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上的奇異來賓 第六節

「躲開!讓我來!」

西九龍重案組高級督察陳碧華飛起一腳踢開了怡然居別墅冰窖的木門。她曾經在韓國拜名師學習了七年跆拳道,腳上功夫著實了得,這一腳又貫注了全身的力量,力道當真驚人,那木門生生被踢掉了一半。

陳碧華率先衝進了冰窖,把手一揮,吩咐跟隨其後的警員:「把探照燈全部打開!」

幾名警員應聲忙舉起手中的探照燈,整間冰窖里霎時間一片明亮!

空蕩蕩的冰窖里除了那具楠木棺材靜靜擺放著,並無半個人影!

「德叔!蘇雨和謝督察他們倆呢?」陳碧華頭也不回,輕輕皺起了眉頭。

臉色發白的譚德從一群警員們中緩緩走出,結結巴巴地說:「這個,我明明看見那位蘇先生和那個女警官進了冰窖啊,我當時還問他們,為什麼要進來這兒,可是蘇先生說,這裡是少爺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一定要仔細查查。我也勸不住,只好在外面守著。看看他們倆下去也有半個小時了吧,我突然聽見下面有人叫救命!還有『咚咚』的響聲!怕是蘇先生和女警官出了事。我這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剛想要去報警,你們就來了!」

陳碧華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這間冰窖一眼就看遍了,除了門又沒有第二個出口,兩個大活人總不會憑空消失了吧?

「打開棺材!」陳碧華在警隊素以作風潑辣、行事果決而聞名。她的命令一出口,幾個身強力壯的男警員就一擁而上,好幾雙手同時去搬動那沉重的棺材蓋板。

「不行!你們千萬不能打開這棺材啊!」譚德突然狂叫一聲,眾人不由得扭頭望著他,那幾個正在搬動棺材蓋的男警員也停了下來。

譚德死死盯著那具棺材,顫聲說:「你們不能打開這棺材啊!老爺,老爺說過,這裡是少爺靈魂的永久寓所。如果有誰,有誰打擾了少爺的安寧,他,他就算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那個人的!那個蘇先生和那位女警官就是不聽我的話,非要到冰窖里來。現在,現在他們倆可不是都不見了嗎?」

他聲音里的恐懼之意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微微一震。一年前譚天方死亡時被毒蟲幾乎啃光了五臟六腑,譚珏的屍體被發現時仍然栩栩如生,這些詭異的情形雖然被警局高層下令噤口,但是各種小道消息仍然在警隊里悄悄流傳著。

幾名警員都有些躊躇起來,眼光紛紛投向陳碧華。

陳碧華臉色一沉,逼視著譚德,厲聲道:「胡說八道!哪兒來的謠言?譚德,你好好看看我,我叫陳碧華!西九龍重案組高級督察,去年來怡然居查譚天方的案子,就是我帶的隊,我第一個進的冰窖,我親手打開的這副棺材,第一個看到譚珏的屍體!如果說譚天方的鬼魂會報復的話,我怎麼還好好地站在這兒?」

譚德被陳碧華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幾步,喃喃地說:「Madam,我說的都是真的。或許你的煞氣太重,老爺的鬼魂奈何不了你,但是其他人,其他碰過那口棺材的人就不一定有那麼幸運了。」

幾個年輕警員悄聲議論著:「上次和Madam一起帶隊來怡然居的那個徐Sir好像三個月前出了車禍殘廢了!」

陳碧華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都住口!誰要再胡言亂語,我饒不了他!小李,把譚德帶到外邊去,別讓他礙事!其他人動手,打開棺材!」

譚德迅速被帶走了,眾人頓時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群警員一齊用力,棺材蓋眼看就要被移開了。

「哧哧……」就在棺材蓋將被移開的一瞬間,一股黃綠色的霧氣從棺材裡慢慢地冒了出來。

「啊!不好!好像是毒氣!」最靠近棺材的幾個警員驚叫了起來。

陳碧華敏捷地拔槍在手,叫道:「屏住呼吸!都屏住呼吸!小心!別亂!趕快退到冰窖外面去!」

眾人一邊捂著口鼻,一邊迅速地往冰窖的外間退去。誰知剛退到冰窖的門口,「刷」的一聲,冰窖頂部突然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道黑色的巨大鐵柵欄突然間從頂上降了下來,硬生生地擋住了警員們的去路。在一片驚叫聲中,眾人跌跌撞撞地躲閃在一旁,雖然總算是沒有人被這鐵傢伙砸傷,但是,心神稍定後,大家也看出來,原來他們已經被困在了這個小小的冰窖中無法脫身了,最為致命的是,此時打開的棺材中,那股黃綠色的霧氣仍然不斷冒出,好幾個警員已經開始劇烈咳嗽,站立不穩,搖搖晃晃。

「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誰?」陳碧華惱怒地抓住那鐵柵欄,一邊用力搖晃著,一邊朝著冰窖頂上大喊。但是那鐵疙瘩幾乎重達千斤,哪裡能搖得動。警員們也紛紛湧上來,齊心協力地想抬起那鐵柵欄,但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鐵柵欄絲毫未動,倒是棺材裡冒出的黃綠色霧氣越來越濃,整間冰窖幾乎都籠罩在這令人窒息的氣體里了。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冰窖的某處驟然響起:「陳碧華!你不是號稱是西九龍警局的辣手警花嗎?你剛才不是還很神氣嗎?你不是一直自詡是鐵石心腸嗎?怎麼,現在死亡就要來臨了,你也嘗到了害怕的滋味了吧?」

這聲音雖不高,但是一字字,咬得很清楚,似乎說話的人心裡充滿了怨毒之氣。

陳碧華剛想開口回答這個冷酷的聲音,突然覺得喉嚨像被火灼燒般疼痛,她捂住喉嚨,竭盡全力大喊道:「你是誰?你敢毒害香港警察?蘇雨和謝婉儀呢?是不是也被你暗算了?你把他們弄到哪兒去了?你別得意,我們再過一段時間不和總部聯繫,總部一定會再派人來的!你,你跑不了的!」

「是嗎?」沉默了一會兒,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可是,你們並沒有和總部失去聯絡,放心吧,我會讓你們的無線電台一直和警察總部保持聯絡的。直到,直到你們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至於蘇雨和謝婉儀,不用擔心,他們已經早登極樂,在那遙遠的彼岸等著你們了。」

「他們!他們……」陳碧華還想再大聲追問,可是喉嚨似乎被一雙無情的巨手扼住了,透不過氣來,她靠著鐵柵欄無力地癱軟了下來。這時,黃綠色的煙霧已經淹沒了整間冰窖,警員們也紛紛癱倒在地。

「哈哈哈哈!毒氣吸入後發作的時間只有幾分鐘而已。現在,Madam,看到死神朝你招手了吧!」那個冷酷的聲音笑了起來,得意的笑聲在越來越陰冷的冰窖里久久回蕩著。

笑聲未落,巨大的鐵柵欄無聲無息地升了起來!

一個鬼魅般的黑衣人影突然從瀰漫的霧氣中鑽了進來,他輕輕地繞過那些暈倒在地的警員,緩緩地走到匍匐在地、還在微微呻吟著的陳碧華身邊,蹲下身,輕輕撫摸著陳碧華的頭髮,喃喃地說:「Madam,如果你當年不那麼絕情,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只能永遠在地獄中徘徊!」

「啊!」黑衣人影突然爆發出一陣壓抑的痛苦嚎叫!

「你去死吧!只有你的死亡才能終結我的痛苦。你放心吧,不久後我也會去地獄陪伴你的!」他猛地舉起了右手。

「一切都該結束了!戲演完了!」一個堅定的聲音突然在黑衣人的背後響起。黑衣人一下子僵住了,他剛想回頭,猛然覺得肩上一麻,身子頓時如石化般,怎麼也動不了了。

「你,你是誰?」無法動彈的黑衣人狂怒地喊道。

「他就是你一心想要殺死的那個人!蘇雨!」剛才還癱倒在地的陳碧華突然敏捷地翻身坐起,劈手奪過黑衣人手中的那把匕首,冷冷地注視著他。

冰窖里的警員們此刻也都紛紛起身,慢慢地朝這裡聚攏了過來。

蘇雨轉到黑衣人的面前,沖著陳碧華微微一笑:「Madam,你的演技果然很逼真啊!如果不是為了親眼看看你,我想他肯定不會冒險下來打開鐵柵的。」

「蘇雨,蘇雨,你真是個魔鬼!」黑衣人久久地盯著精神抖擻的蘇雨,半天才嘟囔出了這樣一句泰語。

陳碧華狐疑地望望蘇雨,蘇雨低聲翻譯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黑衣人又恢複成中文頹然地說:「你不是和那個女警察一起掉進了棺材下的密道嗎?你怎麼可能出的來?那下面是個深達幾十米的枯井,枯井裡滿是亂石和荊棘,就算不死也會身受重傷,你不可能還好好地站在這兒。還有,還有Madam你,你不是中了毒,怎麼會……怎麼會完全沒事?啊,不對,這煙霧的氣味不對!」他說著,仰起臉,努力嗅了嗅。

「聞出來了,德叔?」蘇雨調皮地一笑,走到他面前,伸手揭下他的黑色面罩,露出了譚德枯瘦的面龐。

「這當然不是你放在棺材蓋里的毒氣彈。剛才我從枯井裡爬出來,在棺材裡待著等Madam她們來的時候,順手給你玩了個小小的魔術,換上了一支舞台上用的煙火彈。這種煙火彈能噴出黃綠色的霧氣,和毒氣很相似,其實就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舞台劇務,為了在一場舞台劇里模仿毒霧的效果而專門製作的。因為我猜想今天來怡然居可能遇到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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