剛落,小溪對面的密林深處忽然跳出一個身穿壽衣的人來。

月色下,只見他的頭髮披散在肩頭,臉上塗得雪白,臉蛋兩邊各用胭脂塗了個紅圈,真如鬼魅一般。猝不及防之下,我的心臟差點兒沒從嘴裡跳出來。

這人跳出樹林後,雙手垂在大腿兩側,一蹦一跳地朝這邊過來。緊隨其後,又從林中鑽出了一個道士裝扮的人。這個道士看上去倒很正常,只是腳下的步伐有些蹊蹺。道士每邁出一腿,怪人就蹦出一步,二人的步調基本一致。很快,他們一前一後上了木橋,距離我們越來越近,而那怪人在木橋上蹦跳時發出的每一下聲響都讓我不寒而慄。

轉眼,他們走到了近前。那怪人並沒有任何反應,他身後的道士則對於求真深施一禮,寒暄道:「無量天尊。貧道路過此地,巧遇道兄,叨擾莫怪。」

於求真回禮道:「無妨,修道之人百無禁忌,師兄無需多慮。」

這之後,那道士引著猶如鬼魅一般的怪人揚長而去。回身望去,才發現除了那件道袍,那道人與於求真在裝扮上並不一樣,不僅身上多了許多掛件,背後還斜背著一柄桃木劍,腰間佩一把金劍,劍旁掛著一面小銅鑼,黃銅質地的鑼面上,隱約可以看見殷紅的血漬。

等道人走沒影了,於求真立刻表情大變,急道:「趕緊上車,離開這裡。」

雖然不清楚於求真為何有如此反應,可都明白要出大事,不敢懈怠,立刻全都鑽進了發動的汽車裡。就在此時,夜色中突然響起了夜梟的啼叫,聲音凄厲響亮,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聽見嗵的一聲大響,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落在了車頭前。

車燈照射之下,只見車前站著一個身著黑袍的人,表情猙獰,滿臉是血,連黑袍上都濺得到處都是。此人身材之高大,猶在馬一飛之上,只是相貌醜陋到了極點,一眼看去,根本分辨不出是人是鬼。他雙拳狠狠砸在車頭,越野車立刻劇烈晃動起來,馬一飛剛準備下車迎戰,於求真一把拉住他,說道:「這是趕屍匠。大家都小心些,他誤會我們帶走了那具屍體。」

還是於求真先下了車,來不及做詳細解釋,只說道:「我們不想找麻煩,你找錯人了。」

黑衣人轉向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怒火,他幾乎是咬著牙道:「你還我魂來。」

「你只看見是個道士。但那根本不是我。」於求真平靜地回答著,而我們躲在車裡,都在擔心黑衣人會暴起傷人,於是也都魚貫地下了車。馬一飛從車裡的不知道什麼角落摸出了一個大扳子,悄無聲息地走到那人身後,舉起來正要往下砸,於求真忙道:「慢!我不希望有任何衝突發生。」

黑衣人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冷笑道:「會有這麼巧?在這裡能遇到兩個道士,你們不是今晚挑這裡開會吧?為什麼要埋伏我?為什麼要算計我?」

他語氣越來越嚴厲,於求真趕緊答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因為與我根本就無關。害你的人朝東邊去了,若你現在追趕,還來得及。」

黑衣人哈哈大笑,聲音在山谷里回蕩。趕屍匠收了笑聲,惡狠狠地說:「你若不還我屍魂,明年此時,就是你們周年……」話還沒說完,馬一飛就掄起扳子,狠狠敲在了他的頭上。黑衣人所有注意力都在於求真身上,沒有防備身後的偷襲,中招後,當即撲通倒地。

於求真嘆了口氣:「這是一個被奪了死屍的趕屍匠,在他們的行當里,這就相當於犯了無法饒恕的大罪。死者的家屬還等著親人的屍身回家,入土為安,如果他找不回那具屍體,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在行里討飯吃了。」

「可是那個道士為什麼要騙取一具屍體呢?」我忍不住問道。

「大家千萬記住,荒野深山,若看見道士裝扮的人,一定要及時躲避,就算躲避不及,一定不要在言語或是行動上得罪他們。因為深夜入山的道士只有兩種,一為捉妖,二為觀陰。捉妖道士自不必說,而觀陰術士就不同了,他們比起禁術修鍊者不遑多讓。觀陰術士深夜進山的目的,如果不是布置殺人的風水局,就是尋找鬼穴。那個道士之所以騙取趕屍匠的屍體,肯定是為了布置殺人風水局。深山老林,多有殺人局,這裡當然也不例外。我看見他,就知道麻煩來了,誰知還是沒有走掉。」

「把他弄死得了。留著這小子,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事情。」馬一飛瞪著昏迷不醒的趕屍匠說著,這是他第一次明確表達出了殺人的意思。

「絕對不行。在山裡殺趕屍匠是天大的忌諱。如果他手上還有屍體,在這種陰氣極重的地方養成了跳屍,你我都要倒大霉。」於求真不無擔心。

「這是實話,老馬。趕屍匠輕易不能殺,他們都是大凶之人,咱們絕對不能這麼做。」秦海也勸道。

「那怎麼辦?這小子醒了後,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真要打起來,咱們誰是他的對手。」馬一飛的擔憂雖然有道理,但為了這麼一個理由去殺人,未免有些過分了。

「咱們這麼多人,他只有一個人,你擔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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