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冰與火的天使 第三十二章 惶恐與尷尬

「韓總!行李!」

車剛停到公寓前,發動機還沒熄滅,韓凌就沖了出去,其焦急程度彷彿自己家正在被賊光顧一樣。想到韓凌的行李還放在車後箱,餘風就苦笑不已。

抬頭朝車外望去,漆黑的電梯公寓的八樓樓梯間亮起了燈,餘風笑著搖搖頭,下車打開了後備箱,提起了韓凌的行李。

韓凌在衝出電梯的那瞬間已經覺得全身的毛孔都閉縮了,走到自家門前,摸著鐵門,腿開始不受控制地打著哆嗦。

樓下臨時停車點的那車是聶陽的!我沒看錯!他……他前天就和敏敏單獨在家裡了!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過了,韓凌的呼吸凌亂,顫著手摸上了冰冷的鐵門,有點不敢開門了。

輕輕打開了門,客廳里漆黑,但一側的走廊里某間房間卻半敞著,泄出微弱的燈光。

那是敏敏的房間!韓凌大驚,也不管什麼後果,直接沖了過去。

眼前所見的場景和一路上的胡思亂想終於重合在了一起。

那個高大的聶陽正緊摟著女兒深吻著,一隻手已經將女兒的睡裙撩到了腰部,露出了內衣,而僅有一層單薄睡裙裹身的女兒卻絲毫沒有掙扎的跡象。

驚恐、羞辱、憤慨……幾種滋味在血液里掀起了不可控制的狂浪,並在極短的時間全部衝上了頭部。

「啊!敏敏!」韓凌覺得天旋地轉,在脫口一句後,一天來緊繃的身心終於釀成了精神透支,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媽……」林熙敏全身發寒,面色蒼白。哆嗦著走到韓凌身邊,慢慢跪坐到了地上,伸出了手,但遲遲不敢碰韓凌的身體。

從林熙敏推開自己那瞬間,聶陽也明白了一切,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讓他臉色紅白相間,看著林熙敏嚇成那樣,心裡也升起強烈的愧疚和羞恥感。

「韓總,行李!」房門似乎沒關,只聽見一個男子沉穩的聲音傳來。

「余叔,別過來!」聶陽猛然醒悟,趕緊繞過了地上的韓凌,走進了客廳。

客廳的燈光亮了,餘風瞥見了走廊里某間房門口露出小半截的韓凌的身體,再看看眼前襯衫紐扣大開的聶陽和客廳里一地的啤酒罐,已經是過來人的他迅速看出了名堂。

呵呵,聶少前天匆忙趕回來就是為了來韓凌家啊……餘風趕緊偏過了頭,裝做什麼都沒看見,只是把行李放在了沙發邊上,就退出了門。

「嗯……余叔,您在樓下等等我……」聶陽尷尬地咽了口口水,走到了門前,「呆會兒說一下,今天晚上您看到的,希望不要告訴我爸爸……」

「呵呵,那我先下去把韓總的車停到停車場去。」餘風心裡雪亮,在笑的同時非常識趣地點頭,「韓總今天身體不好,可能受了驚嚇,聶少稍稍幫幫忙就快下來,她現在醒了看到你不太合適。」

「謝謝余叔……我馬上下來……」聶陽心裡直犯苦,知道自己現在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畢竟自己是前天晚上就趕回C市了,現在這副狀況,任誰都不會相信他和林熙敏之間其實什麼也沒發生。

林熙敏還傻傻地坐在韓凌身邊,眼裡全是迷茫。

「讓一下。」捏了把韓凌的脈搏,確定沒什麼大礙,聶陽這才鬆了口氣。將韓凌抱到了床上放好,這才開始把襯衫上的扣子一一系好,抓起領帶拿起了西服。

「楊聶……你先走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林熙敏的身上又披上了那本已掉落的浴巾。坐在床邊,低著頭,根本不敢看聶陽一眼,目光落在自己睡裙裙擺下的大腿上,感覺耳朵熱得都快化了。

「那你照看好你媽媽,有什麼事打電話……我先走了。」聶陽穿好了西服,略一點頭,就悄悄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林熙敏的心才落了地。

……

「沒什麼事吧?」餘風站在樓下的綠化帶邊抽著煙,見聶陽大步走了過來,趕緊迎了上去,「其實我應該想到的……如果半路給你打個電話就好了。」

「余叔,你也誤會了……」聶陽接過了餘風遞來的香煙,疲憊地靠在了綠化帶的欄杆上,抬頭望著八樓,臉上是僵硬的苦笑,「我……我會解釋清楚的。」

「呵呵,其實沒什麼的!」餘風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拍到了聶陽的肩膀,「雖然表面上算你長輩,但我也只比你大十幾歲,能和自己相愛的女人在一起不應該受到什麼指責的。韓凌是林小姐的媽媽,她當然有特定的保護心態,理解就行了,但並不妨礙你和林小姐的感情。」

唉……余叔也認為我一定做了什麼事……聶陽心裡更苦了,也找不到強有力的反駁理由,只是悶頭抽著煙。

餘風看了幾秒,臉色慢慢嚴肅,「聶少,如果不介意我多管閑事的話,我想問個問題……」

「嗯?」聶陽的腦子已經亂得不成樣了,被餘風這冷不丁的一句弄得更加迷糊,再看到對方的表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痕迹,更不知道對方到底要說些什麼。

「真喜歡林小姐了?呵呵,有什麼啊,都是男人,這個問題不會很為難吧?我想董事長會比我更關心這個問題。」看到這個從小看到大、並且在國外生活了那麼長時間,也有過一些男女關係的後輩居然這個時候會如此靦腆,餘風心裡就想笑。

「是的……余叔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又把我爸爸說進來?」聶陽覺察出一絲怪異,抬頭反問一句,尷尬的表情瞬間消失,雙眼死死地看著面帶微笑的餘風。

面前的男人算是盛華集團高層里少有的幾個能夠讓聶陽感到几絲輕鬆的人,不光是記憶里這位年輕的高學歷叔叔是秦柳意最忠實的部下,也是唯一願意陪小聶陽玩耍的大人,甚至聶陽十二歲後到了國外,餘風都是除聶盛華外唯一一個在網上始終和聶陽保持聯繫的老熟人,從某種程度上說,餘風並沒有把自己的年齡輩分壓在聶陽之上,談話語氣更像是一位長兄對弟弟的態度。

「是不是爸爸給你說了什麼?」聶陽見對方半天不回答,冷笑著丟下了煙頭。

「聶少,除非你完全相信我的話,不然我所說的可能對你沒好處!」餘風走到了聶陽面前,表情更加嚴肅,「這些話,其實早在十幾年前,就是秦姐,也就是你媽媽留下的。」

媽媽!?聶陽大驚,趕緊站直了身體。

「到車上說吧!」聶陽再次抬頭看了眼大樓,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因為預感到餘風可能說出一些自己從不知道的秘密,心裡也越來越緊張。

坐進車裡,餘風並不急於開口,只是用手在車駕駛室控制台下方摸索著,又車的頂蓬摸了一陣,在確定沒什麼異物存在後,這才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聶少,你媽媽走之前,給了我一些口頭上的遺言,這份遺言可能連董事長都未必知道。」靠在車椅上,餘風又抽起了香煙,臉色慢慢凝重,「本來按她的意思,這些事就算結束了,永遠都不用告訴你的,但現在董事長的身體這幾年越來越不好,再加上集團里的一些變化,我怕有什麼意外……」

「……」想到回國後所看到的父親確實比想像中狀態差了不少,聶陽在冷笑的同時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

「秦姐當年確實沒辦法勸服董事長,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正是她的努力失敗和妥協,盛華集團才有了今天的基礎,說起來真是諷刺啊……」餘風也露出自嘲的微笑,轉頭看了眼身邊的青年,輕輕嘆著氣,「也許從她知道董事長一切事後,她就放棄了董事長,不過,對你,她一直報著愧疚,也想讓你不受牽連。」

愧疚?是覺得我不該出生在這個家庭吧,但這又能怎麼樣呢,其實錯不在她,都是父親……聶陽閉上了眼睛,不想讓餘風看到自己眼裡的水分在聚集。

「當年我一個二十一歲、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工作,自暴自棄,在社會上亂撞,是秦姐拉了我一把。」餘風的眼睛也濕潤了,在喃喃的自語中彷彿又回了十幾年前,「我第一次被秦姐帶在身邊的時候,你才……好象才五歲,那時候我才知道,秦姐其實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是個慈祥的母親,這和她平時的冷漠完全不同。」

「我媽媽本來就……」聶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看到對方那陷入回憶的深切表情,又咽下了後半句。

「你去國外才幾個月,她就去世了,臨走前,她吩咐我,無論如何,要保證你不受這個家庭的罪。呵呵,那時候我也才二十八歲,比起白莫文那些老資格的人來說,能接受秦姐臨終前的單獨見面確實讓不少人起了疑心,要知道,那時候秦姐在集團里說的話可比董事長還管用……」

「我媽媽到底說了什麼!?」聶陽快要忍受不了餘風這樣的慢條斯理了,平時的含蓄穩重蕩然無存,一把捏住了餘風的胳膊,臉微微抽動。

「讓你以後的生活清白下去!」餘風打開車窗,拋出了煙頭,一字一字地念著。

「清白……哼,現在誰不知道我是聶盛華的兒子……」聶陽又是一臉冷笑和無奈,鬆開了餘風,疲憊地看著前方,「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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