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次較量 第五節

司徒南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本來是我心裡的一個疙瘩,我從不願向任何人提起。但是,兩位警官和蘇先生都是信得過的人,再說事過境遷,現在再說出來對我哥哥也沒有妨礙了。其實我哥哥在戈登教授的診所里主要從事心理創傷的治療。本來這個職業是要求絕對的職業操守的,醫生不能透露病人的任何隱私,可是一年間,卻先後有幾位女病人向戈登教授反饋說,我哥哥私下約會她們,向她們借錢,數目很大,如果不肯,就威脅要把她們在被催眠時說的隱私公開。開始教授也不信,可是,次數多了,教授也開始懷疑我哥哥。所以,我哥哥只好被迫辭了職去了費城。他不願待在公立醫院,就自己開了家私人診所。因為小雪在美國公幹時去那兒看病,我才和小雪在那兒遇見了。」

聽完講述,秦陽的臉色也嚴峻起來。

「博士,如果這些女病人反映的情況屬實,那你哥哥可是涉嫌敲詐罪了。」

「的確是這樣,我也曾經問過他,可是他的說法是這些女病人都愛慕他,都是他的女朋友。然而我哥哥卻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他可以和女人卿卿我我,發生關係,卻絕對不願結婚束縛自己。所以每當這些女人提出想要結婚時哥哥便會冷淡地疏遠她們,也正因為這樣,她們才會去戈登教授那裡污衊他、報復他。兩種說法中,我也很難斷定哪種是真實的。哥哥的性格的確是風流不羈,從中學起,就不斷有女同學對他投懷送抱,他也多次跟我說過,他只談戀愛不結婚。所以,像他自己說的這樣,也有很大的可能。不過,現在真相究竟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蘇雨目光閃動:「博士,您哥哥他現在在哪兒?為什麼您會說現在說這些對他已沒有意義了?」

司徒南臉上掠過一抹憂傷:「不瞞諸位,我哥哥已經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和小雪認識的那一年,我哥哥獨自去瑞士登山,結果遇到山體滑坡,就此失蹤。登山搜救隊搜索了兩天,只是在一個懸崖邊找到了他的登山裝備和留下的求救信息。我接到消息的那天是個黑色星期五,我還記得很清楚。現在我已經是我們司馬家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倖存的人了。那年,多虧小雪在我身邊鼓勵我、陪伴我,可是現在她也生死未卜。」

秦陽和王剛都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這個故事聽來實在讓人惆悵,連窗外暖暖的冬日陽光都變得陰鬱起來。

「博士,您確定您哥哥已經在登山活動中遇難了?」蘇雨卻在這時追問道。

司徒南愣了半晌,才說:「那當然,登山裝備是他的,山下的那個小鎮上有不止一個人見過他在往山上爬。瑞士登山搜救隊正式發了公函給我的。難道還會有假嗎?誰會開這樣的黑色玩笑?再說,他如果沒死,為什麼不聯繫我?連他在費城的屋子、汽車我都已經幫他處理掉了,他的社會福利號都已經銷號了。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哥哥這個人了。」

蘇雨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這時,重症監護室里走出來一個醫生,讓病人家屬快點回去取些換洗衣服來。秦陽忙安排王剛送司徒南去陳雪居住的公寓取衣物。

兩人重新在走廊長椅上坐下,秦陽一邊掏出煙來一邊問:「蘇雨,你剛才問司徒南他哥哥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和這個案子有關啊?」

「我懷疑司徒南的哥哥並沒有死,而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蘇雨的話令秦陽大吃一驚:「變成另一個人?誰?」

「唐珏!」

秦陽倒吸了一口冷氣:「唐珏,唐珏,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實在是太詭異了。說說你的推論。」

蘇雨還未開口,秦陽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聽完電話刷地一下站了起來。「什麼事,秦隊?」蘇雨問。

秦陽臉露雀躍之色:「蘇雨,這回真是抓到大魚了。那個失蹤的助手詹姆斯被美國警方逮住了。受了重傷,差點就被黑幫殺了。現在正在醫院裡,等手術一做完警方就會訊問他。到時候就能知道是哪些人從他手裡得到了海妖之歌。局長讓我們現在趕回隊里去,開個案情討論會,部署一下下一步的行動。」

蘇雨也興奮地點點頭。

他隱隱感到破解謎團的那一刻就要到了,彷彿幽暗山谷中的一支火把已經握在自己手中,只需要再走幾步,再往前走幾步而已。

但那一刻,蘇雨萬萬沒想到,不久後,他跨出的這幾步幾乎讓他墜入生命的無底深淵中去。

不知不覺,天邊日影悄悄西斜,時間在無情地一點一滴地流逝,由於等待而使每分每秒都覺得很漫長。

市刑警隊辦公室里,幾個男人手裡的煙讓屋裡飄蕩著一股濃濃的煙草香味。

但推門而入的何麗卻不覺得這是一股好聞的味道,她皺了皺鼻子,橫了王剛一眼,徑直走到默默坐在窗邊的蘇雨面前。

「蘇雨,給,這是你要查的唐珏的背景資料。」

蘇雨忙接過仔細翻看著,何麗撅著嘴說:「似乎沒什麼可疑,出身於華僑家庭,父母經營中國餐館,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讀大學時成績很普通,經歷也很平常,先在華盛頓工作,接著因為和秦浩天是美國同一所大學的同學,應他的邀請來到江城,一邊在大學任教一邊行醫。只有一點特別一些,他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為工作壓力過大在華盛頓的一家心理診所治療過半年。」

蘇雨猛抬起頭,想了想,又低頭翻到了資料中的某一頁。那上面清楚地記錄著:曾經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在華盛頓戈登教授心理診所治療過半年,後來康復了,離開華盛頓才來到了江城。

「戈登教授心理診所,華盛頓。」蘇雨輕輕重複這幾個詞,若有所思。

何麗又遞上一張紙:「這是司徒南的哥哥司徒風的死亡證明。我查了,他的確是在一次登山事故中死去的。沒有找到屍骨,但是找到了一顆牙齒,做了DNA檢測,確定了是他。這也是處理登山遇難者的一種國際慣例,往往有好多人是只能找到一些殘骸的。」

蘇雨接過看了看,問:「他生前的經濟情況怎麼樣?有負債嗎?」

「嗯,很糟糕,這個司徒風好像是專喜歡做一些投機的投資,股市上虧了一大筆,又有喜歡賭博的毛病,各種賭的方式都喜歡,輸贏都很大。幸虧他死了,拍賣了他的房子也只是還了一小部分債務。其他債主也只得罷休了。」

「而且他還是個好冒險、風流成性的人,這些嗜好都是很費錢的。你不覺得他的死亡似乎是太巧合了嗎?對了,有沒有這個司徒風的照片?」

「也找到了,你看,可是看上去和唐珏有很大不同哦!」

蘇雨細細看著何麗遞過來的那張照片,雖然那是張證件照,但是一眼看上去還是和唐珏有很大的不同。司徒風是一個留著短寸頭的眼神慵懶的青年。

唐珏雖然算不上美男子,但是絕對也是一副俊秀的書生模樣。

難道是自己的猜測有偏差?

蘇雨輕輕地皺起了眉頭,這時王剛在那邊焦急地問秦陽:「秦隊,這美國警察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問出個結果來啊?都等了兩個小時了。」

「別急,沉住氣,美國方面說了,一有結果馬上就會通知我們。醫院、都寶公司、九里香溪別墅那邊都有人盯著,人跑不了,一定得等到有實質性證據才能行動。」

秦陽說完,吸了口煙。其實他心裡何嘗不急,但是作為刑警隊的頭兒,他必須加倍冷靜。

何麗走過去點了點王剛的頭,意思讓他別嚷嚷,多點耐心。

一直沉思的蘇雨走過來坐下說:「何麗,我想請你再查查唐珏的家人現在都住在哪裡,試著跟他們聯繫一下,問問三年前唐珏離開華盛頓時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王剛湊過來問:「你還是懷疑唐珏和司徒風就是同一個人?可是,他們倆的樣子可是一點也不像啊!」

蘇雨微微點點頭:「司徒風七年前在瑞士登山遇險失蹤,唐珏恰恰就在三年前離開華盛頓;司徒風曾經在戈登教授診所當心理治療師,唐珏那麼巧也在那家診所接受過治療;司徒風曾經被投訴利用病人的隱私敲詐錢財,而曾經在唐珏那裡做過治療的宋紫欣就對魏鵬飛說過她在被別人敲詐。這麼多的交叉點和相似點,不得不令人懷疑這個司徒風和唐珏之間有某種隱秘的聯繫。至於相貌的差別,或許——」蘇雨頓了頓。

王剛插嘴:「難道你懷疑他整過容?」

蘇雨沒說話,又把手裡的資料細細研究了一下,才開口:「兩個人的血型都是A型,身高都是一米八,而且都喜歡打橋牌。但是這個司徒風是個橋牌高手,資料上顯示他這個人很聰明,不管玩什麼都很快能出類拔萃。而唐珏只不過是入門水平。可是奇怪的卻是,唐珏自從來到江城以後,似乎橋牌水平突飛猛進,曾經獲得去年市裡的企業傢俱樂部的橋牌賽冠軍。」

蘇雨合上資料繼續說:「簡而言之,司徒風是個天才型的人,他風流倜儻,遊歷世界,見多識廣,各種時髦刺激的活動他都很精通,而三年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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