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故人

在一條從陡峭山崖上開鑿出的小路上,一個男孩正奮力地向上攀爬著。他已經疲憊不堪了,腳邊的萬丈深淵更讓他心驚肉跳,如果掉下去恐怕連屍體都難以找到。

一個身穿白色練功服的中年男子跟在他身後,不時地激勵他:「兒子,不要往下看,只管往上爬,堅持就能爬到山頂,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行……」

男孩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臉上也掛滿汗水,他手腳並用,不停地往上爬,並不時地用衣袖擦一下被汗水浸泡得隱隱作痛的眼睛。山頂就在前面,他直起身體,大口喘著粗氣,興奮地說:「老爸,我們快到山頂了。」

爬了這麼久的山路,父親的腳步依然穩健輕盈,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這與父親的職業和平日的鍛煉有關,父親不僅精通中醫養生,而且還是位太極拳高手,經常爬到山頂上習拳打坐,父親說這樣可以吸收天地之精華。

「很好,再加把勁就到了。」父親笑吟吟地回答。

望著近在眼前的山頂,男孩感覺全身又有了力氣,開始奮力往山頂爬去。剛爬了兩步,猛地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叫。他急忙轉過身來,只見父親的身影化作了一條白線急速向懸崖下墜落……

「爸爸——」

子琦猛地在柔軟的皮座椅上挺直身體,從噩夢中驚醒後發現自己坐在本田越野車內,黑色的CR-V疾駛在平坦的公路上。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遙望著車窗外連綿的群山和綠油油的果園。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只有遠處的山頂還有少許的陽光,看到這些非常熟悉的景象,他知道自己離家很近了。

前面開車的夏雲海回頭瞥了子琦一眼,微笑著問:「博士做噩夢了吧?」

「嗯。」子琦輕輕答應了一聲。自從父親去世後,他就經常做相同的夢,總是夢見自己跟父親一起爬山,快到山頂的時候父親突然墜落到山崖下面。

夏雲海指著前方一個路牌說:「我們已經進入長陘縣地界了,還有十公里就到達長陘古城……」說著話,搖晃了一下手機,「想告訴傅教授咱們快到了,打了兩遍電話,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子琦知道,如果手機在開機狀態下取出電池,對方打進電話就會提示暫時無法接通,也許是教授的手機掉地上摔了,就對夏雲海說:「不用打電話了,反正咱們也快到了。」

「聽傅教授說博士就是長陘人。」

「不錯,我就出生在長陘,從小在古城長大,我的家就在這裡。」

「那您對這裡很熟悉了。」

「是啊,我對古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子琦眼睛望著車窗外的群山感嘆地說,「家鄉的一山一水都讓人感到親切,漂泊在外的遊子都有這樣的感覺……」

不等子琦說完,夏雲海忽然說:「咦,前面的車怎麼都停下了,是不是發生了車禍?」

尾隨著前面的車向前走了幾十米,發現前面設立了一處臨時檢查站,有警察在挨個地檢查。不一會兒,有兩名警察來到他們的車邊,兩人都放下車窗玻璃,一個警察向子琦敬了一個禮:「麻煩拿出您的身份證來檢查一下。」

「我是從加拿大回來的,這是我的護照。」說著話,子琦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護照遞給車外的警察。

「加拿大回來的!」警察看了子琦一眼,急忙問道,「你們是不是從北京機場那邊過來的?」

「不錯,我上午剛到國內。」

前面的那個警察一聽,馬上對夏雲海說:「請把車靠路邊停下,我們需要對這輛車進行檢查。」

「幹嗎,我的車手續齊全,你們要檢查什麼?」夏雲海不解地問。

警察根本不聽他解釋,揮揮手示意他把車停路邊。等車停穩後,後面的那個警察伸手打開車門,對子琦說:「麻煩您下車,請到前面的車上,我們需要核對您的身份信息。」

子琦沒有多想就下了車,跟著這名警察來到前面一輛標有「特警」字樣的依維柯車邊,警察抬手示意他上車。

車廂內有兩個人,都穿著便衣,正是廖崑崙和搭檔小李。那名警察低聲對廖崑崙說了兩句,然後把子琦的護照遞給他。

廖崑崙打開護照看了一下,然後對子琦說:「請坐,我們是長陘縣刑警隊的,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子琦在廖崑崙對面坐下來,不解地問:「我的護照有問題?」

「護照沒有問題,能說一下你來長陘做什麼嗎?」

「我就是長陘人,我的家就在長陘古城,你說我回來做什麼?」子琦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顯得有些生氣。

廖崑崙依舊不溫不火地說:「子琦先生,希望你說實話。」

「說什麼實話?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好,我提醒你一下,你在首都機場是不是給傅叢博教授打過電話?」

子琦怔了一下,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愣愣地點了一下頭:「不錯,我下飛機後是給傅伯伯打過一個電話,怎麼了?」

「你們在電話里談什麼?」

「你有什麼權力知道我們的私人談話?」

廖崑崙緊盯著子琦,一字一句地說:「傅教授在接了你的電話後就被人殺害了……」

「傅伯伯被人殺害了?」子琦猛地站起來,吃驚地問,「這……這怎麼回事?」

廖崑崙緩緩地點了一下頭:「傅教授的確被人殺害了,而且就在接到你的電話後被人殺害的,所以我想知道你們在電話里談了什麼。」

「我……就告訴伯伯到北京了,另外告訴他天黑前趕到長陘,其他沒說什麼。」

子琦離開後,正在檢查其他車輛的警察都停下了,把車輛全部放行,然後圍攏到本田CR-V周圍。一個警察對夏雲海說:「請下車,打開車後門,我們要進行檢查。」

夏雲海一看這陣勢似乎是針對他們而來,便一邊下車一邊問旁邊的警察:「這是幹嗎,我們犯什麼事了?」

「我們是例行檢查,請配合一下。」

看到圍攏過來的特警都荷槍實彈,夏雲海不敢多說,把車後門打開,子琦的行李放在後面。他指著旅行包說:「這些都是那位博士的,他今天上午剛從國外回來,我是受朋友委託送他來長陘……」

警察一聲不吭,掃了一眼子琦的兩件行李:一個背包和一個帶滑輪的旅行箱,便邊查看邊從褲兜里摸出一副白色的汗布手套戴在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旅行背包的拉鏈拉開,露出了幾個盛著東西的方便袋和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方形的木盒似乎很長,只露出了其中一端。警察稍微停了一下,馬上回頭對身邊的同事說:「去把廖隊找來。」

這個人答應一聲,抬腿向前面的依維柯車跑去。

看到子琦驚愕的神情,廖崑崙抬手點了兩下,示意他坐下,平靜地說:「在此之前你們還有兩次通話,希望你把事情說清楚。」

子琦沒想到警察了解得如此詳細,好像在懷疑自己,急忙說:「你們應該知道,傅伯伯被害的時候我還在首都機場,幹嗎還要懷疑我?」

「我們並沒有說你就是殺害教授的兇手,只是想了解你與教授的通話內容以及從國外回來的目的。」

廖崑崙的話音剛落,一個隊員出現在車門口,站在車下叫了他一聲,同時招手示意讓他下去。廖崑崙起身來到車門口問道:「什麼事?」

「那邊發現了件東西,像是盛畫的木盒,你過去看看是不是。」

廖崑崙一聽,趕快向CR-V走過去。正在檢查的警察見他過來,急忙說:「這兩個包都是從國外回來的那個人帶來的,這個木盒好像是盛放畫的,你不是說教授被害時丟失了一幅古畫嗎……」

不等這名警察說完,廖崑崙就不以為然地說:「教授被害的時候他們在北京機場,丟失的古畫怎麼可能跑到他的背包里。」說著話將木盒從背包里抽出來看了看,然後輕輕將盒蓋打開,裡面果然是一個畫卷,從顏色上看像是老物件,心想子琦與教授聯繫或許是與這幅畫有關,也許是要讓傅教授鑒定畫的真偽。

廖崑崙把盒蓋蓋好,然後把畫盒又塞進了旅行背包里:「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東西。」說完,轉身向依維柯車走去。

回到車上,廖崑崙若無其事地問子琦:「你與傅教授聯繫是不是因為一幅古畫?」

子琦點了一下頭:「不錯,是因為一幅古畫。」

「是一幅什麼樣的古畫?」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有權保持沉默。」

「莫非你攜帶的古畫有問題?」

「我攜帶的古畫?」子琦愣了一下,他並不知道廖崑崙說的古畫是指在他背包里發現的,便茫然地問,「我什麼時候攜帶古畫了?」

「你沒帶古畫?」

廖崑崙忽然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急忙說:「你背包里的那幅畫是怎麼回事?」

「你開什麼玩笑,我背包里只有洗漱用品和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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