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先小人後君子,奸商是這樣煉成的 第二十六節

歐陽佟苦苦地掙扎了幾天時間,想過很多方法重續和王禺丹的關係,電話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晚上回到家,文雨芳貓一般迎著他,溫柔得像水一樣,在他的身體四周繾綣逶迤,他竟然沒有絲毫興趣。

最好的方法,是給她打個電話。不過,打電話說什麼?說一聲對不起?這三個字對王禺丹這種聖女般的人來說,實在是俗不可耐。什麼都不說,裝著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那也太拿大了,畢竟不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呀。除了打電話之外,還有一種委婉的表達,比如通過邱萍或者胥曉彤約她出來吃飯,當面向她表達自己的歉意?這雖說不失為一種方法,但這種方法相對於王禺丹,太繞了,而相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又太隔了。他甚至想過用古人的方法負荊請罪,最後又覺得,這有點太惡搞了,若真用這種方法,是對王禺丹的褻瀆。

更讓他焦慮不安的是,這事得快點解決,不能拖下去,越拖越被動。

所有辦法都不行,歐陽佟乾脆用了一種最簡單的辦法,給王禺丹發條簡訊:做了一件錯事,這件事便在心中埋下了一粒種子,種子長成了樹,樹枝在心空中泛濫。他把這則簡訊發出去,等著王禺丹的回覆。可等了幾分鐘,手機沒有絲毫響動。他又拿起手機,繼續寫簡訊:姐,從小到大,我沒有懺悔過。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上天沒有給我懺悔的機會。從小到大,我沒有後悔過。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學會自省。從小到大,我沒有挫敗過。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我沒有明白失去意味著什麼。

這次,王禺丹的回信很快來了:你煩不煩?酸得牙都掉了。在開會。

看到這則簡訊,歐陽佟滿天的烏雲瞬間消失殆盡。他知道,一切都過去了。這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比當年考上復旦,都令他驚喜。

心情晴朗,他便把許問昭叫進來,詢問這兩天會計師事務所查賬的情況。

許問昭說,目前的情況還看不出來,他們顯得很專業也很忠於職守。許問昭原想請他們吃個飯,探聽一下口風,但他們拒絕了。偶爾,許問昭也聽到他們一些議論,說這家公司財務狀況這麼不好,不知還能撐多久?也有人說,這是一起債權糾紛案吧?是不是債權人申請破產清盤?從這些偶爾的議論可以看出,他們對官司的細節是不清楚的,僅僅只是受託查賬。由此也可以看出,法院對待此案,還是比較中立的。

歐陽佟開玩笑說,中立好呀。我們國家,缺的就是一個中立的司法體系。法官們涉足社會關係網太深,沒有了中立的社會基礎。

許問昭說,我剛剛接到朋友的電話,道隆集團的上市申請,很快就會批下來。歐陽佟聽了大喜,說,這麼快?許問昭說,其實是我們佔了便宜。現在各個省都在爭取上市資源,希望把省內最好的公司推向證券市場。各省像是比賽一樣,誰都想跑第一,沒有人願意落後。像貴州這樣的經濟落後省份,有一個貴州茅台,穩穩佔據中國第一股的地位,不知有多牛。上市公司的總市值排名前五位的省,讓其他省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其實,這也是一場暗暗的較量,好像哪個省的上市公司市值高,就是經濟強省一樣。江南省早已經把道隆集團列入上市計畫,因為這間公司盤子大業績好,只要上市,在整個江南省上市公司的總市值中,佔有較大的比例。因為道隆公司一直沒有改製成功,省里只能推一些中小盤的民營企業,這些公司,對本省的總市值,幾乎沒什麼影響。所以,道隆公司的材料一報上來,加上我們又做了背後的工作,省里就讓它插隊了。

歐陽佟說,這是大好事呀。看來,近期我要安排進京一次。順便把北京的那家廣告公司談下來。

許問昭說,能談下北京就太好了。現在,我們雖然簽了幾家廣告公司,但五大城市沒有一家。人家都覺得在德山搞國際乒乓球邀請賽,關注度不是太高。

歐陽佟說,我還要去北京公一下關,爭取讓央視轉播賽事。

許問昭說,央視轉播沒那麼容易吧?歐陽佟說,此前聯繫過,確實有點難度。不過,這次我準備找幾個有點地位的朋友出面斡旋一下,同時,如果能夠說動江南煙草贊助轉播,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中午,歐陽佟給王禺丹發了一條簡訊:道隆上市一事,省里的手續近期有可能下來。屆時將進京一趟,我希望你能抽出時間,我和你一起去。很快,王禺丹的回信來了,五個字,到時候再說。歐陽佟立即又追了一條簡訊:不能到時候再說,你一定得去。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迴音。看來,她心裡的怨氣還沒有完全釋放。

下午,歐陽佟去花店訂了一束花,九十九枝香水百合,讓花店送到她的單位。他也沒寫任何話,他想,她只要收到,肯定知道是誰送的。果然,下班前,他收到王禺丹的簡訊:是不是說我不用香水?他回覆說,送玫瑰似乎不適合,送香水百合,更能體現一種心境。他並沒有等王禺丹回覆,接著寫下一條簡訊:看過一本閑書,說送一朵百合,表示你是我的唯一,送十三朵百合,表示暗戀的人,送五十朵百合,代表這是無悔的愛。將這條簡訊寫好並且存在手機里,她的回覆還沒有來,他接著寫下一條:天長地久長相守。因為他猜想,王禺丹收到上一條簡訊後,一定會問:那九十九朵代表什麼?這一條寫好後,還是沒有見到回覆。他堅信王禺丹不可能不回覆,畢竟這次是她主動,且香水百合,意味實在太濃,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正忙著,或者身邊有什麼人影響。他甚至都設計好了,她或許會回覆說:俗不可耐,或者說,你以為你幾歲?他因此在手機里存下第三條:其實,真正的寓意只有十個字:夜深香滿屋,疑是故人來。

然而,如果完全按照他的設計出牌,那就不是王禺丹了。歐陽佟望眼欲穿,王禺丹卻不動如山。一整天,手機簡訊的嘀嘀聲無數次響起,每次,他都以為是王禺丹,結果卻是失望。倒是會計師事務所在這一天離開了博億公司打道回府了。歐陽佟問許問昭,他們查出了什麼。許問昭說不清楚,他們什麼話都沒說,但結果並不出乎她所料。畢竟,賬是她做的,這方面,她有足夠自信。

其後幾天,歐陽佟想,星期七或許會有所行動,但表面上看去,似乎風平浪靜。

賈宇革對朱麗依的調查沒有新的收穫,倒是楊大元和王才新的新證據非常之多。王才新接近六十歲的人了,正在走政治生涯的最後一站。沒想到,他人老心不老,尤其令人驚詫的是,他幾乎隔天就需要女人,並且不斷地換女人。除了朱麗依和那位已經斷了來往的房地產商年齡稍大,其餘的,全都三十歲以下。數量之多,讓歐陽佟感到驚訝。這些女人,職業和收入都非常一般,好幾個甚至沒有職業。賈宇革調查了幾個女人的住房情況,結果發現,這些房子,竟然都是王才新買的。有的是他全部產權,有些是他一半產權。

道隆集團的手續批下來了,歐陽佟和駱虹商定了進京的時間,然後給王禺丹打電話。

王禺丹說,最近有些事,不知能不能去。歐陽佟說,你是大俠,沒有你怎麼行?王禺丹說,沒有我,地球難道就不轉了?再說,我與這件事,沒有表面上的關係,有駱虹去就行了。歐陽佟說,你是我的主心骨,你不去我怕自己找不著北。王禺丹說,胡說八道,你翅膀已經硬了,不需要我了。歐陽佟說,我的姐,你是太陽我是月亮,有你的陽光,我才能燦爛。王禺丹說了聲無聊,掛斷了電話。

臨行前一天,歐陽佟再次給王禺丹打電話。王禺丹說,這兩天確實太忙,抽不出時間。歐陽佟便拿話纏她,說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抽時間去。就算明天沒有時間,後天也行。我和駱虹先去,在北京等你。王禺丹說了句活話,看這幾天能不能抽出空,如果能抽出來就去。又問歐陽佟,你們去北京,住在哪裡?歐陽佟說,這些事,由趙麗雅操辦,他不是太清楚。王禺丹說,那你住長城吧,我讓駐京辦的人給你安排。

歐陽佟於是想,王禺丹這是答應了,肯定會去。他也知道,進京跑上市,大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說不準會在那裡住上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無論是駱虹還是王禺丹,都不可能長時間守在那裡。他也是如此,朱麗依的官司馬上要開庭,德山市慶的相關工作全面展開,關關的博億傳媒準備開業,胥曉彤在跑一個煤礦項目,準備引進戰略投資者。尋萬芳在談一家網站,準備收購過來,改成電子商務網站。邱萍正在和省內一家制衣企業接觸,準備對這家企業進行資產重組。所有這些事,都依託於資圓博通,少了他這個董事長,自然是不行。同時,歐陽佟還有一個計畫,想和王禺丹商量,乾脆讓胥曉彤來擔任資圓公司CEO。

道隆集團在北京沒有點,趙麗雅找北京的熟人租了一輛車。江南煙草駐京辦得到王禺丹的指示,將奧迪派來了。趙麗雅原本預定了酒店,見江南煙草已經替歐陽佟定好了房間,且派車來接,便說,那不如你和董事長去長城飯店,我們按既定路線行動。駱虹看了看歐陽佟,見他沒有表示,便說,既然已經定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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