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那個被認為是鴆鳥的人死後二十七個半小時,召開了最後一次會議。

自《衛報》最早報道了這一重大案件——而後又為唐寧銜所證實,全世界都為之震驚。然而,英國諜報部除了對不願披露自己姓名的檢舉人表示感謝外,拒絕對這項偵破案進行任何評述。不過,這倒使諜報局恢複了過去幾年裡出於失職和無能而失去的威望。

培頓·瓊斯從衣袋裡掏出兩個信封遞給丹尼森:「這是給您的微不足道的報酬。英國政府欠你的情是永遠償還不清的。」

「我決不是為了索取報酬才幫助你們的。」丹尼森說著接過信封。「鴆鳥死了就足夠了。我猜這個信封里是那封證明信;另一封是從『諜報小組』的檔案里抄來的名單吧,對嗎?」

「對。」

「我的名字是否已從這次行動中抹掉了?」

「你的名字根本就沒有提及。我們的報告里,你被寫成『情報員A』,這封信就是準備入檔案的材料的副本,上面說明你的個人歷史是潔白的。」

「對那些從對講機里聽到我名字的人怎麼辦?」

「萬一他們泄露了秘密,就要按《工作人員保密條例》受到指控,他們聽到的只不過是『丹尼森』這個姓,這並不說明什麼。英國諜報部隱匿的丹尼森起碼有一打,必要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胡亂編個化名,這是常事。」

「這麼說,我們之間的合作結束了。」

「我想是這樣的,」培頓·瓊斯道,「現在你打算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干我的本職工作。我是新聞記者。不過,我可能請個短假。我姐姐的財產需要我去處理一下。然後,也許去瑞士玩玩,我很喜歡滑雪。」

「現在正是滑雪的季節。」

「是啊。」丹尼森停了一下,「我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在這兒跟你們再糾纏下去。」

「當然不會,不過你是否要求一下?」

「還得申請?」

「弄個護身符呀,」培頓·瓊斯給丹尼森一張複印的短箋,說,「職業制客已經斃命;他企圖把這個紙條咽下肚子銷毀掉。看來你是對的。他正是諜報小組成員!」

丹尼森拿起那複印的字條,只見那上面粘滿了血跡,字跡還能看清:

GNACHRICHT.1360.78K Au 23°.32』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很簡單,」特工說,「GNACHRICHT顯然是指諜報小組。『1360.78K』這個數字相當於公制的三千磅,或者一噸半。『Au』是金的化學符號。『23°.22』我們認為它是約翰內斯堡在地圖上的緯度。由於這次行動,鴆鳥昨天在約翰內斯堡得到的報酬約合三百六十萬英鎊,或者七百多萬美元。」

「一想到諜報小組有這樣一筆可觀的款子,真是太可怕了。」

「若是想到這筆錢的用途就更可怕了。」

「你們準備對外發表這條消息,乃至公布這張紙條嗎?」

「當然不會。但我們無權制止你們報界——尤其是你——披露這條消息。你在《衛報》的報道中可以暗指有一伙人對這次未遂的行刺活動負有責任。」

「我認為有這種可能性,」丹尼森說。「就鴆鳥的活動特點來說,他是受命而行刺的,不是什麼復仇主義者。你了解他本人的情況嗎?」

「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也不了解。很遺憾,他身上只有一個偽造得可以亂真的英國軍事諜報第五處的身分證。從華盛頓到莫斯科,他沒有在任何地方留下手印。由此,我們懷疑他是英國人。他把外套掛在衣架上,這也是英國人的習饋。再者,他的內衣也沒有洗衣房留下的記號。就連他的雨衣也是在老邦德大街一家商店裡用現錢買的。」

「他總是不停地旅行,一定會有許多票據。」

「我們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這些票據,甚至連他的國籍都不知道。屍檢已經做了一晝夜,牙齒檢驗,外科手術檢驗或者電子計算機可能存儲的他身上的特殊標記,總之,所有能查的都查了,目前什麼結果都沒有。」

「那麼,他可能不是鴆鳥啦。他手背上刺的玫瑰圖騰是唯一的證明,還有手槍的口徑。這證據不夠充分嗎?」

「現在完全可以驗明他是鴆鳥。明天你就可以把這些內容寫進你的報道里了。化驗結果是無可辯駁的。我們找到的兩支被隱藏的步槍,加上他身上藏的一支,正是以前多次暗殺行刺中鴆鳥使用過的三支槍。」

丹尼森點點頭,「這就放心了,不是嗎?」

「嗯。」培頓·瓊斯指了指那張紙條說,「你的答覆是什麼?」

「關於那張紙條嗎?」

「諜報小組的恐怖分子。現在,你提供的情報已經得到證實,這個離奇的故事是你首先發現的,你完全有權翻印它。」

「可你並不願意我這樣做。」

「我們無權制止你。」

「另一方面,」金髮男人說,「也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你們把我的名字寫進你們的報告,而這也是我不情願的事。」

五處的人清了清嗓子,「好了,實際上我們巳達成某種協議,我向你保證過,丹尼森先生。我覺得我們雙方都能遵守諾言。」

「我也這樣認為;可我還認為,你會根據情況的變化更新考慮你做出的保證。即使你不這樣做,別人也會這樣的。」

「我看那樣的事是不會發生的。你只和我一個人打交道,可以說,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協定。」

「這麼說,代號『A』的情報員是隱姓埋名的,他沒有任何身分。」

「正是這樣。在我處理的事務中此類情況並非唯一的。我幹了一輩子這個行當。我的話是不會改變的。」

「我明白了,」丹尼森站了起來,「你為什麼不想把諜報小組的事公佈於眾呢?」

「我需要時間。一個月或者兩個月。等到人們確信可以不再對鴆鳥提心弔膽了的時候。」

「你認為真能做到嗎?」丹尼森看著桌上的一封信,「那些名字對你有用嗎?」

「我不敢肯定。這才剛剛開始。那上面只寫了八個人,我們甚至不敢肯定他們是否都活著。我們一直沒有時間去調查這件事。」

「有人活著,而且有錢有勢。」

「顯然是這樣。」

「那麼,我們必須抓住鴆鳥的想法現在被消滅諜報小組的人取而代之了吧?」

「我看這樣的轉移完全符合邏輯。」培頓·瓊斯同意說,「而且,我還要補充一點。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與我的職業以及我個人都有關係——我相信諜報小組的人殺死了我訓練過的一個年輕特工員。」

「他是誰?」

「我的助手。這起兇殺案和我常遇到的殺人手法一樣。他的屍體是在巴黎南六十英里外一個叫蒙特羅的小鎮里找到的。他最初是跟蹤赫克洛夫特去那兒的,卻發現那是條死胡同。」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知道。記住,他品尋找鴆鳥。當時赫克洛夫特只說明他是因無關大局的財產繼承權在找你。」

「那是次要的。」丹尼森打斷道。

「……我們的年輕人已經陷入黃泉了。他是第一流的專業人員,幹得一向很出色。而且還不止這些,他從來不與他們建立聯繫。鴆鳥,諜報小組……巴黎。一切都吻合。」

「為什麼說吻合?」

「名單上有一個人的名字,他住在巴黎附近——具體住哪兒我們不知道——他是德軍最高統帥部的將軍,叫克勞斯·法爾肯海姆。他遠非只有這麼一個頭銜,我們確信他是諜報小組的頭號人物,也是發起人之一。人們只知道他叫赫爾·奧伯斯特。」

約翰·丹尼森筆直地站在椅子旁,「我向你保證,」他說道,「決不泄露這些情況。」

赫克洛夫特手裡拿著報紙坐在沙發上。那上面的標題十分醒目。

刺客落入法網,在倫敦被擊斃

在這一版上幾乎每篇文章都提到捕獲鴆鳥的富有戲劇性的過程以及後來如何被處死的經過。有些文章竟然追溯到十五年前,把鴆鳥和肯尼迪兄弟之死、馬丁·路德牧師之死,以及奧斯瓦爾德和魯比之死聯繫起來;還對更近一點的發生在馬德里和貝魯特,巴黎和里斯本,布拉格和莫斯科之間的謀殺害件進行了推測。

那個手背上刺有玫瑰圖騰的神秘人物立即帶上了傳奇色彩。各地的刺字業掀起了新的浪潮。

「我的上帝,他真這麼幹了。」諾勒說。

「可哪兒都沒提到他的名字啊。」賀爾汀說,「這樣破例地放棄榮譽,可不象是約安的做法。」

「你不是說他已經變了。那個日內瓦密約使他變了個人嗎?我相信正是這樣。和我談話的那個人與約安沒有關係。我告訴他日內瓦銀行不想讓事情複雜化,董事們一定要尋找一切理由來取消我們三人之中任何一人的資格,那筆款子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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