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諾勒此時的倉惶不亞於情況的混亂。四處的喊叫聲越來越大,整個酒館充滿了恐怖。那個浸透了血的男人從桌子上滑落下來,此時正爬在地板上。

「盧迪!盧迪!」

「凱瑟勒!跟我來!」

「快!」埃瑞克叫道。

「什麼?」

「朋友,這時候你不能在這兒讓人看見。」

「可他……」

「請不要說了,諾勒,抓住我的手臂。」

「到哪兒去?」

「快!你的公文包!文件!」

赫克洛夫特抓起文件塞進文件包里。他只覺得自己被推進一夥看熱鬧的人圍成的圈子裡。他盲目地隨著他們,全然不知自己要被帶到什麼地方去,只知道他被帶著離開那個穿黑茄克的人。這也就夠了。

凱瑟勒推著他穿過人群。走在他們前面的酒店老闆正分開人群為他們開出一條路來。他們來到樓梯下面左手的一扇門前。門上著鎖。

老闆從衣袋裡掏出鑰匙開了門。三個人很快進去了。然後,老闆呼地—聲關上門,對凱瑟勒說:「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先生們!真是太可怕了。」

「不錯,盧迪。謝謝你。」凱瑟勒答道。

「自然啰,象您這樣有地位的人是不能卷進這種事里的。」

「你太好了。這兒有出口嗎?」

「有。我的暗道就在這兒。」

暗道出口通向一條小衚衕,「走這邊,」凱瑟勒說,「我的汽車就在街上。」

他們急忙出了小衚衕來到庫福爾斯坦大街,向左拐上了人行道。右邊,酒店門口仍然聚集看喧鬧的人群。再遠—點,可以看到一個警察正沿街跑過來。

「快點。」凱瑟勒提醒道。

這是一輛老式莫斯迪斯汽車。他們坐進去之後,凱瑟勒馬上發動車,沒容它空轉,立即掛了擋向西駛去。

「那個……穿皮茄克的……他就是跟蹤我的人。」赫克洛夫特小聲說。

「我也猜到了,」凱瑟勒說,「他總算找到回頭路了。」

「天哪!」諾勒叫道,「我都幹了些什麼。」

「修積著你並沒殺害他,如果你是這個意思。」

赫克洛夫特睜大眼睛望著凱瑟勒,不解地問:「你說什麼?」

「那個人不是你殺的。」

「有人打槍?他中彈了。」

「是有人開槍,可子彈並沒射中他。」

「那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看來你顯然沒注意他的脖子,他是被勒死的。」

「和紐約的鮑德溫一樣?」

「柏林的狼穴。」凱瑟勒說,「殺死他僅用了半秒鐘。他們在那家酒店我們談話的房間外幹完後,把他帶到離我們的桌子只有尺把遠的地方,利用騷亂的人群來掩蓋他們的兇殺。」

「天哪,這到底是誰……」諾勒幾乎說不下去了。恐懼感使他覺得噁心、想吐。

「不管兇手是誰,」凱瑟勒接了他的話茬,「他已經知道了我也是日內瓦行動的成員。所以,你已經得到回答,我沒有任何別的選擇,只有跟你一起幹了。」

「很對不起,」赫克洛夫特說。「我本想讓你考慮後再做出選擇的。」

「我明白你的好意,謝謝。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在慕尼黑的弟弟漢斯也必須參加進來。」

諾勒回想起曼弗拉第的話,在這方面沒有限制。唯一的條件是每個家族只能得一份報酬,就說:「如果他願意參加的話,沒有妨礙。」

「他一定願意。我們關係很好,他是個不錯的醫生,你會喜歡他的。」

「我得說你們哥兒倆都是不壞的醫生。」

「他治病,我不過耍耍嘴皮子而已。喲,我本來應該請你到我家去,可是就目前情況來說,還是不去為好。」

「我已經給你找了不少麻煩了。你應該馬上回家。」

「為什麼?」

「如果我們幸運,沒有人會把你的名字報告給警察,事情就好辦些。一旦有人報告了,比如說,招待員或者任何一個認識你的人,你可以說,出事的時候你在回家的路上。」

凱瑟勒搖搖頭,「我是個規矩人,想不出這主意。」

「倘若在三個禮拜前,我也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我在下個出租汽車站下車,到我住的旅館拿衣箱。」

「別瞎說,我送你去。」

「我們不能讓人看見在一塊兒。這樣做是找麻煩。」

「我必須學會聽你的。那好吧,我們下次在哪兒見面?」

「我從巴黎給你打電話。一天以後我就要見到馮·泰波爾。而後,我們三個就去日內瓦。時間不多了。」

「紐約的那個人呢?他叫麥爾斯吧?」

「至於其它的事,以後見面再告訴你。那邊拐角停著計程車。」

「你現在幹什麼呢?我擔心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飛機了。」

「我到機場去等。我不願意一個人孤零零呆在旅館。」凱瑟勒停下車。赫克洛夫特扶著車門說:「謝謝你,埃瑞克,很抱歉,打擾你了。」

「快別這麼說,朋友,別忘了給我來電話。」

一個金髮男子筆直地坐在凱瑟勒辦公室寫字檯的後面,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說話也急切地提高了嗓門。

「再說一遍,一字不漏地再說一遍。」

「為什麼?」凱瑟勒在房間的另一頭問道。「我已經講了近十遍,背都背會了。」

「那我們還得再講它十遍,」約安·馮·泰波爾喊道,「三十遍,四十遍!他到底是誰?從哪兒來?蒙特羅那兩個人是誰?他們是串通一氣的。這三個人到底從那兒來?」

「不知道。」學者說,「也沒有辦法知道。」

「有辦法!你聽不出來嗎?答案就在那個人在小衚衕里對赫克洛夫特說的話里。我敢肯定,以前我也聽到過同樣的話。對,就在他的話里。」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結果了他。」凱瑟勒堅定地說。「如果你沒能夠從他那裡得到任何情報,那麼,是什麼使你認為我們可以從赫克洛夫特嘴裡得到任何消息呢?你應該從那個人入手取得突破才是。」

「不可能從他取得突破,他被毒化得太深了。」

「所以你就往他脖子上勒一條線,然後,把他往那個美國人面前一扔。你是瘋子!」

「我沒瘋,」丹尼森說,「不斷地出現類似的兇殺會使赫克洛夫特確信狼穴的人無處不有。很久的手段是刺激、威脅和保護……讓我們言歸正傳吧。根據赫克洛夫特的話,那個死鬼並不怕死,他說什麼來著?『我早已有所準備。我們全體都做了這樣的準備。我們要阻止住你,阻止住日內瓦行動。殺了我會有另一個人來接替我,殺了他還會有人接替他。』這是瘋話,可他並不是瘋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是敖德薩的特務,也不是復仇團的革命者,而是他們之外的人。赫克洛夫特說得對,他是另外一夥的。」

「對!現在山窮水盡了。」

「並不完全這樣。我在巴黎有個熟人負責檢查在蒙特羅找到的屍體的身分證明。」

「秘密警察?」

「對,他是最適當的人了。」丹尼森嘆道,「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三十年後,第一步的公開行動已經做出,兩周之內,人們就會從他們各自藏匿的地方出來,好象他們同我們一道等待了三十年。但是,他們目前還沒有公開活動。怎麼不公開活動呢?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為什麼不公開出來活動呢?」

「那人在小衚衕里對赫克洛夫特說,『我們會把這筆錢用在正當的地方。』假使他們披露了這筆巨款的來路,就到不了他們手裡了。」

「很簡單,這筆錢數目太大了。如果單單為了錢,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們作為一股勢力的代表找到我們,或者找到銀行的董事們,就這筆巨款來和我們談判。差不多八億美元啊,在他們看來,他們應該得到三分之二。如果他們明白了真相就會死心了,可另外有些事不明白。不,埃瑞克,他們決不僅僅為的錢。我們必須找到真正助原因。」

「必須看到另一個不利因素,」凱思勒喊道,「不管那個人是誰,也不管今晚在蒙特羅的那兩個人是誰,都不是我們最關心的!面對現實吧,約安!英國方面知道了你就是鴆鳥!別再打岔了,他們知道你就是鴆鳥?」

「糾正一下。他們懷疑我是鴆鳥,但並不知道我是鴆鳥。正象赫克洛夫特所說的,如果他們現在還沒有證實的話,那他們很快就會得到,證明他們的結論是錯的。相反,這個情況對我倒是很有利。」

「你瘋了!」凱瑟勒尖叫著,「你會把一切都毀了。」

「正相反,」丹尼森鎮靜地說。「我會成全這一切。還有比諜報五處更好的同盟軍嗎?肯定地說,英國諜報部有我們的人,而且,沒有比我們的培頓·瓊斯更高的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