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籌備越獄 黑社會老大被欺負

韓勇等人打暗拳已經形成了套路,拳打腳踢之後,幾人一起停手,慢條斯理地坐回到板上。

趙老粗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推開被褥,靠著牆站了起來。這一頓黑拳打在身上基本不見傷痕,可是疼痛全在身體內部。

「趙老粗,走板是規矩,你既然懂規矩,何必跟規矩為難。」鮑騰稍停頓,冷冷地道,「過來。」

「蹲下。」娃娃臉一邊給鮑騰捶腿,一邊吼了一嗓子。

趙老粗猶豫了一下,沒有動,用手揉著胸口,小聲嘀咕了一句:

「有本事一個打一個。」

鮑騰用手指著侯海洋道:「趙老粗別狂,你敢不敢和他打?」

單打獨鬥,侯海洋還沒有怕過誰。自從姐夫跳樓以後,他一直處於極度鬱悶的狀態中,始終沒有得到發泄,今天他特別想打一架。

趙老粗脖子粗,手腕粗,是一個很蠻的粗胚。相較之下,侯海洋高大卻單薄。

虎落平陽被犬欺是痛苦的事,作為橫行鐵州的流氓他自有一種狠勁,不願意輕易服輸。剛才是疏忽大意才被一腳踢飛,此時他吸取經驗教訓,就想利用狹窄的空間,用力量與對手近身打鬥。

誰知,他剛有所動作,鼻子就被猛擊一拳。

趙老粗的鼻血猛地涌了出來,他用手臂擦了擦鼻血,往後退了兩步,又衝上前想扭住侯海洋。誰知他身體正朝前沖時,又被侯海洋一記重拳打在鼻樑上。

被連打兩拳,卻沒有靠近對方,趙老粗凶勁大發,將鼻血塗在臉上,就如化了彩妝的特種兵,他一步一步逼過去,試圖憑著身體和力氣制服對手。

戰鬥時,侯海洋心思清明,他朝便池方向急退幾步,在監控盲區停下來,突然出手抓住趙老粗手腕,猛地側身反扭。

趙老粗被壓在監控盲區下面,手臂被反扭在後背處。

侯海洋控制著手上力度,以免趙老粗手臂關節脫位。儘管如此,鑽心般的疼痛讓趙老粗忍不住叫了起來。

「還想單挑嗎?」

趙老粗停止了掙扎,沮喪地道:「媽的,打不過你。」

侯海洋將趙老粗推倒在地,道:「不服再來。」這一場架打完,積累在胸中的悶氣終於得到了一個出口。

在走回鋪板時,號里人都在躲著他的目光。在他們心中,青蛙和韓勇打架最凶,但是這兩個都打不過趙老粗,而侯海洋打得趙老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這讓他們都有些傻眼。

鮑騰只曉得侯海洋能打,也沒有想到如此能打,他壓抑住驚訝,對不停揉手臂的趙老粗道:「還有什麼話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在206都得盤著爬著。」

趙老粗縱橫鐵州十來年,手下有八大金剛,每個金剛有十來個小弟,可謂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向來只有他欺負別人,沒有人能欺負他。今天在嶺西第一看守所被一幫土鱉欺負,讓其欲哭無淚。

被打了兩頓,他終於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走到鮑騰面前。師爺在旁邊幫腔:「蹲下,蹲下,不然還要討打。」

趙老粗已經被打得灰不溜秋,老大的威風就耍不起來,猶豫一會兒,還是蹲了下來。

鮑騰見趙老粗屈服,和顏悅色地道:「趙老粗,在號里你是新人,排名最後,以後在號里就叫你趙老幺。號里有四個殺人的,三個搶劫的,都是些牛人。剛才你沒有打贏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東城的光頭老三就是被他割了脖子。」

鐵州是嶺西省第二大城市,距離省會很近,兩座城市屬於雙子星座,民間自古就有密切聯繫。趙老粗數次到東城區,與光頭老三等大哥級人物都有交道。吃驚過後既凜然又釋然,看著侯海洋,道:「栽到他手上,我不虧。」

鮑騰見趙老粗的氣焰消失殆盡,態度愈發好,道:「『嶺西一看』藏龍卧虎,有掉腦殼的,還有死緩、無期,最起碼都要在看守所和監獄住上十來年,外面的老大在裡面屎都不是。再牛的人也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

趙老粗身材粗蠻,孔武有力,可是他最怕蹲,蹲在地上一會兒,雙腿就麻木了,聽著鮑騰長篇大論很是不耐煩,可是又不敢發作。

鮑騰繼續講道:「我們206號的人來自五湖四海,憑什麼鐵州老大就要享受特殊待遇……」

師爺眼見著鮑騰講起話來有收不住的兆頭,湊在耳邊道:「老大,要吃飯了。」

鮑騰「喔」了一聲,又說了一通,再撫了撫稀疏的頭髮,道:「天棒,你帶趙老粗洗澡,等會兒讓青娃來搞胃錘。」

師爺此時看出鮑騰是有意啰唆,雖然不明白什麼原因,也沒有多問,兩隻眼睛不停地轉動。

趙老粗原本以為挨打兩次,走板的程序就算過了,沒有想到鮑騰長篇大論以後,居然還要堅持走板。他苦著臉,橫著脖子,忍著沒有發韓勇在趙老粗拳頭下吃了虧,窩著一肚子火,讓趙老粗蹲在地上,拿起盆子搞滴水穿石。

趙老粗長了一身橫肉,特別是脖子處的肉特別厚實,冰冷的地下水對他的作用不大,等淋完水,他滿不在意地用了甩脖子。

師爺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見到趙老粗的神情,他不動聲色地回到板上,坐在鮑騰身邊,小聲地與鮑騰咬著耳朵,道:「趙老粗還沒有服,這人性子野,不打服恐怕要惹亂子。」

鮑騰居高臨下看著趙老粗,道:「再強的鷹也禁不住熬,他不服,我們就慢慢熬,讓他洗便池,餓肚子。」

青蛙在趙老粗手下吃了大虧,感覺很是丟臉,在打胃錘時,憋足了勁,拉開了架勢猛打。

五拳下去,趙老粗是街頭混混,有一股子狠勁,硬是咬著牙沒有叫,只是捧著肚子躺在地上,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朝外流。

等到趙老粗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師爺走到了他的面前,道:「趙老幺的位置在便池邊,有了新人才遞補。陳財富可以不洗便池了。」宣布以後,師爺站在走道中間,對眾人道:「我們老大最講道理,凡是新人都要走板,不管以前是做什麼,不管有什麼關係,這叫做兩個不管。如果有新人過來不走板,你們覺得公平嗎?」

號里的日子實在寂寞,免費看到威風的鐵州老大挨打併被踏翻在地,大家頓時覺得喜氣洋洋,日子似乎也就不再難過。至於趙老幺的痛苦,根本不在大家考慮之列,聽到師爺的話,他們齊聲道:「不公平。」趙老粗尷尬地站在地上,他是鐵州老大,但不是206老大,面前二十個光頭眼裡有冷漠也有狂熱,唯獨沒有同情和善意,讓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獅群中稱王的雄獅總是冷冷地看著母獅戰鬥,每當戰鬥結束,它比勤勞兇狠的母獅能夠享受更多的血肉。因此;對於雄獅來說,地位代表著食物、交配的大權,凡是威脅到地位的雄獅都是敵人。鮑騰就是206室的獅王,他必須要維護206的秩序,有了秩序他才能有地位。

趙老粗經受了多次皮肉之苦,終於承認了現實,他在娃娃臉指導下,開始撅著屁股擦洗便池。娃娃臉知道趙老粗強悍,並不敢得罪他,風水輪流轉,明天到哪一家還真說不清楚。他勸慰道:「進了『嶺西一看』,裡面的人至少都有十幾年刑期,等到出去不知猴年馬月。就算你在外面是大哥,現在身邊沒有小弟,還不是光棍一條,大家誰怕誰。」

趙老粗吐了口血水在便池裡,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娃娃臉道:「你報個啥仇,大家進來都走過板,再說這裡不是鐵州,你的兄弟伙犯了事也進不了『嶺西一看』。」

趙老粗想著娃娃臉的話,腦海中浮現出鐵州刑警幾個頭頭的面容,罵道:「他媽的,這一群殺人不吐骨頭的貨,把老子異地關押。老子現在是菜板上的肉,隨便他們打整。等老子出去以後,殺他們全家。」

任何一個行業的領軍人物都是情商或智商出類拔萃之人,混社會的大哥同樣如此,趙老粗的囂張氣焰被打掉以後,便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處境。此時,他後悔剛到號時頭腦發熱,還沒有丟開鐵州老大的架子。架子是虛貨,在鐵州能嚇唬人,在「嶺西一看」206就變得一錢不值。

娃娃臉不認識多少字,可是從小在火車站裡混江湖,社會經驗豐富,更有許多和公安打交道的經驗,道:「他們把你關在『嶺西一看』,估計就是不想你走出去。」

趙老粗知道這層意思,只是他自欺欺人地不願意承認,被娃娃臉沒頭沒腦地捅破,腿一陣發軟,冷汗開始往外冒。

侯海洋與趙老粗沒有私仇,將其打倒後,便不再與其糾纏,盤腿在板上。

鮑騰問報時員:「現在是啥時候?」

報時員每天啥事沒有,唯一的任務就是盯著礦泉水瓶子,他迅速答道:「馬上就要到吃飯時間。」

鮑騰把侯海洋叫到身旁,耳語道:「趙老幺是不穩定因素,這種人就得徹底打倒,還得踩上一隻腳,千萬不要有婦人之仁。」

侯海洋猜到鮑騰有話要說,道:「老大,要做什麼?」

鮑騰道:「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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