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向大河之南 三、往何處安身

現在,我們來盤點一下初平二年(191年)年初全國的形勢。

一、幽州刺史部:轄涿郡、上谷郡、廣陽郡、代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東郡、遼西郡、玄菟郡、樂浪郡等十郡,治所為薊縣(今北京附近)。州牧劉虞,兼任大司馬。在他的地盤上,還有兩個難對付的人物:公孫瓚和公孫度。公孫瓚的正式職務是北部邊防軍司令(降虜校尉),公孫度的正式職務是遼東郡太守。

二、冀州刺史部:轄魏郡、鉅鹿郡、常山國、中山國、安平國、河間國、清河國、渤海郡等十郡國,治所鄴縣(今河北臨漳)。州牧韓馥,在他的地盤上有一個更難對付的人物:袁紹。袁紹的正式職務是渤海郡太守,但他以全國武裝部隊總司令(車騎將軍)自稱,毫不客氣地當上了韓馥的領導。

三、青州刺史部:轄濟南國、平原國、樂安國、北海國、東萊郡等五郡國,治所臨淄(今山東臨淄)。刺史焦和,兵多糧足,但不善帶兵,總被弱小勢力欺負。大約在去年底,袁紹又表奏了一個青州刺史,即酸棗會盟時大出風頭的臧洪。公孫瓚後來也不甘落後,任命田楷為青州刺史。一年前,本州所轄的北海國來了一個名人當國相,此人就是孔融。這裡地處偏遠,鬥爭形勢卻很複雜。

四、兗州刺史部:轄陳留郡、東郡、東平國、任城國、泰山郡、濟北國、山陽郡、濟陰郡等八郡國,治所昌邑(今山東金鄉附近)。刺史劉岱,酸棗會盟的主要參與者。轄區有濟北國相鮑信、東郡太守王肱、陳留郡太守張邈、山陽郡太守袁遺等實力派人物。

五、徐州刺史部:轄東海郡、琅邪國、彭城國、廣陵郡、下邳國等五郡國,治所郯縣(今山東郯城),刺史陶謙,控制主要郡縣,轄區內的廣陵郡太守張超是張邈的弟弟。

六、豫州刺史部:轄穎川郡、汝南郡、沛國、梁國、陳國、魯國等六郡國,治所譙縣(今安徽亳州)。刺史有三個,朝廷任命的孔,袁術任孫堅(此時尚未戰死),袁紹任命的周昂。

七、司隸校尉部:轄河南尹、河內郡、河東郡、弘農郡、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等七郡國,治所洛陽。此處的司隸校尉好像不太有名,查了萬斯同《漢季方鎮年表》,得知此人叫劉囂,跟他的上一任宣播一樣,都為大家所不熟悉,應該是董卓所署。所轄河內郡太守為王匡,河南尹為老將朱俊。

八、并州刺史部:轄上黨郡、太原郡、上郡、西河郡、五原郡、雲中郡、定襄郡、雁門郡、朔方郡等九郡,治所在晉陽縣(今山西太原附近)。轄區內有大量黃巾軍余部,著名的有黑山軍、白波軍等。董卓一直兼任并州牧。

九、荊州刺史部:轄南陽郡、南郡、江夏郡、零陵郡、長沙郡、桂陽郡、武陵郡等七郡,原治所漢壽,現治所襄陽(今湖北襄樊)。刺史為劉表,控制全部七郡中的六個,另外一個南陽郡由袁術控制。

十、揚州刺史部:轄九江郡、廬江郡、丹陽郡、吳郡、會稽郡、豫章郡等六郡,治所歷陽(今安徽和縣附近)。刺史陳溫,曾支持曹洪募兵。轄區內丹陽郡太守周頎,支持過曹操的募兵行動。

十一、益州刺史部:轄蜀郡、漢中郡、廣漢郡、巴郡、犍為郡、郡、越郡、益州郡、永昌郡等九郡,治所雒縣(今四川廣漢附近)。州牧為劉焉。

十二、涼州刺史部:轄隴西郡、漢陽郡、武都郡、金城郡、安定郡、北地郡、武威郡、張掖郡、酒泉郡、敦煌郡等十郡,治所隴縣(今甘肅天水附近)。刺史韋端,由朝廷任命。轄區內除董卓集團外,還有叛亂武裝韓遂、馬騰等。

十三、交州刺史部:轄南海郡、蒼梧郡、九真郡、日南郡、交趾郡、鬱林郡、合浦郡等七郡,治所番禺(今廣州附近),包括兩廣、海南(時稱朱崖洲)及越南一部分,地處偏遠,與內地交往有限,常常作為流放發配之地。刺史為朱符。

以上是全國十三個州的情況,在這些主要地方實力派中,支持董卓或擁戴朝廷的有劉虞、劉表、劉焉、陶謙、焦和、公孫度、公孫瓚以及涼州、司隸校尉、交州等勢力;參加關東聯軍或給予聲援的包括袁紹、袁術、韓馥、孫堅、劉岱、孔、陳溫、王匡、張邈、曹操、鮑信、橋瑁、袁遺、張超、周頎等。

由於劉表、劉焉、陶謙、劉虞、焦和等實力派沒有公開表態支持關東聯軍,一舉擊垮董卓集團的局面並沒有出現。

從初平元年(190年)下半年南方募兵回來,曹操一直呆在河內郡懷縣,這裡是袁紹的大本營。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曹操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他所能控制的不到二千人中,大多數人遠離家鄉,由於看不到光明前景,隊伍中不斷有人開小差,人數在逐漸減少。

曹操也沒有到附近招募新兵的打算,畢竟這是袁紹和王匡的地盤,跟他們搶兵源必然遭致猜忌。

此時,曹操派人把卞氏接到了懷縣,一同接來的還有十六歲的長子曹昂、五歲的曹丕和一歲多的曹彰。曹昂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騎馬射箭都像那麼回事,他一心想上前線打仗。作為曹家的長子,曹操覺得有必要讓他早點接受鍛煉,就把他放在曹仁手下,接受正規的軍事訓練。

在這段日子裡,曹操寫下了那首題為《薤露行》的名詩。詩中寫道:「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盪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薤露」就是薤菜葉子上面的露水,意謂人的生命就像它一樣,太陽一曬,就會幹掉。《薤露行》屬於樂府《相和歌》歌辭,和另一首比較流行的樂府歌《蒿里行》一樣,都是古人出喪時所唱的歌。曹操借舊瓶裝新酒,借古樂府寫當下的時事,在詩中寫了董卓之亂,哀嘆國家不幸、君王遭難、百姓受殃,寫得悲涼慷慨。對這首詩,後人給予了極高評價,使曹操與杜甫一樣也獲得了「詩史」的稱號(明代鍾惺《古詩歸》:「漢末實錄,真詩史也。」)。

酸棗那邊又出了內訌,加上糧食告急,幾路人馬最終散了,回到各自駐地。袁紹正在密謀與韓馥爭權的事,顧不上曹操。只有鮑信回到濟北國後,重新召集了不少人馬,期間他曾到懷縣來過,跟曹操有一次密談。

鮑信對袁紹有著清醒的認識,他對曹操說袁紹其人野心很大,整天謀劃自己的事,將來難免成為另一個董卓。鮑信說:「想制止袁紹,但力量又達不到,貿然行事只有招來禍患。唯今之計,可以暫到大河(黃河)之南,等待他內部發生變化(且可規大河之南,以待其變)。」

鮑信的這些話,正說到了曹操的心裡。對於袁紹的看法,他比鮑信更清楚,但以他現在的地位和實力,還不能有任何錶露。在一般人的心目中,袁紹仍是一面旗幟,可以一呼百應,而他沒有這樣的天然優勢。

不過鮑信的話提醒了他,曹操在考慮,繼續呆在袁紹的身邊不會有任何前途,只能作為袁紹的附庸存在。他應當尋找機會,脫離袁紹獨立發展。黃河之南似乎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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