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感謝您的回信,知道有人了解我的煩惱,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但是,浪矢先生,真的很抱歉,關於您這次的回答,我至今無法了解其中的意圖,應該說,我完全看不懂您的回答。
我猜想應該是我太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了,所以才無法理解您想要激勵我的玩笑話,我太羞愧了。
我母親經常對我說:「即使遇到不懂的事,也不能立刻開口問別人,要自己先好好查資料」,所以,我平時都儘可能自己查資料,但是,這一次我真的完全搞不懂。
我不知道手機是甚麼。
因為您是用片假名寫的,我猜想是外來語,但怎麼查也查不到。如果是英文,我猜想應該是「catie」或是「katy 」,但是查不到,可能不是英語吧?
因為不了解「手機」的意思,所以,您的寶貴意見對我來說,真的就是「對牛彈琴」、「對馬念經」,如果您願意指點,將會幫我很大的忙。
真的很抱歉,讓您在百忙之中為這種事費心。
月亮兔
三個人把「月亮兔」的三封信放在桌上,圍著信坐在椅子上。
「我們來整理一下,」翔太開了口,「幸平這次放進牛奶箱的信也消失了,幸平雖然躲在暗處觀察,但沒有人走近牛奶箱。敦也也監視店門前,也沒有人靠近鐵卷門,第三封信卻丟進來了。以上這些情況,有哪裡和事實不符合的嗎?」
「沒有。」敦也簡短地回答,幸平默默點頭。
「所以,」翔太豎起食指,「沒有人靠近這棟房子,但幸平的信不見了,又收到了兔子小姐的信。雖然我們仔細檢查了牛奶箱和鐵卷門,卻沒有發現任何機關。你們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敦也把身體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腦後。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在煩惱啊。」
「幸平呢?」
幸平搖著圓臉,「不知道。」
「翔太,你知道甚麼嗎?」
敦也問。翔太低頭看著三封信。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她不知道甚麼是手機,以為是外來語。」
「她在亂說吧。」
「是嗎?」
「對啊,現在哪有日本人不知道手機的。」
翔太指著第一封信。
「那這個呢?她在信上說,明年有奧運,但仔細想一下,明年的冬天和夏天都沒有奧運,倫敦奧運才剛結束。」
「啊!」敦也忍不住叫了起來,然後,他慌忙皺著眉頭,摸著人中掩飾自己的失態,「應該她搞錯了吧。」
「是嗎?她要去參加比賽,這種事會搞錯嗎?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視訊電話,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
「是有問題……」
「還有,」翔太壓低了嗓門說,「另一件事很奇怪。我剛才在外面時發現了這件事。」
「甚麼事?」
翔太露出猶豫的表情後開了口。
「敦也,你的手機現在幾點?」
「手機?」敦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確認了上面的時間,「凌晨三點四十分。」
「嗯,所以,我們來這裡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對啊,怎麼了嗎?」
「嗯,你們跟我來。」翔太站了起來。
他們再度從後門來到屋外。翔太站在和隔壁倉庫之間的防火巷內,仰望著夜空。
「第一次經過這裡時,我發現月亮在正上方。」
「我也發現了,那又怎麼樣?」
翔太目不轉睛地看著敦也的臉。
「你不覺得奇怪嗎?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月亮的位置幾乎沒有改變。」
敦也不知道翔太說的話是甚麼意思,納悶了一下,但隨即理解了。他心臟激烈跳動,臉頰發燙,一股寒意貫穿背脊。
他拿出手機,手機上顯示凌晨三點四十二分。
「這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月亮不動了?」
「可能目前剛好是月亮不太動的季節。」
「哪有這種季節?」翔太當下否定了幸平的意見。
敦也輪流看著自己的手機和夜空的月亮,完全搞不懂發生了甚麼狀況。
「對了。」翔太開始操作電話,似乎正在打電話。
他的臉緊張起來,不停眨著的眼睛露出慌亂。
「怎麼了?你打電話給誰?」敦也問。
翔太不發一語地把手機遞了過來,似乎叫敦也自己聽。
敦也把電話放在耳邊,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目前的、時間是、凌晨、兩點、三十六分。」
三個人回到屋內。
「手機並沒有壞,」翔太說,「這棟房子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有甚麼會讓手機時鐘錯亂的東西嗎?」
聽到敦也的問題,翔太沒有點頭。
「我想,手機的時鐘並沒有錯亂,而是正常運作,但顯示的時間和實際時間有落差。」
敦也眉頭深鎖,「為甚麼會這樣?」
「我猜想可能這棟房子內外被時間隔絕了,所以,時間的速度不一樣。即使在這裡過了很久,在外面只有一眨眼的工夫。」
「啊?你在說甚麼啊?」
翔太再度看了一眼信後,才看著敦也。
「雖然沒有人靠近這棟房子,但幸平的信消失,兔子小姐的信送來這裡。照理說,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會不會有人拿走了幸平的信,看了信之後,又把回信送來這裡,只是我們看不到那個人。」
「看不到?那個人是透明人嗎?」敦也問。
「啊,我知道了,是幽靈。啊?這裡有幽靈嗎?」幸平把身體縮成一團,向左右張望。
翔太緩緩搖頭。
「既不是透明人,也不是幽靈,那個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指著三封信繼續說:「是以前的人。」
「以前?甚麼意思?」敦也尖聲問道。
「我認為是這樣的。鐵卷門上的投遞口,還有牛奶箱都和過去連結,過去的某個人把信投在那個時代的浪矢雜貨店,現在這家店就會收到信。相反地,只要把回信放在牛奶箱里,就等於放進了過去的牛奶箱。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也不知道為甚麼會發生這種事,但只有這樣可以解釋得通。」
原來兔子小姐是以前的人。翔太總結道。
敦也沒有立刻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甚麼,大腦拒絕思考。
「怎麼可能?」他終於擠出這句話,「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我也不相信啊,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如果你覺得不可能,那你來說說,有甚麼解釋可以說明眼前的情況。」
被翔太這麼反問,敦也無言以對。當然,他無法合理解釋目前的情況。
「還不是因為你寫回信,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他沒好氣地責怪幸平。
「對不起……」
「沒必要責怪幸平啊。如果真的像我解釋的那樣,那就太酷了,我們竟然可以和以前的人通信。」翔太的雙眼發亮。
敦也陷入了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走吧,」說完,他站了起來,「趕快離開這裡。」
另外兩個人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為甚麼?」翔太問。
「不是很可怕嗎?萬一捲入麻煩就糟了。快離開吧,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在這裡等再久,實際的時間幾乎沒有走動,如果天一直不亮,躲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但是,另外兩個人不同意,都露出不悅的表情沉默不語。
「怎麼了?你們倒是說句話啊。」敦也大聲說道。
翔太抬起頭,他的眼神很認真。
「我想繼續留在這裡。」
「啊?為甚麼?」
翔太偏著頭。
「我也搞不懂為甚麼,只知道自己正在體會很驚人的經驗,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不,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了,所以,我不想浪費這個機會。敦也,你先走沒有關係,但我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做甚麼?」
翔太看著排在桌上的信。
「先寫回信,因為和過去的人交換書信太了不起了。」
「嗯,對啊,」幸平也點著頭,「而且,也要幫這位兔子小姐解決煩惱。」
敦也看著他們,稍稍後退,用力搖著頭。
「你們腦筋有問題,到底在想甚麼啊?和以前的人交換書信有甚麼好玩?別鬧了,別鬧了,萬一被捲入麻煩怎麼辦?我不想和這種事有任何牽扯。」
「所以我說了啊,你想走就走啊。」翔太的表情很溫和。
敦也用力吸了一口氣,他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甚麼。
「隨你們的便,萬一有甚麼事別找我。」
他走回和室,拿起行李袋,沒有回頭看另外兩個人,就從後門走了出去。他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