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東京地下風水戰爭

「沒看過,我現在看風水覺得楊公風水已經足夠了。長與先生覺得日本風水還不夠用嗎?長與一族承傳的國之常立神流風水也有千年歷史,早就經過無數印證,我聽說東京也是經過德川家康布下風水局才會發展成帝都,而且成功避過了美國的原子彈。」

在一個四周沒有窗戶,卻明亮整潔的大房間里,牆上鑲嵌著很多大小不一的屏幕,屏幕大部分沒有打開,只有幾個小屏幕顯示著街道上的情況。從簡單工整的街道,創意獨特的日文招牌,可以看出這裡是日本東京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平靜街區。每一條街道都有或大或小的坡度,路上面鋪著乾燥發響的黃色落葉,一些身穿和服的婦人卷著大衣、抱著包裹不緊不慢地走著。今天的日本不再滿街和服,這些穿和服的婦人大多是有錢人,上班族在公司忙碌的時候,她們卻可以到寺院里靜修,開茶道會。

這裡是位於東京西北面的目白區,和位於東南方的繁華中央區越過皇宮形成對角,環境也形成鮮明的對比。

房間正中央是一圈環形桌子,長與連太郎平靜地深坐在軟軟的大靠椅上,大靠椅就放在圓環桌的中間,他撒開手指托著下頜,眼睛一直盯著面前的屏幕。

長與連太郎是個長相很有陽剛氣的中年男人,一頭刺蝟短髮看起來傳統不媚俗,可是在這個流行時代卻顯得格格不入,像個二戰時期的軍國主義狂熱青年。其實他是家學淵源的風水師,在陰陽術大行其道的日本,長與一族默默地守著稱為「國之常立神流」的風水術,以不傳之秘的高傲態度深藏在歷史背後。

屏幕里的馬特維正和一群技術人員忙碌地操作著電腦,他們正在利用一台小型核反應爐改造成輕微粒子發生器。馬特維剛剛被「天使」從馬來西亞綁架回來,到實驗室的第一天,他就利用密閉地下實驗室里的器材重裝出原始的電報機,接通微弱的民用無線電頻道發射出求救信號。這種危險的科學家讓連太郎頭痛不已,只要不能馬上殺死馬特維,用暴力逼迫他干點什麼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通報總部,和馬特維進行談判,談好條件後馬特維終於願意在東京重建輕微粒子發生器。可是這已經讓使徒會對馬特維的戒心大為提高,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連太郎都不敢掉以輕心。

作為風水師,連太郎精於占卜。其實對於馬特維發出求救信號一事,不用占卜都知道下一步會出現什麼問題,營救隊的出現是意料中的事情,占卜只是為這個推斷多加兩分肯定。

位於護國寺地下的亞洲部已經是眾矢之的,本來把馬特維轉移是最合理的做法,可是連太郎不想向使徒會示弱,也不想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之後讓自己手上空空如也,於是他要求馬特維留在日本完成共振機重造,理由是日本有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和技師配合馬特維。

另一個屏幕上是靜靜睡在床上的安芸。連太郎看了安芸一眼,心裡想:這也是一顆拉出弦的手榴彈,隨時會引來營救者。可是藏在安芸心裡的秘密和馬特維的地質科研成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轉移安芸同樣是不理性的,至少連太郎想和安芸來一次正面交流。

連太郎面前的電話響起,傳話員說李孝賢要見他。很快,一個身姿成熟曼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的長髮挽起高髻,額前的劉海和髻上飛散的頭髮顯得活力幹練。

連太郎知道李孝賢來找他是遲早的事,於是直接問道:「雨,有什麼事呢?」

「雨」是李孝賢在「天使」里的代號,李孝賢這個名字則是為了大衛集團任務專門起的化名,可是她已經喜歡上李孝賢的身份。

李孝賢看了看連太郎面前的屏幕說:「先生,我在『天使』裡面已經是年齡最大的人,我覺得自己不能像其他『天使』那樣完美地完成任務,我想離開『天使』。」

李孝賢的聲音越來越小,講到最後,她向連太郎深深地低下頭。

連太郎沒有看她,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從托著下頜的手指縫裡擠出一句:「其他人知道你有這個想法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向你提出。」

「你知道這等同背叛。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你是最優秀的天使,我不想看著你受懲罰。」連太郎慢慢轉過椅子對李孝賢說,「你在安芸家的表現我已經發現問題了,可是我還沒有上報組織。」

李孝賢衝口而出:「我對組織對你都是忠心耿耿的,從來沒有想背叛,我只是想過平常人的生活……」

她正在說話的時候,連太郎已經打開了另一個屏幕,在鍵盤上輸入一行指令,屏幕上出現李孝賢的相片和十多行不停跳動的坐標曲線。

「你的心跳、血壓和荷爾蒙都在上升,你在說謊,也在想著男女情慾的事情。」連太郎一邊說一邊走到房間一角沖了一杯綠茶,「來,坐下,喝茶可以讓人冷靜下來。」

李孝賢和每個「天使」一樣,大腦里植入了監視身體和思維的電子晶元。最讓「天使」恐懼的是這個晶元有遙控爆炸功能,晶元只要發出一個看不到聽不見的微型爆裂,每個「天使」都會在千分之一秒內突然死亡,想活下去只能聽話或者拆除晶元。

這時她也不例外,像個機器人一樣毫不猶豫地服從指令,坐在連太郎指定的椅子上。

連太郎走到李孝賢身後,熟練地解開她盤頭髮的橡皮筋。李孝賢只覺得腦後一陣陰冷,她對腦內晶元的恐懼已經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屏幕上顯示她身體狀態的曲線又一次陡升。

連太郎用手指輕輕梳理著柔順的香檳金色長髮說:「不要怕,從小就是我幫你編辮子……在安芸家的計畫你是很清楚的,你要先改動她家裡的保安監視,不讓任何人看到我們對安良的催眠。這本來是很簡單的技術,不可能出問題,可是後來的情況卻是安婧從房間里跑出來阻止了我查看藏書,還引起了遠在中國的安芸遙控處理這件事,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在這之前不會知道我的計畫,所以只能是你有意留下監視系統讓他們發現……當時我控制著你的思維視界,才可以從你的眼球中傳回圖像。你要做的是放鬆配合,可是你的意志讓你舉起手機為安良擋了一顆子彈,幸好這並不重要,沒有影響計畫方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愛上安良了嗎?」

李孝賢住在安良家的幾天,有充分時間解決保安監視器,可是她的確為了讓安良及早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伏筆。她認為安良就算髮現自己的特殊目的和身份,仍然會幫助她得到自由,因為他是會在條件反射下為自己擋子彈的男人。李孝賢有理由相信這種關愛可以超越一切陰謀詭計,只要給安良一個機會,他就會拚命保護自己。

這時屏幕上的體能曲線激烈地跳動起來,連太郎的手指慢慢揉著李孝賢的後腦,他仍然用冷漠的日語慢慢說著:「攻進古木村的基地時,你幾次不要命地救安良,是要報答他曾經救過你嗎?你知道在街上射出來的子彈不會讓你致命,只會讓你受點輕傷。他救你只是剛剛迷上一個夢中情人的討好表現,他喜歡你是因為我們為他量身定做了一個性幻想對象,你的頭髮、名字、服飾和儀態都只是為了得到他信任和愛情的道具,他很快就會忘記你。他是個容易有性幻想的人,他看著你的時候,可能幻想的是另一個女人,你沒有必要為了他放棄自己……啊,也許現在是他讓你有幻想了,內啡肽和多巴胺讓人產生愛情的幻覺,年輕女人往往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嗯?」

李孝賢知道從小在組織里學到的理論,愛情只是一種不值得重視的大腦化學反應,是「天使」們對人類的利用手段,只有服從組織實現第三帝國的重建才是「天使」們的最終目標。她在任務中見過不少優秀男人,從來沒有一個讓她動心和信任,可是面對平凡得有點傻氣的安良,卻讓李孝賢突然產生一種高於一切、要活在安良身邊的強烈感覺。看著安良樂觀地面對死亡,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每天奮力逃亡,她改變現狀的勇氣也油然而生。

不過這時李孝賢仍要低三下四地求得活下來的機會,她明白這也是一場戰鬥,她從來沒有在任務中失手,這一次更不允許失手。她對連太郎說:「先生誤會了,其實安良是個很精明的人。他在認識我的第一天晚上,組織里的人回大衛集團偷回殺人的雷擊機時,被我們意外碰見了;當時我也估計他們要在晚上到集團總部,所以反覆阻止安良晚上去看風水,可是他執意要去,碰上了技術人員,發生了追車和槍戰,這些事我已經在當天向你報告過。三天之後,他就發現我的身份有問題,所以一直對我存有戒心,這都是因為美洲部回收雷擊機的時間沒有和我們溝通好引起的誤會……」

連太郎看了看屏幕,李孝賢的體能曲線居然緩下來,這不代表李孝賢在說真話,資歷最深的「天使」完全有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波動。不過現在搞清楚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李孝賢的去意是否堅決才是重點。

李孝賢仍然語氣平緩地解釋著:「後來我按計畫把安良引到馬來西亞雲頂賭場,才收到你放棄安良的指令,可是那時安良已經先我一步主動追蹤馬特維。」

連太郎那時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