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中華文化的四大茫然 第06章 茫然之二:不了解世界(三)

奧運時刻,禮儀之邦再尋禮儀之道:

你認為在奧運期間我們應該如何表達我們泱泱大國的禮儀風範?

文化迥異,荒誕理解引發荒誕評價:

下半身圍著草裙在那兒唱歌,嗚嗚嗚嗚……

大事小事,折射細節中的民族自信:

我憑什麼不能穿白襪子?我有中國特色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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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8月8日晚,舉世矚目的第29屆夏季奧林匹克運動會拉開大幕,全球數十億雙眼睛聚焦在北京鳥巢體育場。開幕式由2008個演員組成的缶陣震撼開場,吟誦出《論語》中的千古名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缶是中國古代的一種禮器,我們用這樣特殊的儀式,來體現我們禮儀之邦的待客之道。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得到了世界各地的好評和盛讚。美國總統布希稱讚北京奧運會超乎預期,並說,參加這次奧運感覺真好。長期以來,中美之間因為文化的差異,在禮儀問題上還不能充分相互理解。那麼,通過這屆奧運會,我們該如何表現中華文明的禮儀風範,讓美國與世界更好地了解我們呢?

2008年奧運期間,我在做《郎咸平說》這個節目的時候,接到過很多的問題,包括各地電視台以及各地支持我的觀眾,不斷地和我聯繫,希望我談一談中西雙方的禮儀的差距。大家都在想,奧運要開始了,我們作為一個奧運會主辦國,是不是應該體現我們中華民族的禮儀風範?可問題是,我們到底想體現什麼?怎麼體現呢?

我們過去談了一些問題,比如說不隨地吐痰,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誰還隨地吐痰?這已經不是問題了。也就是說,我們對於所謂的奧運的禮儀本身,基本沒有概念。不但我們沒有概念,我想政府也沒有概念,甚至講得更極端一點,我們全國13億人口幾乎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在奧運期間把禮儀錶現出來,並且還要保持下去。不能只在奧運期間表現一下就算了,奧運完了故態復萌,那也不行。

如果我問大家:「你認為在奧運期間,我們應該如何表現我們泱泱大國的禮儀風範?」我相信很多人一定答不出來,因為這個課題太空泛了,我們根本就不懂西方人在想什麼,西方人也根本不懂中國人在想什麼。所以奧運會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讓東西雙方更進一步地增進相互之間的理解。其實西方人有西方人的禮儀規範,我們中國人有我們中國人的禮儀規範,只是相互之間不理解,因此西方人會覺得我們有些行為很可笑。

就拿我自己來說,我是在中國長大,後來去美國留學,那時候是1983年。到了美國以後,我非常不習慣,因為我發現他們跟我太不一樣了。我舉個例子,當我去超級市場或者其他任何地方,我開了門就直接走過去了,這很自然嘛!結果我就發現,每次我走過去以後,走在我後面的美國人就會發出一聲非常不耐煩的抱怨。「哎呀」,大約就是這種口氣。「死老美,有毛病啊!」我總是心想,「我又犯了什麼錯了?」但是我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後來我發現,每次在我前面的美國人走過去之後,他們幾乎都會毫無例外地扶著門,讓我走過去,然後我就不得不再扶著門,讓後面的人走上前來。因此這個簡單的幫後面的人扶門的動作,我學了好久。因為我們在中國的時候是從來不為下一個人扶門的,自己走過去就走過去了嘛,扶什麼門呢,對不對?大家各走各的,不是很好嗎?不,美國人不是這麼看事情的,所以當美國人看到我們中國人不扶門這個小事情,就特別看你不順眼。這時,我終於懂了為什麼當時走在我後面的美國人總會抱怨一聲,因為他覺得我怎麼這麼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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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04年開始,美國已舉辦過4屆夏季奧運會,但是對於美國人的禮儀,很多人還看不明白。因為美國為全球移民國家,境內禮儀習俗複雜,各州的情況也不相同。在得克薩斯州長大的美國總統小布希充滿牛仔風格的作風就頗具典型性。1991年,英國女王首次訪美時,小布希對女王說自己是家中的害群之馬,並問女王家中的害群之馬是誰,這樣的談話被認為過於不拘小節。於是,在2007年6月英國女王再次訪美的時候,白宮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為這位總統進行禮儀培訓。那麼,美國現實生活中的禮儀禁忌又是什麼樣子呢?

2008年5月初,美國政府的一所智庫——蘭德公司,發表了一份有關中國人素質的評估報告,我認為他們的發言應該非常具體地代表了美國人對我們的觀點。我必須事先給各位讀者打個預防針,他們講得非常難聽,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們先不要罵他們,我們先想一想人家為什麼這麼說。

評估報告說,由於「在貧窮的環境下生長,並且缺少了應有的教育,大多數中國人不懂得優雅的舉止和基本的禮貌」。我相信我剛剛那個沒有扶門的故事,就是不懂得優雅的舉止和基本的禮貌的體現,他們認為我不懂。

評估報告接著說,「中國人當中的大多數人,著裝笨拙、粗鄙,卻不感到害羞」。讀者看了會覺得很奇怪,難道我們的穿著打扮不都是很漂亮的嗎,男士看起來很英俊,女士看起來也很美麗。實際上,如果我們不理解美國人的禮儀風範,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罵我們什麼。接下來我要講一個讓我深有體會的故事。我有很多學生在華爾街工作,他們都是美國人,常常來看我,跟我講一些他們遇到的事情。有一次,他們對我說:「郎教授,你知不知道我們昨天面試了兒個想來我們公司工作的中國人,他們穿得西裝筆挺,但是居然穿了雙白襪子,惹得我們全公司的人哄堂大笑。」各位讀者可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因為穿西裝、打領帶,黑皮鞋配一雙白襪子有什麼問題嗎?我們會覺得這很正常,可是,美國人就會認為非常滑稽可笑。為什麼?

因為,在公眾場合,穿西裝配白襪子是最粗俗的,也就是蘭德公司的評估報告所認為的最笨拙、最粗鄙的著裝方式。不是你的西裝不名貴,你可能是在「范思哲」買的,可能是名牌,但這都不重要,問題是你穿白襪子本身讓美國人感到非常的可笑,以至於他們竟然在我面前哄堂大笑起來。美國人通常都是不這麼做的,他們一般都笑得很含蓄,因為這個民族非常虛偽。難道我們的皮帶不是登喜路的嗎,我們的衣服不是切瑞蒂1881的嗎?為什麼美國人會笑——因為你的襪子穿錯了。你可能會說,難道就為這麼小的一件事情?對,你看著小,美國人看著可大了,因為他們認為你就是缺乏教養,這是他們的想法。甚至,你不扶門也是缺乏教養。你要穿什麼襪子呢?你一定要穿黑襪子,就這麼簡單。可不可以穿花的襪子?不可以。我上次還碰到我的一個學生,他在北京(當然,我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企業家,也都比我有成就得多),當時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配一雙短筒馬靴。這個打扮如果給美國人看到後,我敢肯定他們心中又是一陣狂笑,因為穿西裝必須穿短筒皮鞋。

其實各位讀者不要覺得美國人是很博學的,見過世面,不是這樣的。我在美國的中西部待過幾年,包括在密歇根州,它已經算是不偏僻的地方,我還在俄亥俄州待過,也去路易斯安那州,以及去田納西州出差過。那裡的人對整個世界的理解是極其有限的,我講一句不開玩笑的話,甚至還有少數年紀大的人認為中國人還在留辮子,非洲人現在還是土人,下半身圍著草裙在那邊唱歌,嗚嗚嗚嗚……你別說美國人,說不定我們很多中國人都以為非洲人還是那個樣子。

我還記得看過一個在俄亥俄州某地做的電視採訪,當時剛好一架飛機因為一些故障臨時降落在那裡(俄亥俄州已經是一個作常開化的州了),於是電視公司就去報道這起事件,同時也採訪了一下當地的老百姓。這些老百姓看到電視台的人來了,都很激動、很高興,擠在一起圍觀。記者就問他們:「假設你乘坐的飛機出了故障,下次你還敢坐飛機嗎?」結果這些美國老百姓說:「我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這是我們第一次看到飛機。」因為平常飛機的航道不經過那裡,所以他們是第一次看見真實的飛機。這就是美國,他們根本就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大多數美國人都是這樣的。這些美國人,尤其是中部地區的人,真的是與世隔絕(東海岸、西海岸的人還比較能接觸文明的社會),他們心目中就想像著你就該是這個樣子,如果你的著裝和他們不同呢,他們就感到很奇怪,第一反應就是你著裝笨拙、粗鄙,你沒有優雅的舉止,也沒有基本的禮貌,實際上這都是一些非常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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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劉長春站在洛杉磯奧運會的跑道上。中國人在奧運賽場的第一次亮相,不僅體現了公平競爭的奧運精神,更讓那些以為中國人還留著辮子的西方人換了一種目光。實際上,早在清朝末年,東西方的文化接觸已經深入到了禮儀層面。庚子年後,隨著眾多國外公使夫人進入中國上流社會,成為慈禧太后的座上客,西方女性的作風、時尚與森嚴的清代宮廷禮儀之間出現了直接的碰撞。而當中國駐外公使夫人苦惱地告訴慈禧說,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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