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扎侖法師的摧心降 第二節

陳碧華布置安排好一切,親眼看著汪海被送進特別監室,等他蜷縮在床上沉沉睡去才舒了口氣。她和蘇雨兩人一起出了警察總部的大樓,疾步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蘇雨抬腕看了看手錶,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Madam,你先回去睡上幾個小時,我去醫院陪婉儀,順便在那兒打個盹,明天咱們一起去赴特首的派對,再向他彙報案情的進展。」

陳碧華一邊拉開黑色賓士的車門,一邊點頭道:「我先送你去醫院再回公寓。可是參加特首的生日派對,我怕衣櫥里沒有適合的晚禮服,看來明早起床,我還得去逛逛商場了。」

蘇雨坐上車,淡淡一笑:「我想特首明晚怕是沒心情欣賞到場名媛們的晚禮服了。聽劉警長說,特首即將上任,最擔心在這個時候香港出現什麼類似怡然居別墅慘案這樣的事件,讓媒體嘩然,民眾質疑政府,那樣,他的任期就不會有個完美的開始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特首急著要親自見你,力邀你來偵破此案。」陳碧華剛系好安全帶,車載可視電話突然閃爍起來,顯示有來電。

陳碧華按下按鍵,一個男人俊朗的面龐出現在了液晶屏幕上。

「翠絲!我剛到家。一切都很順利。」

陳碧華打斷他,微笑著一指副駕駛座上的蘇雨。

「大衛!這是我的新搭檔,蘇雨,認識一下。」

屏幕上的男人似乎略略驚訝,但仔細瞧了蘇雨幾眼後,也笑了:「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靚仔神探啊,幸會,我是梁錦豪,香港最無所事事的閑人!」

蘇雨一咧嘴,露出兩個酒窩。

「如果你是最無所事事的閑人,那麼我們就都是死人了!梁錦豪,已故梁氏地產總裁梁金龍的幼子,畢業於耶魯大學,香港年輕的登山家、冒險家,曾經以個人身份攀登過珠穆朗瑪峰,也捐資組建過小型考察團赴南極考察,並且致力於香港及內地的慈善事業,當選過去年的香港十大傑出青年。」

「哈哈哈,真是活電腦啊,精彩!」屏幕中的男子拍手大笑。

陳碧華也含笑望著蘇雨:「蘇雨,大衛從來沒有服過人,你是第一個!」

蘇雨擺手道:「我太后知後覺了,到現在才知道,梁少其實就是Madam的未婚夫。」

陳碧華驚詫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們訂婚了?我平時特意連訂婚戒指也不戴。這件事除了他大哥和大嫂,並沒有通知任何人。」

蘇雨指指陳碧華的手腕,又指指屏幕上的梁錦豪:「第一,要是我看不出你和梁少戴的是同款的帝王情侶表,那我的眼力就太差了。再有,就是Madam胸前戴著的不就是梁少已故母親,粵劇名伶夢君女士戴過的藍寶石項鏈嗎?我媽媽和夢君女士有些私交,參加過他們夫妻的銀婚慶典,曾得到她贈送的一幅小照,我看過一次。照片里就是戴著這串項鏈,據說是梁少您的父親當年贈送的定情信物。既然這樣私密的遺物都能贈送給Madam,只能說明你們的關係已經是談及婚嫁了。還有第三點,就是我妹妹買的八卦雜誌上早就在揣測梁少的未婚妻是位警花了,因為梁少最近一反常態,高調擔任了警方的滅罪大使,與警方走得如此之近,很不符合他以往一貫的作風。」

「這全是為了翠絲,為了讓未婚妻高興,不得不犧牲一下我的原則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蘇雨的眼睛。你難道真的像那些女警們所議論的,是成人版的柯南?那你猜猜看,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屏幕中的梁錦豪調皮地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紅酒。

蘇雨摸摸下巴,凝視著屏幕片刻,眉頭一挑:「梁少應該正在特首的遊艇上喝著紅酒,等著享受頂級大餐。因為我聽劉警長說,今晚特首將會在他的私人遊艇上宴請幾位財閥,其中包括梁氏的總裁,也就是你的大哥,所以,梁少你很可能會陪同前往。另外,梁少你身後牆上懸掛的相框雖然只露出一個角,也看得出就是那副市井傳言中由泰國的貢猜將軍贈送給特首的、全部由金箔製成的那副金色紫荊花圖。」

梁錦豪聳了聳肩膀:「哦,蘇雨,你不是人類,你一定是中世紀的那些巫師轉世了!要不就是掌握黑魔法的魔法師,你這樣,以後可能會被燒死的!」

陳碧華打斷他道:「大衛,別玩了,我還要送蘇雨去醫院看婉儀。我們明天再聯絡。」

梁錦豪雙手一攤,笑道:「好的,翠絲,明天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參加在特首官邸舉行的生日派對。蘇雨,到時候見!我要送一瓶從法國深海酒窖里剛打撈上來的拉斐給你,相信我們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陳碧華關閉了可視電話,發動車子拐上了直達瑪麗亞醫院的太子大道,她望了望身邊若有所思的蘇雨,含著歉意道:「蘇雨,不好意思,大衛他說話向來口無遮攔,你不要介意!」

蘇雨輕輕搖頭道:「梁少是性情中人,我不會介意的。我正在想,汪海說起天使和他見面時所用的那些形容詞,夢幻、朦朧、無法形容。還有,山頂觀景台上是旅遊者熱衷的地方,怎麼會有空無一人的時候呢?Madam,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這麼說,是有點奇怪,不過,汪海中了摧心降,會不會造成他說話顛三倒四,和實際情況並不相符?」

蘇雨略略沉吟:「摧心降能控制人的思想,令他不得不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但不會令他胡亂說話。更奇怪的是,大鵬鳥每次和汪海在網上見面時都會戴著面具,不露出真實的樣子。為什麼在組織中地位高於大鵬鳥的鬼天使會冒險親自和汪海見面呢?汪海提起天使的眼睛時是怎麼說的?閃閃發亮!我有理由相信,這次在山頂觀景平台的見面其實是個進入幽靈之翼的考驗,我聽戈登談起過,一些道行深的催眠師可以用眼神對人進行催眠,天使之所以要親自見汪海就是為了要對他深度催眠!這種催眠可以窺視人的內心世界,鬼天使利用這樣的方法可以確保汪海不是警方派去的卧底,而是真心想加入他們的組織。雖然冒險,但是她必須這麼做,因為任何秘密組織都像一個密不透風的殼,一旦有卧底進入,開始有了小小的漏洞,就會很快被瓦解。這個天使應該是個催眠高手,或許戈登蘇醒過來會對我們有所幫助。」

陳碧華正凝神聽著,蘇雨的手機此時突然響了。他掏出手機放在耳邊剛聽了幾句,臉色突然大變。

「怎麼了?蘇雨。」陳碧華猛踩下剎車,車子在深夜冷寂的街道上盪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蘇雨無力地放下手機,緩緩地轉過頭來:「醫院來的電話,半個小時前,戈登的傷情突然加重,呼吸急迫,他們找最好的醫生進行了搶救,但是,沒有搶救過來,戈登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

陳碧華睜大了雙眼:「什麼!戈登死了!怎麼會這樣!我們幾個小時前離開醫院時,醫生明明說戈登沒有生命危險的。」

「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邀請他參與這個案子,他就不會死!」蘇雨狠狠一拍車窗,丟下這句話。然後他猛地解開安全帶,打開門,跳下車去,朝著遠處的黑暗的街道狂奔而去。跑出了好大一截子路,他才停住,但並不回頭,只叉著腰,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陳碧華並沒有去追趕,而是靜靜地站在車旁,默默望著蘇雨的背影。她明白,此刻的蘇雨格外需要一個人獨自思考的時間。

冰涼的月光,如蝙蝠掠過的翼,漸漸籠罩了夜色中頹廢的香港。維多利亞灣的潮水依然澎湃著,一遍遍地拍打著寂寞的堤岸,似乎在吟唱某種古老的歌謠,輕輕催眠著這座永遠不知疲倦的城市。

香港的白天是忙碌而現實的,錙銖必較的商人,精明強幹的白領,街邊擺攤的小販,神情嚴肅的巡街警察,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理想而苦苦打拚。而當夕陽開始把海水染得昏黃,半山的燈火次第亮起,燒鵝店裡又飄出了勾人食慾的香味,一輪色彩斑斕的城市夜劇又再次開場。

香港禮賓府,位於半山上的亞厘畢道。這座主格調為白色的別墅保留了英殖民地時期的風格,典雅而清新。以前這裡曾是歷任港督的居所,上屆特首就職後,進行了大規模修整,並舉家搬入,這座建築從此開始成為特首固定的官邸。

此時,在主樓二層的一間私人會客廳里,身穿便裝的劉秋生正畢恭畢敬地端坐在沙發上,微微垂著頭,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紫檀木書桌後面,一身深色西服,微微發胖的特首正在仔細看著什麼。

半晌,他抬起頭來,擱下手中的報告,臉色略略陰沉道:「秋生,你知道我即將上任,這個關鍵時候我不希望看到香港出現任何恐怖組織的活動。穩定、和諧地過渡,讓我有個完美的開始,這一切都要看你們警隊能不能高效地破了怡然居這個案子,把背後的秘密組織挖出來。」

劉秋生立刻點頭答道:「是,特首,您放心,我們已經派了最精銳的警員來全力偵破這個案子,陳碧華督察是屢破奇案的女中翹楚,她手下的那組警員也是個個身手不凡,特別是這次有蘇雨的加盟,他一個人就能抵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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