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為什麼我們的環境這麼遭 第14章 為什麼我們的水資源危機這麼嚴重

2010年3月22日,是第十八個「世界水日」。

在這個時刻,中國西南諸省面臨的水危機顯得尤其深刻。

此前,在這個中國水資源最豐富的地區,人們對於雨季與旱季的概念不多,而持續了200多天的大旱和氣象部門的數據表明,這種非洲大草原式的雨季與旱季殘酷交錯的景象,今後或將持久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西南之渴」的背後,是人們對中國水資源極度短缺、分配不均和污染嚴重的深深憂慮。

世界銀行的官員預測,在未來的5年內,「水將像石油一樣在全世界運轉」。

而中國已被列入這個缺水的世界13個人均水資源最貧乏的國家之一。

最近很多新聞又讓我們揪心加糾結。2010年上半年,雲南大旱,湄公河糾紛,2010年下半年不但特大洪峰數次通過長江三峽,而且到處都是水患。這些都跟水有關。對於我們民眾來講,水,這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資源了,可是這個資源對於當下的中國來講卻成了不能承受之重,現在我們中國的水資源缺到什麼程度呢?人均的淡水資源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4,世界上名列第110位,還沒趕上中國男足在世界上的排名呢。

很多媒體爆料說,持續200多天的雲南大旱的罪魁禍首是桉樹,說每棵桉樹都是一個小型的抽水機。我看這可不只是桉樹的問題這麼簡單。比如說雲南,它們的森林覆蓋面積從百分之四十幾變成百分之五十幾,它們不只種桉樹哦,還種植松類的樹,但結果呢?還不是一樣,都是抽水機。所以說,他們用這種快的速成林的方式來擴大森林面積,對水資源的破壞是不可想像的。

還有,我們國家600多座城市,有400多座都是缺水的,其中100多座是嚴重缺水。其實,北京本來就屬於嚴重缺水的城市,它的人口已經超載了300萬到400萬,怎麼辦呢?我們政府就實行南水北調,讓水去追人,而不是人去追水。這種水的利用效率是非常低的,而且它還帶來了沿途各個省份之間的利益剝奪,比如說山西、河南、河北很多企業就不能開工了,為什麼呢?因為你要供水給北京,要保證水質的清潔。不能開工的結果就是,很多名優產品,比如說小站水稻,以前種水稻的這些產糧區都不能搞。這也就罷了,北京還竟然用它們的水開桑拿、洗車,這是什麼?這就是嚴重的不公平,這樣的資源浪費是我們不能容忍的。北京人均水資源是全球人均水資源的1/13,比阿拉伯國家還要干早,這種情況之下,北京的再生水的比例是非常低的,我們這種浪費是非常可惡的。還有,山西本身就是個缺水的地方,但在奧運會期間,為了擠出水來供給北京,它每個禮拜有3天是停水的。所以我覺得這是非常不經濟的,你說你把北京搞得這麼好,地價搞得這麼高,然後所有的錢都砸在那裡,所有的人都去那裡,然後讓水調過去追人,這種方式,我覺得是太不智慧了,而且北京還不是一個特例。全國包括在西南這個地方,城鄉也是不均衡的,城裡的用水是沒問題的,而鄉村現在已經看不到可以用的水源了,這有什麼公平可言?

其實,這個中國之渴背後最關鍵的問題是什麼?不僅僅是水資源短缺的問題,更是水資源的污染問題。你想想看,本來你就短缺,你還污染,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現在污染的企業,已經越來越多地往中西部擴散了,而這些地方恰恰是中國的水源。這些地方如果不環保,我們沿海地區就要遭殃了。比如說,我們兩河,也就是長江和黃河的流域,發端都是在青海那邊,那青海就必須要環保,不能受污染,所以它們不能搞工業。可是,青海地方政府就該說了,好,我不能搞工業,我不能搞開墾,那老百姓怎麼辦呢?你東部要發展工業的話,就要補貼我嘛,這樣我才能把水資源保護好,森林資源保護好。那東部的這些省份會怎麼說?它們說,我這個錢已經按照稅收交給國家了,應該由國家來出,而不是由我們來出。這時候這種糾紛就僵持下來,大家就開始扯皮了,到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而正是這種沒有結果的結果是最可怕的,因為在這種僵持之中,像青海這些最富資源的地區為了本地老百姓的福祉,就可能也開始像我們沿海一樣搞水泥廠、化工廠了,那怎麼辦?

在中國,還存在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在於上游的省份或者是中游的省份,如果你一旦加強環保的標準,對企業進行嚴格限制,企業就走了,企業就會換到那些環保標準不嚴格的省份去了。其實這也是一個關於水治理的問題,中國的水治理是各省自己管自己的那一段,就跟美國當時一樣。在美國,卡特曾經頒布了一個《潔凈水法》。在《潔凈水法》之前,美國很多跨州的河流,它是州與州之間的博弈,很多州都援引自己的法律,因為管轄權都不一樣,所以當時吵得也很厲害,後來美國採用的方法就是所謂的「集權式」的治水,就是由聯邦政府統一收歸水的治理權,問題也就解決了。

其實,水污染從量上來說,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的生產方式,最大的污染源實際上是農業,而不是工業,這個是大家要搞清楚的,就是我們大量地施用化肥和農藥。如果不施用化肥和農藥的話,我們的田基本上是不太產稻穀的。

說到水污染問題,我們很多專家表態說,現在中國的水污染已經明顯呈現出從支流向幹流、從城市向農村蔓延、從地表向地下滲透、從陸地向海洋發展的趨勢了。也就是說,全國性的水資源污染,已經成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瓶頸。如果我們不去治理這個水污染,那這個重擔就會落在我們的子孫身上,他們到時候會罵我們的。

治理水污染,政府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譬如說,交通阻塞怎麼辦?拓寬道路。然後呢?建環路。北京就這個樣子,高架橋,三環、四環、五環、六環、七環、八環、九環……天津都環進來了。其實,這根本不是道路寬不寬的問題,而是管理方式正不正確的問題,城市規劃合不合理的問題。香港道路很窄,但是它堵車就沒有像北京這麼嚴重,為什麼呢?這是因為香港的交通管理比較到位。所以關於今天水污染的問題,放眼望去,我們有太多問題了。比如說,我們法令是多如牛毛,但基本上是很難執行。而企業呢?你來檢查,好,我有個污水處理池。到底它的污染有沒有進入這個排放池裡面,有沒有治理它這個污染源呢?我們根本就沒有一個很好的標準。事實上,我們缺乏一個非常嚴格的監管,建了也等於白建,到最後結果呢?污染下一代。我也不否認,其實中國政府關於治水的投入是很大的。污水處理廠建了一大批,而且有的污水處理廠建好後,就迅速被外資收購了。然後,我們就把水污染處理的問題都交給外資來做了,到最後發現,它們賺了大錢了,我們的水污染治理卻沒有什麼起色。

我想提一個新思維,我突然想到萊茵河。萊茵河在歐洲流經非常多的國家,那就跟我們這邊的長江黃河是一樣的。在1980年的時候呢,歐洲這些國家針對萊茵河簽署了一個公約,就是怎麼排放、什麼標準,它們大概有64種參數做排放標準。但是我們注意到了,在這個公約之前,它的污染已經大幅下降了,在公約簽訂之前它的鎘含量已經下降百分之八九十了。這個很奇怪!也就是說,萊茵河的治理不是簡單地由這麼多國家簽訂一個公約聯合來防治水污染,而是在這個公約之前就有一個我們還不清楚的方法已經使得鎘含量大幅下降,這個現象就有意思了,我們應該找出1980年之前萊茵河的鎘含量為什麼大幅下降的原因。

最後,我們研究結果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說,我們三家工廠,都各排污水,目前是我處理我的污水,你處理你的污水,我們每家企業就要各自負擔成本。也就是說,我處理污水的結果是使我企業的生產成本大幅上漲,那我當然是能混就混,能騙就騙,這是一定的。最後,乾脆我把一部分污水排進污水處理所,另外一部分乾脆排到河裡算了,反正我偷偷摸摸地在地下挖個管道,你也看不見。目前我們讓企業各自來處理水污染問題,那就肯定處理不好,為什麼?就是因為成本的問題。

1980年之前,以德國為主的歐洲國家,在沒有簽訂公約之前,他們竟然非常創意地搞了一個新思維。第一步,它們三家聯合把污水送到一個污水處理廠。這個污水處理廠51%的股權是政府的,剩下49%的股權除以3,它們三家攤,也就是它們也要入股,也要投資。什麼意思呢?就是它們三家排污水到裡面去,處理污水當然要交錢。老百姓呢?吃喝拉撒的污水也排進去,老百姓也要交錢。到最後你發現,這成了一個企業了,而這個企業它們三家都有參股。如果說老百姓的污水多了,或者它們誰排的污水多了,雖然要交一點費,可是到最後發現,說不定這個污水處理廠還賺錢的。賺錢之後它們是股東,它們就能分到49%的利潤。因此,對於它們三家來講,這就不是一個簡單的成本概念了,而是它們今天同樣這麼多的污水要處理,過去是投100塊錢成本費,那今天它們還投100塊,但是100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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