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畫中秘符

蘇苓駕駛著警用獵豹越野從派出所出來,然後右拐沿著街道往西去,向前行駛了不到五十米,就看到街道邊停著一輛白色的越野車。她邊開車邊與子琦說著話,並未留意停在路邊的越野車。等他們的車開過去不久,後面的越野車也緩緩啟動,遠遠地跟在後面。

「你是去診所那邊還是城外的老宅?」蘇苓側臉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子琦。

「去城外的老宅。王伯和王媽都在那邊,他們一定還等著我回去吃晚飯。」

「王伯老兩口真是好人。」

「嗯,兩位老人非常善良樸實,我母親去世得早,是王媽一手把我帶大的,對我像親生兒子一樣。」

在長陘縣城西南三公里外的沔河南岸有一座海拔四百多米的山,每當春夏之交,漫山遍野開滿白花,遠遠望去宛如潔白的雪花,因此當地人把這座山稱為雪花山。民間傳說,此山是泰山碧霞元君的修行之地,在山頂建有碧霞元君祠,所以雪花山又有小泰山之稱。在山腳下有一處山泉,一年四季泉水不斷,泉水不僅清澈甘甜,據說常喝還能延年益壽。子家祖上在山泉旁邊建了一個院落,利用山泉水熬藥煉丹。院子坐落在離漫河不遠處的樹林中,非常幽靜。以前子家人到了夏季也喜歡來這裡居住,子琦的父親直接把家從城裡搬過來,白天在城裡的藥鋪給人看病,晚上回來,蘇苓說的子家老宅就是這裡。

子睿哲去世後,這座老宅子里只剩下一對老夫妻,就是子琦說的王伯王媽。王伯已經年近古稀,本來是外鄉人,上個世紀中期,因為老家鬧饑荒,他獨自一個人討飯來到長陘。當時的王伯只有十多歲,子琦的祖父看他可憐,把他留在了家裡幫自己幹些粗活,後來在這裡娶了媳婦。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在子家一晃五十年過去了,早就成了這個家中的成員。

還不到夜裡十點,街道不時有車輛駛過,明亮的車燈晃來晃去,蘇苓並未注意到有車跟隨在後面,而是邊開車邊同子琦聊天:「剛才從那幅《夢仙草堂圖》上看出點什麼來沒有?」

子琦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搶走這幅畫的人研究了六七十年都一無所獲,我只看一會兒怎麼可能看出什麼來。」

「這幅畫上真的有藏匿中醫秘籍的線索?」

「嗯,這幅畫採用的是方術畫的形式,是道教特有的一種繪畫形式,一般人很難看懂。」

「呃,什麼是方術畫?」蘇苓好奇地問。

「方術畫是道教引導世人修鍊、具有暗示作用的畫。這種畫多用自然界中的景物為借喻,把只能用密語和符號描述的東西,用意會的方式展示出來,有道性的人才能看懂。」

「有道性的人才能看懂。」蘇苓微微一笑,「聽起來很玄奧。」

子琦一本正經地說:「應該是玄虛奧妙的意境,方術畫體現出我們華夏祖先非凡的智慧和才能。」

「我看不出來《夢仙草堂圖》哪裡體現出非凡的智慧和才能。」

「把藏匿《禁方》的線索用方術畫的形式傳遞下來,難道這不就是智慧和才能嗎?」

「嗯,這樣說還能讓人理解,這個的確需要非凡的智慧。」

「其實古代許許多多的秘密都被古人用非凡的智慧編織在語言、神話和圖符中,以確保有資格的能人志士來接納這些秘密。這麼說吧,有些人就算是得到《禁方》也沒有用,因為他們很可能根本看不懂。」

「呃,為什麼?」

「如果你真正了解了古代的神秘文化,就會發現咱們的祖先真的是太聰明了,現在人的智慧有時還無法同他們相比,所以古人流傳下來的許多秘密,現代人不一定能看懂。」

蘇苓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你說得太誇張了吧,古人的思維能跟咱們現代人相比嗎?」

「沒有絲毫的誇張,不用說普通的東西,就是當今世界上許多超前的科學理論多數古人就認識到了,現在只能說是再發現。」

「你越說越離譜,電腦古代有嗎?我們法醫破案用的最關鍵證據DNA古人發現了沒有?」

子琦忽然咧嘴一笑,用輕蔑的口吻說:「你提出的這兩個問題有點太小兒科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你不用貧嘴,有本事就用事實來回答我。」

「決定生物遺傳的分子有兩種,DNA和RNA。作為刑事人類學碩士,你應該很清楚每三個DNA和RNA能決定一種遺傳密碼,八種鹼基每次取三個,重複組合,只能有六十四種,它與八卦的結構以及生成的六十四卦一模一樣。另外,國外的科學家們一直被基因跳躍的現象所困擾,而根據陰陽五行中天干地支的相合相生卻可以解釋這種現象……」

不等子琦說完,蘇苓趕緊搖擺著右手說:「好好,我服你了,連遺傳密碼都弄出來了,這些都是你在國外的研究結果吧!」

「不錯,只有學習了西方先進的醫學才發現古老中醫的深奧。中西醫都對相同的事情進行研究,只是方法有區別而已,不過很多人對中醫卻冠以迷信的帽子。就以基因為例說明這個問題,基因缺陷會造成遺傳類疾病,形成家族遺傳病史,對此西醫寄託於基因修補技術,不過目前還處於理論階段。而中國人早在幾千年前就有另類的方法給予改正,那就是源於《易經》的風水術與算命術。遇到疑難雜症或遺傳病,中國人會想到去請風水先生看看是宅院的風水不吉或是……」

「停、停……」

蘇苓連說了好幾聲停,「一個醫學博士就研究這些東西,你真讓我開眼界,什麼風水、算命,後面你不會說燒香拜神能治好疾病吧?」

「燒香拜神治病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祝由』你應該知道吧,清代以前的各朝太醫院內都設有祝由科,也有稱咒禁科,而且還有專門的祝由師來為病人治療……」

「祝由治病完全是一種迷信行為,你一個醫學博士怎麼會相信這個東西?」蘇苓又忍不住打斷了子琦的話。

「安慰劑你不能否認吧,西方一些知名的醫生就經常為病人開出沒有任何療效的安慰劑。在正規的大醫院把這種方法稱為順勢療法,也就是用沒有任何藥效的『葯』給病人治療疾病,但是有大量證據表明順勢療法是有效的,請你告訴我這是不是迷信行為?」

「這……」

蘇苓發現自己掉進了子琦設下的陷阱里,「順勢療法是利用病人的心理暗示,調動病人的自我免疫力來進行治療。」

子琦忍不住笑起來:「呵呵,同樣的方法,僅僅是名稱不同。西方人使用就是科學,而我們的老祖宗使用就是迷信,哪有這樣的道理嘛……」

不等子琦說完,蘇苓就搶著說:「都靠巫醫來治病還要你這樣的醫學博士幹什麼?醫院乾脆都關門大吉算了。」

「你這樣說就屬於抬杠了,走進了另外一個極端,這樣爭論就沒意思了。照你的說法,人終究要死,得了病乾脆就等死算了,幹嗎還花費那麼多錢去治療?有些病明知道治不好,為什麼還要去治療?」

「對於得了絕症的病人不放棄,體現的是人道主義,是對病人的關懷,與能否治癒沒有關係。」

「呵呵,」子琦搖著頭說,「有些病症用宗教的形式來治療未嘗不可,不要把這種方式視為洪水猛獸。另外,現在國內抗生素的使用可以用泛濫成災來形容,不管什麼病,上來就用抗生素,而抗生素的濫用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請問,是這樣的庸醫對人類更有危害,還是巫醫更有危害?」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病可以用所謂的宗教方式來治療?」

「呵呵,這個根本不用我說,其實病人最清楚自己的病應該去醫院還是用其他方式治療。」

蘇苓似乎沒聽懂子琦的話,側臉看了他一眼,疑惑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子琦略一沉思,然後說:「剛才我們說到許多超前的科學理論有些古人早就認識到了,你一直不太信服,去年我到南美旅遊,在參觀古瑪雅遺迹時,導遊介紹瑪雅文明時曾經提到他們的曆法——古瑪雅人在數千年前計算得出的金星年與現在天文學家用電腦測算的僅僅相差12秒。當時的瑪雅人處於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連最基本的儀器設備和科技手段都沒有,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蘇苓瞥了子琦一眼:「你看著我幹嗎,我怎麼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這個問題應該由考古學家來回答。」

子琦微微一笑:「其實考古學家也不知道答案,他們的思維跟你一樣,不知道人類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

「麻煩博士告訴我正確答案,別總是說得這麼玄奧。」蘇苓用揶揄的語氣說。

「當時我也提出這個問題,那個導遊的回答令我茅塞頓開。她說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古人唯一可以利用的科技是他們的心智。古人之所以厲害,是他們很好地利用了心智的力量,因為環境迫使他們如此。心智是人類最強大的武器,現代人反而忽視這一點。其實對於很多事情,人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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