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到市文聯前輩親睞 戀人要調離

秋雲急忙縮進了被窩裡,道;「趙海怎麼又來了。」侯海洋跳下床,把門關掉,手腳麻利地穿衣服,同時朝外吼道:「你到廚房去,灶下面有紅苕,看一看熟沒有。」

穿好衣服,在廚房裡看見了趙海。有些人是一天比一天胖,趙海則是一天比一天要瘦,鷹鉤鼻子似乎佔到了臉部的三分之一,他把烤熟的紅苕刨了出來,小心翼翼撕紅苕皮子,道:「侯海洋,你狗日的白日宣淫。」

侯海洋呸了一聲:「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話這麼難聽。吃飯沒有?我就知道你沒有吃,先吃紅苕塾底。」

趙海吸了吸鼻子,道:「我聞到了臘肉香,臘肉下酒,好滋味啊。」

侯海洋的美好時光被迫中斷,他哭笑不得地應酬著:「你沒有帶酒嗎,我這裡只有大半瓶酒了。」

趙海臉上帶著無限可惜的神情,道:「嗨,你早說,我還以為你這裡有酒,大半瓶酒,我們兩人不過癮。」

「趙老師,少喝點酒,適當喝酒有益身體健康,喝多了對身體有百害無一益,你看你瘦得像個竹竿,風大點就要被吹跑。」

「瘦是瘦有肌肉,瘦子的戰鬥力比胖子要強得多。」趙海已經猜到秋雲肯定在牛背砣,剛才兩人說不定還在親熱,他很陰險地想道:「兩人搞事太心急,連院門都沒有關,我這樣撞進來肯定會嚇侯海洋一大跳,最好是把他嚇得陽痿了。」想著侯海洋陽痿不舉的模樣,他摸了摸鷹鉤鼻子,嘿嘿笑了起來。

秋雲端著臘肉到廚房,向趙海打了聲招呼,道:「有臘肉和燜蛋,你們先到那邊去喝酒。」她將臘肉放到灶台上,轉身出去到院子角落扯蔥。

秋雲剛剛經歷了瘋狂甜蜜的完美性生活,臉上皮膚白裡透紅,眼睛水汪汪似乎要滴出水來,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女人味。趙海看得呆了,眼神發直,半天都轉不過彎。侯海洋在一旁都看不過去了,使勁咳嗽數聲,趙海這才依依不捨將目光收回,道:「海洋,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侯海洋沒有搭理這個話題,端起臘肉,道:「走,喝酒。」趙海長嘆一聲,拉長聲音道:「酒入愁腸愁更愁,海洋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兩人到了飯桌,還沒有等到魚湯上來,你一杯我一杯就將大半瓶酒喝個底朝天,侯海洋最多喝了三兩酒,其餘四五兩酒都進了趙海肚子里。秋雲端著魚湯進來時,趙海的目光基本失控,在秋雲臉上轉來轉去。秋雲在新鄉學校里還算見過世面之人,也受不了如此赤裸的目光,放了菜就不再露面。

趙海在牛背砣小學喝過很多次酒,每次喝酒都醉得走不了路,留宿在牛背砣。今天只有大半瓶灑,喝完以後沒有爛醉,似醉非醉之間就不肯留住在牛背砣。

天黑如漆,沒有一點亮色,侯海洋勸道:「老趙,別走了,天黑得很,莫摔到田裡頭。」

趙海打了一個酒飽嗝,道:「我在這裡就要壞了你們好事,侯老弟,不羨神仙只羨鴛鴦,當哥哥的真羨慕你,天這麼冷,抱到美人睡覺,這個滋味賽過活神仙。人和人咋就不一樣,我們四個人一起看錄像,趙良勇不僅沒事,還當了官,我和你被踢到村小,你狗小子抱著美人睡覺,我一個人睡硬板床,想女人只能用手。他媽的,人和人怎麼就不一樣!」

侯海洋見趙海酒意不淺,胡話連篇,再勸:「別走了,就在這裡睡。」

「我,走了,不當電燈泡。」趙海搖搖擺擺走入黑暗之中。

侯海洋看著趙海進入濃濃的黑暗之中,又叮囑了一聲,這才將鐵門關掉,轉身回屋。秋雲道:「趙海太頹廢了,目光太色,再這樣下去,遲早要毀掉。」侯海洋道:「他心裡苦悶,無處發泄,我很理解他。在新鄉這個鬼地方,他就算想努力想奮鬥,也沒有任何途徑,哀莫大於心死。」

秋雲評價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就算受到不公平對待,也不是色迷迷的理由,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繫。至於境遇,大家都在新鄉,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唯獨他一個人像這個鬼樣子,歸根到底,還是個人素質。」

天氣寒冷,秋雲縮著脖子,將手伸進口袋裡,摸到了一隻傳呼機,這是侯海洋送的那一隻。這一次回茂東,秋忠勇給秋雲另外買了一隻漢顯傳呼機,目的是用父親的漢顯代替男友的漢顯。秋雲回到新鄉以後,怕侯海洋不高興,就沒有說另一隻漢顯的事情,這個傳呼機也沒有隨身帶到牛背砣小學。

在透不過光的黑色迷霧中,趙海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學校,他腦中滿是秋雲紅潤的臉頰以及苗條性感的身體,荷爾蒙在身體里不斷膨脹。

走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學校前面兩百米處的一家路邊商店,商店裡散發出微弱的昏黃燈光。

「拿包煙。」趙海進了屋,見櫃檯里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隨口問道,「你爸媽到哪裡去了?你在守店。」

小姑娘知道趙海是學校老師,拿了煙,道:「我哥結婚,我爸媽過去幫忙,還沒有回來。」

「你哥回來了?」

「沒有,他在沙州結婚。」小姑娘打了個哈欠,拿著兩塊錢轉身朝裡屋走去。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小姑娘看上去比白天要漂亮了幾分。趙海身體煩躁異常,他頭腦發熱,神差鬼使一般跟著小姑娘進了裡屋。小姑娘正將錢放進柜子里,被趙海從後面抱住,直朝床上推。

從小商店出來時,趙海酒醒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既驚又怕,如孤魂野鬼一般在田間走動著,一夜未歸。

接連幾天,他內心都被一股邪火控制,無法擺脫。

侯海洋與趙海有完全不同的心境,得知秋雲即將調離新鄉學校,他便把每天都當成了與秋雲相聚的最後一天,所以每一天都充滿了離愁別緒,每一天都激情澎湃。十多天下來,到了三月中旬,他身體累了,繃緊的神經不由得鬆懈下來,致命的一擊就在此時不期而至。

秋雲上完課,將書本放回寢室。李酸酸在窗外用煤油爐炒雞蛋,見秋雲出門,意味深長地笑道:「秋老師,到牛背蛇去?」秋雲答非所問地道:「又吃炒雞蛋。」這是兩個女人最尋常對答,和以前的許多日子一模一樣。

自從秋雲與侯海洋有了魚水之歡以後,秋雲明顯進入一種女人狀態,皮膚細嫩,白中帶紅,如同被陽光雨露滋潤而顯得生機勃勃的三月綠草,這讓李酸酸暗地裡充滿嫉妒。每次秋雲留宿於牛背砣,她的嫉妒心就會在心裡發芽,種子的力量逼使她及時向新鄉老師們宣布秋雲的行蹤。

在這段時間裡,秋雲明目張胆地天天留宿於牛背砣,反而讓她無趣,更讓她憤憤不平,多次在不同場合講:「現在的教育當局都是軟蛋,以前出現這種事情早就掛上破鞋標誌遊街示眾,哪裡還抬得起頭?劉清德平時又凶又惡又不吃豆芽角角,惡人遇到橫人,他還是下軟蛋。」更多的男教師聽到李酸酸發布的消息,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只有極個別古板的老教師是發自內心反感如此行為。

對於秋雲來說,她很快就要離開新鄉,新鄉的一切即將成為遙遠的回憶,她在新鄉除了一個男友以外沒有知心朋友,因此,除了侯海洋以外沒有什麼事能值得她留念。

李酸酸又對著秋雲的背影道:「秋老師,你是到牛背砣去嗎?你給侯海洋那小子帶個話,還是要過來耍,別重色輕友,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

她這一張嘴巴說出來的話總是剌耳,秋雲忍不住回過頭來想諷刺幾句,見到李酸酸正端著碗吃雞蛋,反擊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從去年八月到今年三月,除了寒假和少數回家的時間,天天都看到李酸酸吃炒雞蛋,有時中午和晚上各吃一個。數百個炒雞蛋仍然沒有讓李酸酸滋潤起來,她臉色黃中帶黑,嚼動雞蛋時眼旁皺紋橫生。

從青石梯子走上操場,秋雲猛然見著父親秋忠勇和姑姑秋忠紅,另外還有一人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見到這三人,她頓時明白離開新鄉的日子到來了,她招呼父親和姑姑時,聲音有些發澀,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

秋忠紅是職業女性的打扮,道:「小雲,這是巴山縣教育局的朱局長。」

來人是巴山師範校原副校長朱永清,目前在教育局任副局長。前兩天,他接到市教委主任熊有志打來的電話,不敢怠慢,迅速辦好秋雲調動手續,今天又親自陪著秋忠紅處長和秋忠勇一起前往新鄉。

朱永清道:「秋老師這種髙學歷人才,分到了新鄉,完全是浪費,以後這種人才到了巴山,絕對會留在巴山一中,回去以後我要在民主生活會上作檢討。」

秋忠紅笑道:「當初這孩子天真,想到最偏僻的地方去工作,我們全家人勸都不聽,真是個犟拐拐。」

這兩句對話都是官面上的套話,半是真來半是假,純粹是沒有營養的客氣話,當然,大家都不在意說些什麼,只要把事情辦好就成。

寒暄幾句,朱永清道:「秋處長,你們先收拾收拾東西,我去找代校長,跟他交代一下具體的事。」

秋雲主動道:「朱局長,我帶你去找代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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