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機重重 第十四節

「不,蘇珊,你聽我說——」蘇雨剛要再向前一步,一個女孩子嬌俏的聲音在他身後喊道:「哥,嫂子,你們倆好壞啊,躲在這兒說悄悄話,害人家到處找。」

蘇小蝶搖著輪椅緩緩從甲板的那邊滑行而來。

蘇雨轉過身,微笑地望著她:「小蝶,你怎麼跑來了?怎麼不在裡面陪著媽咪?」

「還說呢,就是媽咪讓我去拿這件家傳的寶貝給紫妍姐的。」說著,小蝶停下輪椅,笑眯眯地遞上那個紅色絲絨盒子。

「是嗎?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蘇雨剛伸出手去,還沒觸到盒子,快步跟上來的蘇珊就驚恐地叫道:「別碰,蘇雨,有毒!」

就在這叫聲響起的同時,蘇雨的腳已經狠狠地踢在了小蝶身下的輪椅上。

輕巧的鋁合金輪椅被踢得飛一般地向甲板那頭滑去,像失去舵手的巨輪,一路滑去,瘋狂地撞在鐵質的船欄上,完全扭曲變了形。

但蘇雨和蘇珊卻一點也沒在意那個撞爛的輪椅,他們倆的眼睛都緊緊盯著那個從輪椅上騰空而起,輕盈地落在甲板上的人影。

蘇小蝶那雙原本純凈天真的眸子此時在月光下看來,布滿了陰森的殺氣。

那個紅色絨面盒子正落在她的腳邊,被震開的盒蓋里緩緩飄出一縷幽藍色的霧氣。

「蘇雨,你厲害啊,怎麼猜出是我的?」她唇邊浮起一絲冷笑。

「上船時你搶著推小蝶的輪椅時,我就已經猜出了七八成。我發簡訊讓香港警方的謝督察幫著查過,真正的方玉玲早已經因為婚姻失敗看破紅塵在加拿大出家了。你就是看準她久已不在香港出現才冒她的名在婚紗店與蘇珊演一場偶遇的戲,好讓我不懷疑你,從而順利登上雨蝶號,和司徒風配合完成你們的罪惡計畫。在宴會大廳外,你替身成小蝶,和冒充保羅的司徒風一見面說的那幾句話,更讓我確定了你們倆的身份。」

「什麼話?」

「小蝶一直很討厭保羅,嫌他是個同性戀,甚至見了面也不會和他說話,更不會和他有說有笑、誇他最會照顧女孩之類的。保羅也對她很反感,在我印象中,從小到大,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沒說過十句話。所以小蝶根本不可能和保羅有說有笑,態度親密。」

天堂鳥笑得更加嬌媚:「哈哈,厲害,真是厲害。什麼都瞞不過你,不愧是蘇雨啊!你就不擔心你妹妹和那個漂亮女助手的安危嗎?她們現在可都在底艙里捆著呢,假如你還敢繼續跟我們作對,她們肯定會被丟進海里喂鯊魚。」

「她們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上船後,我的夥計就一直在盯著你,剛才他們已經發簡訊告訴我,小薇和小蝶都已經沒事了。」蘇雨看上去鎮定如常。

「哈哈,真有你的,蘇珊,你果然眼力不差啊!你居然敢為了這個男人背叛首領,你應該了解你們倆會有什麼下場!」一陣狂笑過後,天堂鳥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亮晶晶的手槍。

蘇珊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突然張開雙臂擋在了蘇雨的前面,大聲喊道:「藍妮,你罷手吧,其實,在首領心裡,根本當我們是工具,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你不是一直想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嗎?你自首吧,我們一起自首,蘇雨會幫你找的,他一定會幫你。」

提到親人,天堂鳥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的影子,但只是一瞬間,轉眼就湮沒不見了:「去死吧,我成全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蘇珊,你到地獄裡去為你愚蠢的愛情哭泣吧!」

黑洞洞的槍口緩緩抬起,瞄準了蘇珊的胸口,天堂鳥臉上竟現出一抹嬌媚的笑容,似乎每次殺人時她都會有莫名的興奮。她的手指輕輕彎曲,就要扣動扳機。砰!一聲清脆的槍聲划過,天堂鳥突然覺得左肩一股劇痛,再也握不住手裡的槍。一撒手,槍應聲落地,她歪了歪身子,無力地垂下了手,捂住傷口,單腿頹然地跪在了地上。

本來已經閉上眼等待死亡來臨的蘇珊猛地睜開了眼,只見通往下一層的舷梯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短夾克的女子,她正雙手握槍指著受傷倒地的天堂鳥。

「薛藍妮,我是西九龍警署重案組督察謝婉儀,你被捕了。罪名是在美國和大陸地區犯下多起命案。你可以不說話,但是你現在說的話將來會成為法庭的證據。」

她說著,就騰出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副鋥亮的手銬,對著蘇雨揚了揚:「帥哥,感謝你給香港警方提供的消息,來幫個忙,把她拷上,我得盯著,她可是超級殺手,稍一疏忽,我們都會沒命。」

蘇雨應了一聲,正要走過去,跪在地上低聲呻吟的天堂鳥突然爆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哈哈哈,你們這群傻瓜,真以為能抓住我?告訴你們,我們天堂之翼的人都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只有死神才能把我帶走。」

「快,她的袖口!」蘇雨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但還是遲了,天堂鳥的胳膊只是稍稍抬了抬,身子就軟軟地向後倒去。同時撲在地上的蘇雨和謝婉儀互相看了一眼:「是服毒。」

「真狠啊!對自己也這麼狠!」

謝婉儀感嘆著,看看雙目緊閉的天堂鳥,用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好像還有氣息。」

「沒用的,首領為我們準備的是加倍毒性的海妖之歌,只要服下就會在幾分鐘之內斃命。」臉色蒼白得如幽靈般的蘇珊緩緩走了過來,俯下身子望著一動不動的天堂鳥。

「你們的首領究竟是誰?在哪兒?」謝婉儀和蘇雨幾乎是同時追問了一句。

蘇珊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我進了組織三年,從沒見過首領,所有的命令都是由天堂鳥傳達的。我和司徒風都從沒見過首領,所有下手的對象都是天堂鳥來物色,騙來的款項也都是由天堂鳥來進行轉賬的,瑞士銀行的賬號只有她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首領的一個電子郵箱而已。」

突然,她的臉色驟變,眼睛驚恐地瞪圓了。

蘇雨和謝婉儀忙循著她的目光向地上望去,本來昏迷不醒的天堂鳥此時竟微微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蘇珊,嘴唇輕輕蠕動著,似乎在發出什麼詛咒。

謝婉儀忙俯身貼近她的唇邊。

片刻,她困惑地抬起頭來,望著蘇雨說:「她反覆說什麼我們跑不了了,登上了天堂之舟,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雨輕輕凝起了眉頭。

「我記得首領在回覆我的郵件里寫到,如果這次計畫不成功,就讓這艘巨輪成為駛向天堂的死亡之舟。可是天堂鳥和司徒風並沒有告訴我具體會有什麼計畫。他們看出我對蘇雨的感情,已經不再信任我了。」蘇珊喃喃地說。

「死亡之舟!」謝婉儀臉上微微變色。

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垂死的天堂鳥,她的臉已經呈現出死亡的灰色,瞳孔漸漸散開,嘴角緩緩流出一縷鮮血。

蘇雨猛地站起身,在甲板上來迴繞著圈,凝視著海面,嘴裡喃喃念著:「天堂之舟,死亡之舟,死亡,死亡,他們一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計畫。」

蘇珊和謝婉儀都默默凝視著他,偌大的甲板上靜得只聽得見夜風拂過的呼呼聲。

突然,舷梯上傳來了噔噔的腳步聲。

王剛、何麗以及一群身著警服的香港警察疾步跑了上來。

「雨哥、紫妍、謝督察,你們都沒事吧?」何麗很關切地問。

「我想現在應該叫她蘇珊了。」王剛沉聲說。

蘇珊輕輕地咬住了嘴唇,垂下了頭。

「我們都沒事,天堂鳥已經死了。」謝婉儀的回答簡單明了。

蘇雨似乎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他的目光依然飄蕩在藍幽幽的海面上。

水!是水!

他緩緩轉過身,問道:「謝督察,你們得到的情報上是不是提到司徒風他們來到香港後馬上購買了一批新型的炸彈?」

「是啊?怎麼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們香港的黑幫最近是不是經常會使用一種新型的液體炸彈?在最近發生的幾起大案子,比如華商銀行的搶劫案中,劫匪炸開銀行保險柜用的就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液體炸彈。」

謝婉儀的眼睛一亮:「啊,我明白了,你是說司徒風他們買的也是這種液體炸彈?」

「我想起來了,司徒風昨天的確叫人往船上運了很多箱的礦泉水。我問他為什麼運這麼多水,他只是神秘地笑笑,什麼也不肯說。」蘇珊抬起頭,思索著緩緩說。

「可是,我們剛才搜查了所有船艙,並沒有看到大批的礦泉水啊。」王剛困惑地說。

蘇雨沒說話,目光輕輕落在了那個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上,沉吟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因為他們運來的那些水都倒進了這裡。假保羅、真司徒風曾經得意地跟我說過,這個游泳池是請專人設計的,一年四季,始終都維持在20度左右,可是,你們看,現在池子里的水。」

順著蘇雨的手指,眾人都齊刷刷地望向那一池微微激蕩著的水面。謝婉儀、王剛、何麗忙跑過去,蹲下身,用手探了探。

「水開始熱了!起碼在60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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