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閻羅針

廖崑崙回到依維柯車裡,對子琦說:「我們懷疑這幅畫與傅教授的被害有關,所以請你跟我們去做一下筆錄,把相關情況講一下。」

「去哪裡?」

「老城派出所,你應該知道在哪裡。」

「好吧,我可以給家裡人打個電話說一聲嗎?」

「當然可以。」說完,廖崑崙向前面的司機揮了一下手,示意開車。

子琦回頭向後看了一眼,透過尾部的車窗看到有兩個警察上了後面的CR-V,看來夏雲海也要跟著去接受審問,忽然感覺有點對不住這位熱心的朋友,本來是來送自己,沒想到遇到這麼一檔子事。他默默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三葯的電話。

「喂,三葯……」

「哥,你怎麼還沒到家?」不等子琦說完,三葯就搶著問。

「我已經到老城外面了,不過有點事情,可能要晚一點回家。你跟王伯說一聲,別等我吃晚飯了。」

「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辦嗎?剛回來就這麼忙。」

「是很重要的事情,忙完了我會告訴你,好了,我先掛電話了。」子琦生怕三葯多問,趕緊掛斷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子琦被帶進了一間詢問室,裡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穿警服,肩膀上佩戴著一杠一花的三級警司標誌,女的身穿便衣。他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眼桌後的兩人,神情突然一怔,驚訝地說:「蘇苓!怎麼會是你?」

詢問室里的兩人是蘇苓和葉雪寒,蘇苓神情平靜地看了一眼子琦,向他點了一下頭,然後低聲對葉雪寒說了幾句話。

葉雪寒應了一聲,起身走到子琦身邊,把手伸到他面前:「請把你的手機給我。」

「幹什麼?如果要審訊請先辦理相關的法律手續。」

「把你的手機給他,這是規定。」蘇苓的話音不高,卻透露著威嚴。

子琦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葉雪寒接過手機轉身走出詢問室。

蘇苓起身走到屋角處的飲水機前,拿起一次性紙杯接了半杯水,轉身走到子琦面前,輕聲說:「坐吧,喝口水。」

子琦接過紙杯,愣愣地看著平靜如水的蘇苓,嘴巴張了兩下沒說出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曾經的戀人,而且還是初戀,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的確有些尷尬。

兩人都出生在長陘老城,而且生活在一條街上,從小就相互認識,不過子琦比蘇苓大好幾歲,雖然是一條街上的孩子,卻相互都不理睬。子琦與其他孩子不同,從小就跟隨父親學習中醫,總喜歡擺弄銀針草藥什麼的,所以孩子們都感覺他挺神秘。

多年前的一天,街道上有個中年男人突然暈倒了,剛好被放學路過的子琦看到了。他摸了摸那人的脈搏,然後用隨身攜帶的銀針在那個人的人中穴扎一下,暈倒的中年人隨即清醒了過來。這一切恰好被在附近玩耍的蘇苓看到了,從那時起,蘇苓被這個看起來有些古怪神秘的男孩子吸引住了,有事沒事總去找他玩。隨著年齡的增大,兩人都發現喜歡上了對方。不過兩人並不是像其他戀人那樣轟轟烈烈地愛,他們是默默地關注著對方,這種感情一直持續到子琦去國外留學。對於出身中醫世家的子琦到國外留學,蘇苓一直不能理解,在她的意識里中西醫是兩種不同的學科,子琦的中醫造詣已經很深了,幹嗎還要去學習西方醫學。

子琦定居國外後,兩人的關係就開始疏遠了,不過還保持著聯繫。三年前,子琦的父親在爬山時意外墜崖身亡,蘇苓負責做的屍檢。子琦不相信父親是意外死亡,對蘇苓的屍檢結論很不滿意,為此與蘇苓大吵了一場,然後憤然離去。到國外,子琦甚至把電話都更換了,兩人的關係徹底斷絕,再沒有任何聯繫。

蘇苓之所以會成為一名法醫,應該說是受兩個男人的影響,一個是子琦,讓她選擇了學醫,另外一個是她的父親,讓她選擇了警察。法醫是兩者的完美結合,從中也能看出子琦在她心裡的位置。

在案發現場,蘇苓看到教授頭上的銀針和神秘的血符後,就預感到案件與子家有關,因為子家人一直就是神醫門的掌門。關於神醫門的這個標誌符號,很早就聽子琦講過,神醫門對於古城的一些老人來說不算什麼秘密,而且當地流傳著許多關於神醫門治病救人的故事。還有那個反寫的紫字也不是什麼秘密,子琦的父親在給病人看病開藥方的時候,藥方下面的醫生簽名就用這個反寫的紫字,與血符圓圈中的字完全一樣。子琦曾經告訴過她,神醫門的歷代先輩所出具的藥方,都使用相同的簽名,都是這樣反過來而且是橫寫的「紫」字。

蘇苓把水杯遞給子琦後,轉身回到對面的桌子後坐下。子琦看了看固定在屋子中間的鐵制座椅,笑了笑說:「你們這是把我當作犯罪嫌疑人了,幹嗎不把我銬起來。」

「我們的辦公地點在新縣城那邊,這是借用古城派出所的地方,請別在意……」

子琦打斷了蘇苓的話:「你這是以警察的身份審問嫌疑人還是朋友之間的交談?」

「當然是以警察的身份跟你談話。」

「既然是以警察的身份,那幹嗎還讓你的同事出去?」

「子琦,能不能不要這麼較真,就算是朋友之間的談話好了。」

子琦微微一笑:「那好吧,請問蘇警官想要了解什麼情況,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自從離開長陘在國外定居後,只有在伯父去世的時候回來過一次……」話說了一半,蘇苓忽然遲疑了片刻,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這件事。」

「沒事,爸爸的意外離世在我心裡已經淡化了許多。」

「我的意思是,你會回來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白你的意思,我這次回來的確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子琦一臉認真的神情,蘇苓好奇地問:「呃,能告訴我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嗎?」

「如果要講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恐怕要費一些時間。」

「沒關係,我有時間聽,講得越詳細越好。」

「如果要詳細講,這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

蘇苓急忙打斷了子琦的話:「別扯得那麼遠好不好,簡明扼要一點。」

「是你要我講詳細一點,到底聽不聽?」

蘇苓趕緊說:「好吧,隨便你,只要講清楚就行,反正我有時間陪你。」

「關於神醫門的故事我以前給你講過許多,不過有一點從來沒有提到過,就是神醫門的聖典秘籍《禁方》。關於《禁方》在《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有詳細記載,醫祖扁鵲的驚世醫術就來自《禁方》,所以後人把這部秘籍視為中醫的起源。長桑君在把《禁方》傳給扁鵲的時候特意叮囑過,不能把《禁方》的內容外傳,這也是神醫門最嚴厲的門規,歷代掌門都把這部秘籍藏在一個非常秘密的地方。後來神醫門修建了咱們長陘古城,並把這部秘籍藏在了城中的某個非常隱秘的地方。過了好多年後,或許是擔心藏匿秘籍的地點被遺忘,神醫門就把藏匿秘籍的線索隱藏在了《夢仙草堂圖》中。」

「這麼說你回來就是為了這幅古畫?」

子琦點點頭:「不錯,三天前我接到傅伯伯的電話,告訴我從拍賣會上購得了《夢仙草堂圖》的真跡,想讓我回來看一下。」

「那傅教授知道這幅古畫的秘密嗎?」

「應該不知道,這個秘密只有神醫門的人知道。據教授講,他只是聽我父親說這幅畫是我家的家傳之寶,並不清楚畫中藏著《禁方》的線索。」

蘇苓沉思了片刻,緩緩地說:「看來傅教授的死與你說的這部中醫秘籍有關。」

「不可能……」子琦擺著手,用肯定的語氣說,「傅教授與神醫門沒有絲毫關係,他的被害怎麼可能與《禁方》有關。」

蘇苓打開面前的文件夾,拿起一張照片,然後起身走到子琦面前,把照片遞給他:「你看這是什麼?」

子琦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照片拍的是傅教授書桌上的那個用血畫出來的神醫門標誌。他抬眼看著蘇苓,疑惑地問:「這張照片是在什麼地方拍的?」

「你先告訴我上面的圖案是什麼?」

「是神醫門的標誌,你應該認識這個符號。」

「這個血符是在傅教授的書桌上發現的,而且是用教授的血畫出來的。」說完,蘇苓又轉身走到審訊桌邊,從敞開的文件夾里拿起另外一張照片,然後重新走到子琦面前,把照片遞給他,「你再看一下這張照片。」

子琦的目光剛落在照片上,臉色頓時變了,好像看見鬼似的一副吃驚的神情。

這張照片拍攝的是傅教授的頭部,教授歪著頭,眼睛圓睜,扎在頭部的三根銀針清晰可見。子琦神情緊張地問:「這……這張照片是什麼時間拍攝的?」

蘇苓緊盯著子琦,從他的神情猜到三根銀針一定藏著秘密,緩緩地說:「今天中午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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