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鄉村愛情故事 刑警隊長有一雙火眼金睛

星期天,一輛越野車從茂東開過來,越野車到了巴山縣城以後,沒有進城,從城郊繞城而過,前往了新鄉方向。

十點,越野車停在了新鄉場鎮,下來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剪著短髮,下巴颳得鐵青,身穿淺黃色的短皮衣,腳上是警用皮鞋,整個人顯得乾淨又幹練。

他陰沉著臉站在新鄉場鎮邊上,和茂東絕大多數鄉間小鎮一樣,這個場鎮能一眼望穿,一覽無餘,有兩家日雜店,一家五金店,一家小藥店,一家豆花館子,街道另一邊似乎還有另一家館子。站了幾分鐘,他直接朝學校走去。

男子很快出現在新鄉學校的教師平房,他見到平房中間有一個中年女子和一位男子站在門口說話,走了過去,禮貌地問:「請問老師,秋雲在嗎?」

李酸酸上下打量這位氣質沉靜的中年男子,道:「秋雲到……」她話還沒有說完,趙良勇很不禮貌地打斷了她,道:「秋老師,早上我還看見一眼,現在不知在哪裡。」李酸酸搶一句話,道:「秋雲可能在牛背砣小學。」

中年男子微微點了點頭,道:「謝謝。」

李酸酸和趙良勇目送著這位中年男子離開了學校的平房。

趙良勇熟悉李酸酸的脾氣,道:「你這張臭嘴,少說兩句不行。他肯定是秋雲的父親,父女倆太像了。李酸酸,你的話硬是多,何必給他說這麼多。」他知道秋雲肯定在牛背砣小學,下意識幫著侯海洋掩飾。

李酸酸不以為然地道:「秋雲父親來找秋雲,我難道不能幫助他,還要拿假話來騙他?」

趙良勇道:「這事本來很好辦,可以讓秋雲爸爸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給侯海洋打個傳呼。現在秋雲爸爸到了牛背砣,說不定要惹出什麼事。」

李酸酸給了趙良勇一個白眼,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這位中年男子是秋雲的父親秋忠勇,秋忠勇沿著秋雲經常走的田坎小道來到牛背蛇小學。昨天,侄女給他打電話,說了研究生分數線的事,在對話過程中,侄女說了一句「我給秋雲的漢顯發了信息」,這個事實讓經驗豐富的老警察產生了警惕:「一個漢顯的購機費加上使用費至少四千塊錢,秋雲身上最多能有一千塊錢,憑著自身能力絕對用不起漢顯。」他擔心女兒一個人在偏僻的地方被人欺騙,因此一大早就從茂東來到新鄉。

站在牛背砣小學門口,秋忠勇看到了女兒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青年在打乒乓球,厚重的水泥乒乓檯子,擋不住兩人臉上的親昵表情,這是情侶間才有的神態。秋忠勇印證了他的推測,咬緊牙齒,微眯著眼,盯著男青年。

這個男青年與最心愛的女兒眉目傳情,讓秋忠勇不由自主湧起打人的衝動,這是他作為父親和男人的本能。但是多年從警的職業訓練已經深入血脈,他只是用如狼一般的眼光盯著男青年,沒有任何過激行為。

「這個男青年至少有一米八,從氣質來看不像農村人,但是分到村小肯定是師範畢業,師範畢業則不太可能是城裡人。此人應該是生在農村,家裡條件較好,應該是和秋雲同一屆畢業,比秋雲要小,應該在二十歲左右。」

秋忠勇迅速作出了推斷,想著大學本科畢業正在努力考研究生的女兒居然和一位農村家庭出來的中師畢業生談起戀愛,他有幾分惱怒。

秋雲在打乒乓時,總覺得心神不寧,她檢球之時,看見了門外站著的父親。她和侯海洋交往一直瞞著家裡人,此時驟然間被父親撞破,驚得說不出話。

「誰在外面?」侯海洋見秋雲神情有異,他和劉老七等人打了數場架,有積怨,一直擔心這些雜皮報復,警錫性很高,握著乒乓球拍就走了過來。他瞧見了站在外面的中年男子,立刻就知道眼前這人是秋雲的父親。

在這種情況之下讓父親與侯海洋相見,秋雲頗為忐忑,她走出小學鐵門,問道:「爸,你怎麼過來了?」

秋忠勇沒有理睬秋雲,眼皮從侯海洋身上掃過。在他的心裡,女兒秋雲永遠都是依在自己身邊的小可愛,那個外來的年輕人就是搶奪自己女兒的敵人。

侯海洋居然感到這個目光有著砍骨刀一般的鋒利,他甚至有些走神,想道:「秋雲的爸爸到底是來自茂東的警察,身上有朱所長和杜強沒有的殺氣。」

秋忠勇收回目光,對女兒道:「你知道分數線嗎?」

「姐給我打了電話,總成績差一分。」

秋忠勇和藹地道:「差一分沒有關係,我找人問過了,還有調劑到其他大學的機會,你跟我走,現在回茂東。」

秋雲道:「明天還要上課。」

秋忠勇不動聲色地道:「你先跟我回去,商量調劑的事,明天送你過來上課。」

秋雲回頭看了一眼侯海洋,鼓起勇氣,對父親道:「這位是我的同事。」

秋忠勇不想與牛背砣小學校的男青年發生任何接觸,不發生衝突,更不發生友誼,在他眼裡,站在牛背砣學校的男青年等於空氣,似乎不存在。他轉身朝公路走,催促道:「趕緊走吧,你媽燉了雞湯。晚上吃完飯,姑姑也要過來,一起研究調劑之事。」他說話很簡短,語氣很平靜,可是其決定不容置疑。

秋雲望著父親的背影,跺了踩腳,轉身走進院子,道:「那是我爸,今天晚上要回家商量調劑的事,明天回來。」她抱歉地笑了笑,跟在了父親身後。

侯海洋握著乒乓球拍,看著父女倆的背影,沒有說話。

秋雲離開了,院子里頓時清靜下來,灶台上煮著從家裡帶來的臘肉,發出了陣陣香味。一條尖頭魚已經剖開,碼了鹽。為了安慰失意中的秋雲,他特意準備了臘肉和尖頭魚這兩種美味,如今秋雲走了,美食頓時索然無味。

「秋雲的父親能找到牛背砣,肯定是先到了新鄉學校。從他的表情以及行為來看,對自己應該很不滿。」

侯海洋提著乒乓球拍在院子里來回走動著,思緒萬千。

「秋雲父親除了不滿之外,還包含著一種輕蔑,對,這就是輕視,不肯來打個招呼,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若是秋雲的父親表現出不滿,侯海洋還會覺得可以理解和接受,可是這種不加掩飾的輕視,讓他強烈的自尊心受到了無數飛刀的襲擊,其中一柄是「小李飛刀」,直插到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

從巴山到茂東的路上,秋忠勇時不時與女兒說兩句話,但是他絕口不提牛背砣小學的事。秋雲反而感覺胸口有一塊大石堵住,好幾次都想主動詢問父親,話至嘴邊,還是壓了回去。

車過巴山,秋忠勇想起副駕駛位置上有一包同事送來的喜糖,道:「前面箱子里有糖,你吃吧。」秋雲搖頭,道:「我不吃糖。」秋忠勇勸道:「你別愁眉苦臉,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爸的事情當初多大,現在也風平浪靜了。關鍵有兩條,一是你自己要努力,二是要行得正站得端。」秋雲驚喜地道:「爸,你沒事了?」

秋忠勇道:「有事早就進監獄了,大事沒有,小事還沒完,這些事不用你來操心。總而言之,你要相信爸爸是一個好警察,我是打黑警察,怎麼會和黑社會勾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聽說父親沒有什麼大事,秋雲發自內心歡喜,考研差一分的沮喪也就被淡了幾分。

回到家裡,姑姑已經在屋裡等著,當秋雲進屋,她看了哥哥的臉色,便拉著秋雲在客廳里說話。

秋忠勇和愛人趙藝進了卧室,陰沉著臉道:「證實了,秋雲在新鄉學校和一個村小教師來往密切。」趙藝沒好氣地打斷道:「別說專業術語,來點實在的,來往密切,密切到什麼地步?」秋忠勇道:「我是十點鐘到達新鄉鎮,聽學校老師說,小雲在牛背砣村小,我找到村小,小雲和一個男青年在打乒乓球。」

趙藝步步追問:「小雲晚上是否住在那個牛什麼砣的學校?」

「牛背砣。」秋忠勇又道,「我在新鄉學校遇到一男一女兩個教師,那個男的說是今天上午在學校還看見了小雲。」

趙藝用手掌在胸口揉了揉,道:「差點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們同居。既然在上午看見小雲,就說明小雲沒有住在牛背砣,若是同居了,事情就不好辦。」

秋忠勇有些話沒有說透,憑著多年刑警的直覺,他認為女老師有些話沒有說完便被男教師打斷,而從男教師說話神情來看十有八九在說謊,可是這個觀點他忍著沒有講出來。

「我有三個建議,一是給小雲買一部漢顯的傳呼機,她在新鄉,聯繫起來不方便,那個人買的傳呼,我們絕對不能用。」

趙藝忽然說了一句:「那個男青年,你見到了嗎,人如何?」

「我沒有同他說話,這人約有一米八,長得倒是一表人才。」

「長得帥有什麼用?他在村小當老師,頂了天是中師畢業,能有什麼前途?」趙藝催促道,「你還有什麼建議?別藏著掖著,急死個人。」

「第二,我想把小雲調回茂東,即使進不了城,放到郊區學校也行。小雲自尊心強,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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