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夜與明的交錯 第十一章 夜與明的交錯(一)

七月九日,星期日,上午九點過。

「現場已經隔離了?哦,那就好!我馬上趕過來!」一接到魯文傑打來的電話,周凱迅速從床上爬了起來胡亂抓起床頭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今天星期日啊,又有什麼事了?」歐陽葶的懶覺還沒有睡過癮,見未婚夫急匆匆又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趕緊拉住了對方的胳膊,「看什麼現場?」

「XX賓館出現殺人案。」周凱拍拍歐陽葶的臉,輕輕拿開了對方的手,然後下了床。

「你是省廳的,來市局只負責夜明珠案、毒品案和2。3兇殺案的後續調查,這樣的刑事案件不該你和魯哥處理吧,不是有市局刑警大隊,你去看什麼現場?」歐陽葶抱著毛巾被坐直了身體,一臉不解。

「死的人就是我和魯哥這段時間重點調查的『大風』二手汽車賣場的職工!」周凱臉色慢慢嚴肅,幾下穿好了警服,抓起了帽子,「你繼續休息,也許今天我會很晚回來。」

「不是說了今天下午我們去看看房子嗎,都快交付了,該項怎麼裝修要提前……提前……」歐陽葶剛露出不滿的表情,就看到未婚夫那嚴厲的目光,趕緊縮回了後半截話,委屈地低下了頭,「那好吧,下周再去……」

「等案子過了,我會好好把這些事安排好的,我走了。」周凱見歐陽葶神情落寞,趕緊換上了笑臉。

輕輕吻過未婚妻的額頭,周凱就出了卧室,只聽得客廳里歐陽媽媽一個勁喊周凱吃了早點再走,但除了一聲關門聲外,並沒有周凱平時禮貌的回答。

……

XX賓館,某房間。

一道隔離線在走廊裡布開了,一群C市的刑警在走廊和房間里緊張地來回,一名賓館服務員帶著蒼白的臉色在走廊一角對著一名警察小心地說著什麼。

「周凱,你來了。」魯文稿傑見周凱大步走來,趕緊對著房間里的刑警使了個眼色,一名法醫和兩刑警趕緊退了出去。

「什麼時候發現的?」周凱剛走到房間門口,就嗅到一股血腥味,忍不住眉頭微皺。

「一個小時前,賓館服務員發現的……死者身上攜帶一張工作牌和身份證已經確定是大風二手汽車銷售公司的職員。」魯文傑帶著周凱走進了客房,只見死者除了被翻了個身外,基本上現場沒有改變。

「能確定死了多久了?」周凱蹲到了床邊,輕輕用手捏了下床單和屍體身下浴巾上的凝固血斑,眼睛落在了死者胸前那根黑黝黝的鐵錐上,微微扭頭,又看見了床頭柜上一個空的酒杯,裡面還殘留著點點紅色的液體,而一邊的酒瓶里的酒幾乎沒見少多少。

「法醫初步判定,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大概在六到八個小時前,除了致使傷外,身上暫時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迹,現場來看,死者死前也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現場的污血氣息實在太濃,再加上夏日的高溫,屍體傷口所飄出的氣味讓魯文傑不得不用手捂住了鼻子。

「也就是說,死者大概是在今天凌晨一點到三點的時候死亡的……查了死者的住宿登記嗎?有沒有其他人一起住這間客房?」周凱站了起來,手摸上了下巴。

「查了,這個人平時就經常開這個房間,因為是熟客,所以賓館的人都沒有進行登記,只能判斷死者大概是在凌晨零點的時候入住的。而且還帶了個女子。」魯文傑的臉色有點點有自然,「賓館的人都認識死者,說他有帶女人來這裡開房的習慣,平均每周至少兩次,這些算是他們見慣不驚的事了。」

「女人?」周凱微微驚詫,眼睛又落在了死者的脖子和胸前,「沒有更詳細的了?」

「那女子大概在凌晨一點左右離開,所以……」魯文傑尷尬地聳了下肩,「沒人注意到那女人的具體特徵。」

「是嫖娼嗎?」周凱仔細地看著屍體和床面,眼裡充滿了疑惑。「魯哥,讓法醫再進來下。」周凱眼睛又落在了床頭的酒杯上,趕緊碰了下魯文傑。

不到一分鐘,法醫拿著一個記錄本走了進來。

「能判斷他的致死原因嗎?」周凱看住了年輕的法醫,表情嚴肅。

「死者身上沒有和人進行打鬥的痕迹,估計是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比如昏迷狀態下被人用兇器殺死的,死前還進行過沐浴。」法醫帶上了手套,輕輕扭過了屍體的頭,「死者赤身裸體,除了少許陳年疤痕外,身上有兩外明顯傷口,這裡,頸部一外,左胸一外。」法醫很仔細地把傷口展示在周凱面前,「頸部傷口從長度和深度來看,為鋒利小刀刃所致,但位置有所偏差,沒有切斷頸動脈,出血不多,更不足以致命,真正的致命傷是胸口心臟位置遭受鐵錐穿刺導致失血過多死亡。」

「周凱,你覺得如何?」魯文傑見周凱沒有表態,以為對方有點有相信,「現場保存良好,所以不太會有判斷上的誤差。」

「魯哥,你說既然死者在死前處於無法反抗的昏迷狀態,那兇手為什麼會多此一舉用兩種不同的兇器進行作案,而不是直接用鐵錐來個乾脆?」周凱一邊繞著床來回走著,一邊用目光掃著地面,似乎在找著什麼,「更關鍵的是,死者為什麼會失去反抗?」說完,拿出手套戴上,端起了床頭的那個殘留著點滴紅色液體的杯子,拿到鼻子前嗅了兩下,馬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把這個帶回去化驗!哦,還有那瓶酒,注意提取上面的指紋樣本!」

法醫一楞,趕緊戴上手套小心接過了酒杯。然後走出了房間。

「魯哥,派人查一下在凌晨零點到三點之間其他入住賓館的客人登記,包括臨時進出的……」周凱走到床頭櫃前停住了腳,回頭看著魯文傑,「從死者頸部的傷勢來看,兇器很小,下手非常簡單,甚至還有點幼稚,而胸口的致命傷用力大而准,所以我估計死者是被兩個人前後所傷,而真正的致命傷就如法醫所說,是胸口那一處……還有,魯哥,以你來看,這現場像是……像是死者和女人睡過嗎?呵呵,麻煩你給省廳申請下,這個案子歸我們獨立調查。」

沒有理睬魯文傑現在是如何驚訝的表情,也不等對方回答,周凱又蹲到了床頭前。

面前的屍體那張臉正對著周凱的眼睛,目光下移動,只見床角和床頭櫃之間放著兩雙拖鞋,男女各一雙,一側還有兩個煙頭,用戴著手套的手將煙頭揀了起來,放在鼻子前嗅了下,除了那焦味外,過濾嘴上還散發著一絲薄荷味,回了下頭,只見魯文傑正站在房門打電話,周凱趕緊掏出塑料袋將這兩個煙頭放了進去。

又繞到床另一側,發現在地板上有一張沾滿油污的手絹,拿起手絹,用手摸了下上面的黑色油污,然後看住了還插在屍體胸口上的鐵錐。

順著房間,又來到了浴室門口,輕輕推開,眼睛環視著四周潔白的瓷磚牆壁,眼前的浴室十分乾淨,角落的浴缸里還殘留著半缸明顯是洗澡後殘留的水,一根雪白的浴巾胡亂地丟棄在浴缸邊上,翻過毛巾一股清淡但十分明顯的沐浴香液味道鑽入了鼻腔,上面還殘留著幾根長長的頭髮絲,又輕輕剝離下那沾在浴巾上的頭髮絲,周凱忍不住微微點頭。

「周凱,我已經給省廳打了電話了,屍體將送到省城法醫鑒定處繼續做檢查,這案子繼續歸在我們的調查案情中……咦?人呢?周凱!?」魯文傑的聲音傳來,似乎發現人不在了。

「哦,我在這裡,」周凱將頭髮收到了塑料袋裡,然後走出了浴室,「差不多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回市局參加什麼討論了,等省廳的屍檢報告出了再說。」

說完,人已經出了門。

……

O市某高級賓館。

「陽,要不你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唐博帶著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進了聶陽的房間,「這是我找來的謝律師,他將幫我們處理這次的工傷事故糾紛。」

「還是解決好再回去吧……其實你才應該回C市休息,讓你一直在這裡監督工程,我才不好意思呢,你也該回去多陪陪小玉。」聶陽揉著發酸的肩膀從桌旁站了起來,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看起來晚上並沒有睡好,而且還在做著一些事。

「這本來就是我的失誤。」唐博不好意思地搖了下頭,「那幾個負傷工人提出的賠償方案太過強橫了些,看來不得不藉助法律,你是學法律的,你認為如何?」

「屬於法律份內的民事責任我們應該去承擔,畢竟他們是做為我們的臨時工受的工傷,」聶陽笑著取過了桌上一份才寫出的清單,「補償計畫工作已經寫了,按照國家相關勞工法,支付他們必須的醫療費和誤工費,他們額外的賠償要求讓律師去調節下,只要不太過分,就給他們。」

「陽,你也有法律讓步的時候,其實你知道這次不用承擔太多的經濟責任的。」唐博笑了,接過清單看了兩眼,露出了讚許的目光,「你還是回去吧,林小姐一個人在C市,小玉至少政治家她父母在,我無所謂。」

「那……再等兩天,順便我們再檢查下工地的安全問題。」聶陽想了下,還是拒絕了好友善意的勸說,依然回到了桌子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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