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你的兒子提到過『丹尼森』這個名字嗎?」本-加迪茲問。

「沒有。」

「真見鬼!你上一次和他談話是什麼時候?」

「我丈夫死了以後,當時他在巴黎。」

雅可夫鬆開抱在一起的胳膊。他已經聽到了他想聽到的話。「自從你丈夫死後,那是不是你第一次開口說話?」

「自從他被謀殺以後,」愛新糾正說,「雖然那時我還不知道是謀殺。」

「回答我的問題。自從你丈夫死後,那是不是你第一次講話?」

「是的。」

「那麼,那是一次令人傷心的談話啰。」

「那還用說,我得告訴他。」

「好的。那樣的時刻會使人神志不清,那時候說的事情很難清清楚楚地回憶起來。就在你頭腦不情醒的時候他提到了『丹尼森』這個名字。他告訴你,他正在去往日內瓦的途中,可能和一個叫丹尼森的人在一起。你可以把這些轉達給馮·泰波爾嗎?」

「當然可以,可是他能相信嗎?」

「他沒有別的辦法,他想找你。」

「我也想找他。」

「給他打電話吧。記住,你現在幾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一個驚恐不安的女人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用你的聲音把他搞得心慌意亂。高聲說,低聲說,結結巴巴地說。告訴他,你到水上飛機基地要找你的駕駛員。那兒殺人了,到處那是警察,把你嚇得不知怎麼辦才好。你做得到嗎?」

「你就聽著吧。」愛新說著,拿起了電話。

協和旅館的交換台把她的電話接到了旅館的貴客——約安·丹尼森的房間。

雅可夫聽著愛新的表演,心中讚嘆不已。

「你得控制住自己,赫克洛夫特太太。」協和旅館裡的陌生人說。

「那你就是我兒子說起的丹尼森啦?」

「是的。我是他的朋友。我們在巴黎見過一面。」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幫幫我嗎?」

「當然可以。我願為您效勞。」

「諾勒在那兒?」

「恐怕我不知道……他在日內瓦有事要辦,我沒參與他的事。」

「是嗎?」她心裡鬆了一口氣。

「哦,對。我們以前在一起吃過飯——也就是昨天晚上——然後他就去找他的同事去了。」

「他說沒說他去哪兒?」

「大概沒說。你看,我是去米蘭途中……在巴黎的時候,我對他說,我和他一起在日內瓦停留一下,再領他逛逛這座城市。可他根本就沒來這兒。」

「你能不能見見我,丹尼森先生?」

「當然能。你在哪兒啊?」

「我們得小心點。我可不能讓你但風險啊。」

「我沒有什麼風險,赫克洛夫特太太。我在日內瓦可以隨便活動。」

「我可不行。默道克的那件事太可怕了。」

「好了,你太緊張了。不管怎樣,我敢肯定那件事與你無關。你在哪兒?我們在哪兒見面?」

「火車站。候車室北面的入口處。四十五分鐘以後。上帝保佑你。」

她迅速掛上電話。雅可夫滿意地笑了。

「他一定十分謹慎,」以色列人說,「他準會採取防衛措施。這樣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我這就去協和旅館。我得分秒必爭。」

馮·泰波爾慢慢掛上聽筒。他想,這是個圈套的可能性增大了,而不是減少了,不過還沒有根據下最後的結論。

他故意說赫克洛夫特從來沒來過日內瓦,這是假話,老太太也明白。另一方面,聽她的聲音,確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而且象她這般年紀的婦女,在慌張的時候總是想讓別人聽她講話,而不大注意聽別人在講什麼。可以認為,她沒有聽到那句話,或者說,即使她聽到了,也覺得沒有她自己的事重要。

就算赫克洛夫特用了丹尼森這個名字,也符合這個美國人的性格。他易於感情衝動,常常說話不加思考。理查德·赫克洛夫特死在紐約的消息很容易使他感情衝動起來,不知不覺地說出丹尼森這個名字。

另一方面,這個美國人曾經出人意料地顯示了很強的意志力。告訴他母親這個名字不符合他以往訓練有素的表現。

再說,約安知道他與一個能獲得假證件的女人打交道,這個女人在里斯本失蹤了。他要百倍小心,不能上一個驚慌失措——或者假裝驚慌失措——的老太太的圈套。

電話鈴響了,打斷了他的思考。

「喂?」

是首席議員。他們還在設法尋找赫克洛夫特太太講給協和旅館的電話號碼的確切地址。一個官員已經派出去,到國家電話總局查閱檔案。

馮·泰波爾冷冰冰地回答他。

「等他找到地址的時候,對我們就無濟於事了。我已經和那女人取得了聯繫。立即派一名警察開著警車到協和旅館來。就說我是政府貴賓,需要以私人禮節與人會見。讓他十五分鐘之內到達門廳。」

馮·泰波爾沒等對方答話。他放下電話,回到桌前。

桌子上放著兩隻手槍,因擦拭已被拆散了。他要馬上組裝起來。這是鴆鳥最喜愛的兩隻槍。

如果愛新·赫克洛夫特膽敢下釣餌,她也就會知道她絕不是狼穴首領的對手,她的釣餌就全反彈回去,把她的牙齒打碎。

以色列人隱蔽在協和旅館對面的一條小巷裡。

旅館的台階上,馮·泰波爾正在輕聲地和一個警官說話,給他下達指令。

他們談完以後,警官朝他的汽車跑去。金髮男人走到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旁,鑽了進去,坐在方向盤後面。馮·泰波爾此行可不想要司機為他開車。

兩輛汽車沿著格朗日大街向前駛去。

雅可夫一直等到看不見兩輛汽車的蹤影才提著皮包朝大街對面的協和旅館走去。

他來到服務台,模樣就象一個疲憊不堪的政府官員。他嘆了口氣,對服務員說:「我是警察局的檢查員,他們把我從床上叫醒,讓我來再從死者房間里取點碎屑。就是那個叫埃里斯的傢伙。那些監察官們非得在大家都睡覺的時候才想出點子。幾號房間?」

「三樓,三十一號房間,」服務員說著,同情地笑了笑,「外面有個警官值班。」

「謝謝。」本-加迪茲走到電梯旁,按下去五樓的電鈕。

約翰·丹尼森登記的是512房間。沒有時間同值班警察玩遊戲了。他要抓緊每一分鐘,每一秒鐘。

身穿日內瓦警察制服的男人穿過火車站的北面入口,他的皮鞋後跟在石板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他來到了坐在頭一排長椅盡頭的老太太身旁。

「是愛新·赫克洛夫特太太嗎?」

「什麼事?」

「請跟我來,太太。」

「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我陪您去見丹尼森先生。」

「有這個必要嗎?」

「這是日內瓦市的一種禮節。」

老太太站起身,隨著穿警服的人往外走。他們走到北面入口的雙層門的時候,外面又出現了四名警察,守在門前。不經允許,誰也不準從他們身邊通過。

在外面的平台上,還有兩名穿警服的人站在路邊一輛警車的兩側,其中站在車蓬附近的那個警察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鑽進汽車,她的陪同對下屬說:「按照命令,在二十分鐘之內,任何汽車或出租汽車都不準離開終點站。如果有人違令,拿過他的身分證明,並把情況用無線電報告給我的車。」

「是,先生。」

「如果沒有意外,二十分鐘後這些人可以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警官鑽進車內,發動著了汽車。

「我們去哪兒?」愛新問。

「去日內瓦首席議員的地產上的一個賓館。這位丹尼森先生一定是位大人物。」

「在許多方面是這樣。」她回答說。

馮·泰波爾在駕駛座位上等侯著。他的車停在通往車站北面入口處的坡道以外五十碼的地方,發動機沒有熄火。他看著警車駛往南里,向右拐去,然後,他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那兩名警察站好了位置才開動汽車。

他駛出車站開到大街上。按照預定計畫,他要跟在警車後面,保持一定距離,注意是否有其它汽車對這輛車有興趣。

一切意外情況都得考慮到,連老太太可能隨身攜帶電子導航裝置,給她僱用的狐群狗黨發信號的可能性也不例外。

一小時之內,代號「狼穴」行動的最後一個障礙就會被清除掉了。

雅可夫·本一加迪茲站在馮·泰波爾的門前。門上貼著「請勿扎擾」的牌子。

以色列人跪在地上,打開了公文包,拿出一支形狀奇特的手電筒。他打開了電門,手電筒發出了一道幾乎察覺不到的綠光。

他用電筒照著門的應下角,接著慢慢移向對面的那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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