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無知屌絲被騙寫論文 瀕死邊緣遇天降羅漢

認為沙僧不重要的人,請高歌一曲《敢問路在何方》

「你挑著擔……」

停!

放在第一位的人怎麼可能不重要?

秋風蕭瑟,某知名三流大學的校園裡漫天飛舞著枯黃的樹葉。藉此妖風四起之際,無數學子將黑手伸向了身邊的師妹們,用體貼溫柔的話語和一件外套就輕易地捕獲了一顆少女的心。他們這時為姑娘穿上外套,為的是接下來順利脫掉姑娘的衣裳。

只是,那些濃情蜜意中的人沒有抬頭向天上望,如果他們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座十八層教學樓的樓頂有一個小黑點,正在顫顫巍巍地往下看著。

這座樓從開始設計時就透露出一絲絲不尋常的感覺,因為整個樓的高度要遠遠超過周邊的那些七八層宿舍樓。但是真正引起學生們恐慌的是因為一個藝術系的學生從遠處的山頂上拍下的照片,從照片上看去,整個樓的造型竟然像極了一座靈位。

一傳十,十傳百,後來這座樓竟然成了知名的「跳樓聖地」。不少人慕名而來,最後學校不得不對進出這個樓的所有人嚴加管理,並且煞費苦心地把臨床系和考古系放在了第17和第18層,電梯只能抵達16層。當那些閑雜人等得知想要上樓頂還需要經過臨床系的停屍房和考古系的標本室時,那些連死都不怕的人終於退縮了。

但是這不會影響小凱,他本身就是考古系的高材生,擅長研究古屍和古玉。曾經有人問他這兩者有什麼聯繫時,小凱眼睛放光,滿懷深情地說:「它們都有靈性!」當時的聽眾紛紛告辭而去。小凱最近正在忙於寫畢業論文,這決定著他是否能順利地拿到博士文憑。

不過此刻他已經不用考慮論文了,因為他正站在樓頂,思考著自己用一種什麼姿勢飛向大地。

能讓小凱有這樣情緒波動的除了千年古屍之外就是馬蕭蕭了。馬蕭蕭是17樓臨床系的系花,今年大四,三個月前她主動找到小凱進行愛的表白。善良的小凱馬上就陷入了愛情的沼澤,被這突如其來的美女沖昏了頭腦。

昨天,馬蕭蕭正式通過了畢業答辯,論文的題目叫做《論人體生理結構的千年變化》。這篇論文的真正作者正是小凱,無論是選題角度的另闢蹊徑還是論文內容的圖文並茂,都讓老師嘆為觀止。但是今天,馬蕭蕭就找到小凱,用冷冰冰的表情說:「我們分手吧。」

單純而可愛的小凱這時還以為馬蕭蕭正在跟自己開玩笑,反而幽默地模仿一部經典電影里的台詞,聲情並茂地說:「以前陪人家看月亮時,你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換舊人了,你叫人家牛夫人。」但是出乎預料,馬蕭蕭盯著小凱,說:「我們倆不合適,我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讓你幫我寫論文,其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小凱看著那張精緻的清秀的臉頰,心中充滿了不甘與傷痛。馬蕭蕭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傳來男孩那低沉的聲音,「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會選擇和我相愛一輩子嗎?」

馬蕭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風中傳來了她簡單的答案:「也許吧。」

小凱突然覺得馬蕭蕭就像一把手術刀一樣,把自己這具愛情的千年古屍輕易地解剖開來,剔骨去肉,撕心裂肺。他心如死灰地站在樓頂,仰天長嘯—「原來她和我在一起就為了讓我幫她寫論文啊!」

他慢慢地往樓邊走去,昔日明亮的眼神此刻已經如死灰一般。嘴裡不停地說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距離欄杆越來越近,十米,八米,五米,四米,三米……小凱彷彿已經預料到自己將會以怎樣的平面平拍到地面上,讓地面泛起一片血紅色桃花。

此刻的小凱就如同植物大戰殭屍里的獃滯殭屍一般,不過還好,他的前方果然出現了擋路的土豆。一個小布包把小凱絆了一個踉蹌,好奇心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從跳樓吸引到了這個小布包上。小包大小如同A4紙,但是作為考古系高材生,小凱第一眼就看出絕非當代之物,沒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歷史。

虔誠的小凱馬上忘記了馬蕭蕭是哪根蔥,也忘記了自己剛剛失戀正準備去跳樓的事情,而是在樓頂上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布包。

風雲突變,晴天霹靂。

小凱環顧樓頂,臉色馬上白了,大聲咒罵道:「哪個王八蛋,連樓頂的避雷針都偷!」這時他身後響起一個帶有磁性的聲音,「這個包是你打開的嗎?」

小凱無意間一轉身,頓時嚇得呆住了,只見一個人形怪和尚站在自己的對面,禿頂,亮閃閃的腦門旁是紅艷艷的幾縷頭髮,身上穿著一身粗布長袍,臉上藍靛色但露在空氣中的其他部位皮膚卻是金色。幸好小凱一直習慣與古屍打交道,所以此刻,他才能鼓足勇氣問:「請問你是什麼妖怪?」

怪和尚雙手合攏,高宣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你猜!猜對了我滿足你三個願望!」小凱興奮得蹦了起來,大聲說:「我知道了,你是阿拉丁神燈!」怪和尚臉色一沉,「阿拉丁那種宵小之輩末流之神,我叫大師兄收了它。」

小凱馬上回過神來,「你是沙僧!」

怪和尚輕咦了一聲,「沒想到你猜得還挺准。不錯,我就是南無八寶金身羅漢菩薩沙悟凈,當然,大家更喜歡叫我沙僧。」

小凱馬上納首便拜,大聲說:「菩薩在上,受小生一拜。」抬起頭,小凱突然發現沙僧的眼睛紅紅的,盈滿了淚水,於是吃驚地問:「菩薩,你怎麼了?」他馬上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說:「我被感動了,終於有人認出我來了。剛才我在街上就這麼站著,過來一群衣服上寫著『管城』字樣的惡人把我打了一頓,他們說我搞行為藝術。」

小凱恍然大悟說:「你說的那是城管吧,嗯,那些人是我國戰鬥力最強的民間組織。但是菩薩你可是神仙啊,怎麼能被打呢?」

「說來話長。本來我取經之後生活得很好,每天喂馬劈柴週遊世界,關心糧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但是不久前,如來吃飽了撐的,就把我召了過去,說現在東土又像幾百年前的南瞻部洲那樣,貪淫樂禍多爭多殺,所以讓我到東土大唐再找幾個人去西天取經。剛才我正在天上飛,突然被一隻金屬大鳥撞了一下,就發現我的包包被撞掉了,所以我才到了這個樓頂。」沙僧這時突然停止說話,用奇怪的眼神上下左右來回打量小凱。

小凱驚訝地結巴著說:「菩薩,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可不是和尚,並且我吃葷吃得很厲害。」沙僧居然真的點點頭,說:「那沒關係,其實當年我吃人的時候也很暴飲暴食。」

小凱慌忙地擺擺手,說:「雖然你是菩薩,但是我也要說實話,我真的不像你。你又木訥又老實,《西遊記》里你的角色只是挑夫啊,太不威風了。我還是想當孫悟空。」

殺氣從沙僧的眼神中一閃而過,小凱心中一凜。

但是最後沙僧還是嘆口氣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愁。小夥子,那布包里是我的記事本,還是讓你了解一個真實的沙僧,你們,都不懂我。說我不重要?你唱一下《西遊記》的主題曲。」小凱一愣,然後唱道:「你挑著擔,我牽著馬……」沙僧舉起手,「停!聽見了嗎?我要是不重要,為什麼第一句先唱我?」小凱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然後沙僧隔空彈過來一個表面上流轉著黑色光芒的小球,毫無感情色彩地說:「吃了它!」小凱顫巍巍地捏著小黑球,戰戰兢兢地問:「菩薩,難道這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還是某位高僧的舍利子?」沙僧滿懷深情地看了小凱一眼,縱身騰雲而去,風中傳來了他讓人熱淚盈眶的答案,「剛才撞大鳥時撿的,袋子上寫著巧克力豆。等你看完了我的東西,我自然還會回來找你。」

小凱吃下巧克力,翻開記事本,第一頁第一段第一句話第一個字就已經讓自己欲罷不能,沉浸在了那刀光劍影的西遊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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