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獃頭鵝」與「長腿叔叔」房間 第一節

由於菜穗子與真琴的證詞,警方的搜查方向發生了急劇的轉變。縣警本部派來了機動搜查隊和鑒定課人員,對石橋附近的現場重新從頭開始展開了徹底的搜查。他們拚命要找的東西,就是菜穗子她們前天看到過的那塊較新的木板。在他們看來,只要找到了那東西,搜查的進程也就能夠獲得較大的進展了。

只不過,如此一來的話,他殺的可能性就變得很大了——村政採用了這樣的說法——而有關整個案件的經過,警方決定採取暫時先對其他住客保密的方針。警方此舉的目的,估計是打算讓兇手再繼續逍遙法外上一段時間,之後再一舉揪住兇手的狐狸尾巴。村政也低頭拜託了菜穗子她們,懇求她們在這一點上給予協助。

眼見警方的活動變得頻繁起來,旅館裡的人全都一臉詫異地望著窗外,但由於警方並未對他們做過什麼解釋,同時也沒有對他們出門滑雪和散步加以禁止,所以眾人都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是最為聰明的做法。午餐時,除了菜穗子她們之外,旅館還剩下芝浦夫婦和大夫夫婦四位客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件事。或許也可能是因為害怕提起的緣故。總而言之,眾人間談論得更多的話題,反而是菜穗子居然是公一的妹妹這件事。

「有關那件案子,我們也存在有一定的責任。要是我們當時能發現原先生的精神狀況有些不大安定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現在說起來,我們都不知該怎樣向您道歉才好。」

說著,芝浦不住地低頭道歉。而佐紀子也在一旁一臉歉意地低著頭。

「沒這回事,哥哥他臨死前能和大伙兒一同度過一段快樂時光,我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菜穗子說道。話里一半是真心,而另一半則是在撒謊。因為殺害哥哥的兇手,或許就潛藏在「大伙兒」當中。

「既然如此,那幹嘛不早說啊?」

久留美端來咖啡,稍稍有些不滿地說道。她這樣說,或許是因為高瀨和她所處的立場相同,而知道的卻比她早而感到不快。

「就是,居然還瞞著我們,你也太見外了吧?」

大夫太太也跟著說道。大夫立刻斥責道:「她沒告訴我們,自然是不想讓我們擔心。你也理解一下人家的這番苦心啊。」

「不過話說回來,聽說那位原先生居然患有重度的精神抑鬱症的時候,我還真是被嚇了一跳。當時我們都一點兒沒看出來。是吧,大夫?」

見芝浦向自己徵求意見,大夫也點頭說道:「這事之前也曾說過的啦。」

「當時他的健康狀況真的很好。原先生不光常常和我們一塊兒聊天,而且還時常會到我的房內里來玩。」

「嗯,他也經常會到我們那間屋去的啦。而且還會喝上杯茶再走。」

大夫太太開口說道。她似乎就是這種沒法閉上嘴安靜上一陣子的性格。

「或許他也到你們那邊去過吧,不過也常到我們那邊。」芝浦說。

「是嗎?」

「是的。」

「你就少說兩句吧。」

芝浦雖然長了一副好人相,但似乎總喜歡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面與人較真。聽到佐紀子的提醒,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滿臉通紅地望著菜穗子說道:「真是抱歉,在你面前丟醜了。」

「沒什麼。」菜穗子笑著心想,之前的公一併非是個如此喜歡與人交往的人。當時他主動跑到其他人的房間中去,這其中是否存在有什麼理由呢?如果真的存在有什麼理由的話,那麼眼下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些壁掛了。

「我記得芝浦先生你們應該是住在『獃頭鵝與長腿叔叔』那間的吧?」

聽菜穗子如此問道,芝浦夫婦倆連連點頭。

「方便的話,可以到你們那裡去看看嗎?聽說哥哥他經常去你們二位那裡,搞得我也很想去看看了。」

芝浦歇了口氣,連聲說道:「請,請。兩位有空的話請務必光臨。房間挺不錯的,只不過卻也不是我們自己的家。」

「他們那間和我們那間一樣。」大夫太太插嘴說了一句,但大夫隨後便用肘部輕輕捅了捅她,太太也就再沒說什麼了。

「那麼,我們之後就到您那裡去看看吧。」

芝浦之前還在一直瞪著太太,聽菜穗子一說,他便立刻換成一副和藹的面容,點了點頭。

起身離席時,菜穗子見真琴飛快地沖自己擠了擠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說:進展順利。

「獃頭鵝與長腿叔叔」房間就在菜穗子她們住的「雞蛋矮人」那間的右側隔壁。站在門口,菜穗子與真琴相互點了點頭,輕輕敲響了房門。屋裡有人應了聲「來了」,之後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房門便打開了。

「兩位來得可真是夠快的呢。」

手握著房門的門把,芝浦就像賓館的服務生一樣,動作誇張地向兩人行了個禮。之前坐在沙發上的佐紀子也站起了身來。

菜穗子走進屋裡,一陣木頭的香氣與剛洗過的床單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撲鼻而來。真琴在她身後喃喃念道:「感覺和大夫夫婦住的那間構造一樣啊。」

環顧了一下屋內,菜穗子也點了點頭。沙發、家庭吧台、書架,一切都和「倫敦橋與老鵝媽媽」那間一樣。

「嗯,就像大夫太太所說的那樣,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有窗外的景色和壁掛上的詩句了吧。好了,兩位不必拘束,請坐吧。」

在芝浦的勸說下,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對面就是那塊壁掛。

「這是《獃頭鵝之歌》嗎?」

真琴問道。坐在她們倆對面的芝浦也轉過身去看了看壁掛。

「似乎是的。說起來,原公一先生當時也時常會盯著這首歌看呢。」

Goosey,goosey gander.

Whither shall I wander?

Upstairs and downstairs

And in my lady''s chamber.

「失禮了。」

真琴站起身來,高聲念出了壁掛背後的詩句。

「獃頭鵝,獃頭鵝,現在我該去哪兒呢?上了樓,下了樓,太太房間瞧一瞧……其大意便是如此。真是首讓人搞不懂的兒歌。」

「嗯,不過真正的歌卻更加讓人搞不明白。」

芝浦說。

「真正的歌?這話什麼意思?」

聽菜穗子問起,芝浦便把在一旁準備點心的佐紀子叫到了身旁。佐紀子用熟練的動作端來紅茶和點心之後,向兩人解釋說:「收錄在《鵝媽媽之歌》里的《獃頭鵝》的歌詞,其實比這首要更長一些。」

「這歌詞還有第二或者第三段之類的嗎?」

菜穗子想起大夫太太也曾對她們提起過,說是《倫敦橋》和《老鵝媽媽》這兩首歌也同樣有著下文。然而佐紀子卻略帶羞澀地小聲否定了她的理解,說道:「不,不是這意思。」

「《鵝媽媽之歌》收錄的歌里,這首歌的後邊接的完全就是另外的一首。」

「後邊接的是另外一首歌?還有這種事?」

真琴問。

「沒錯。《鵝媽媽之歌》里的許多歌,似乎都是這樣子拼湊出來的。而說到這首《獃頭鵝》的後半段在哪兒的話……」

芝浦用滑稽的動作指了指樓上,「二樓的那首《長腿叔叔》似乎就是這首歌的後續。」

「二樓?」真琴問。

「要上樓去看看嗎?」佐紀子才剛問完,兩人便異口同聲地說了句「要」。

二樓的房間與之前大夫太太讓她們看的那間的構造也幾乎完全一樣。稍有不同的,就是剛才芝浦提到的窗外的景色了。太太他們那間的窗戶面朝南側,而這間的窗戶則面朝西邊。

「壁掛就在那裡。」

率先走上樓的佐紀子站在房間中央,指了指樓梯對面的那面牆。牆上掛著塊菜穗子她們早已見慣的茶褐色壁掛。

「長腿叔叔啊……」

菜穗子和真琴也並肩站到她的身旁,開始念了起來。

Sing a song of Old father Long Legs.

Old father Long Legs

''t say his prayers:Take him by the left legs,And throw him down stairs.

「譯成日語就是:唱首長腿叔叔的歌吧,長腿叔叔。連祈禱也不說,抓住左腿,扔到樓下……」

念過壁掛背面的詞句之後,菜穗子再次與真琴並肩站,從遠處看那些英文詞句。

「這首歌就接在《獃頭鵝》那首的後邊嗎?」

菜穗子問佐紀子。

「是的。」佐紀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口齒清晰,悅耳動聽。「就像剛才我所說的那樣,如今《鵝媽媽之歌》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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