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痛打仇人劉清德 激鬥牛背砣

自從被趕出新鄉學校,除非迫不得已的事,比如開老師大會、領工資等事,自尊心很強的侯海洋不願意踏入新鄉學校,更不願意回到以前居住過的教師院子。此時為了送秋雲,他進了學校大門,卻不願意走到教師院子。

往回走,在下青石梯子時,一個黑影子出現在青石梯子下面,他粗聲粗氣地問道:「是誰?」從身影和聲音來看,侯海洋知道來人是劉清德。他沒有理睬其問話,繼續走。

劉清德是從館子處回來,他帶了些酒意,見到有人出來,條件反射就想舉著電筒朝來人臉上射過去。他還沒有看清來人,對方手裡更亮的手電筒直直地射過來,讓其睜不開眼睛。新鄉場鎮是劉清德的地盤,他在這裡向來是可以橫著走路的,被對方射了眼睛,令他很不爽,脫口就罵:「是哪個,你媽賣麻批,把手電筒關了。」這是一句具有新鄉特色的土罵,問候的是女性生殖系統。劉清德是本土本鄉人,骨子裡就熟悉這些話,張嘴就來。

與秋雲有魚水之歡前,侯海洋痛恨劉清德,放了巴豆來作弄他。兩人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以後,侯海洋想起劉清德曾經猥褻過秋雲,又加上自己被弄到牛背砣也是他一手造成,新仇舊恨,頓時在心中爆炸,他恨從心生。聽到罵聲,一聲不發,咬著牙齒,抬腳就踢向劉清德。

劉清德身高體壯,是一條黑蠻漢子,真要與侯海洋放手打架,兩人還算是好對手,可是他晚上喝了不少酒,走路搖搖晃晃,戰鬥力銳減。他只覺腹部如被錘擊,抱著小腹,身不由己地蹲了下去。

侯海洋咬著牙,對著劉清德的胸口又是一腿,這一腿極狠,讓劉清德仰面朝天倒地。侯海洋發揮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在劉清德即將倒地的瞬間,再來了一個正蹬。只聽得「撲通」一聲響,劉清德摔進了冬水田裡。乾脆利索地把劉清德踹進了冬水田,侯海洋不著一語,抬腿就朝場鎮走。轉了幾個彎,身影隱入黑暗以後,他一路小跑,很快就回到了牛背蛇小學。他回想了一會兒打人的細節,特別是最後幾句罵聲,肯定劉清德沒有認出自己,轉念又想:「在新鄉場,除了我誰還敢教訓劉清德,他肯定會帶人找過來,我得做些準備。」

眼珠一轉,侯海洋提了一桶水出門,走到門口,又將吃魚剩下的油湯倒進水桶里。找了一段最陡的小路,將這桶油水倒在上面,然後又掃了些竹葉在倒水處。完成了這幾個動作,他鎖緊鐵門,提了一把鐵鍬放在床邊,靜等著來人。坐了幾分鐘,他又想起一計,提起水桶到了二樓,將淋浴用的大桶里裝滿水。再將家裡所有的桶和盆皆裝滿了水,提了放在鐵門前。

此時,在派出所宿舍里,渾身濕淋淋的劉清德敲開了老朱的門,道:「老朱,我被人打了,你帶人跟我去,把那個小兔崽子抓起來。」晚上,老朱和劉清德一起喝的酒,他正斜躺在床上看電視,狼狽不堪的劉清德就跑了過來。他不緊不慢地道:「別急,怎麼,摔到田裡去了?趕緊換身衣服。」

劉清德的內衣都泡濕了,他眼裡冒著火,一邊罵,一邊講了事情經過:「肯定是侯海洋那個兔崽子,你把他拘留起來,讓他吃點苦頭。」老朱笑嘻嘻地道:「你人都沒有看清楚,怎麼能肯定是侯海洋?來來來,先裹我的軍大衣。」他從心裡也相信打人者是侯海洋,在新鄉場,此人還算是一條漢子,將社會青年劉老七打怯了膽,作為參加過越戰的軍人,他對這種血性漢子帶著些好感。

劉清德脫下外衣,背上、腰上都是烏青一片,他用手輕輕一觸,倒吸一口涼氣,痛得齜牙咧嘴:「老朱,快點帶人將侯海洋抓起來,至少拘留幾天,我得出口惡氣。」

老朱道:「你到底認清楚來人沒有?還有,兩人打架,你打到他什麼部位,對方有沒有傷?」

劉清德穿上了軍大衣,罵道:「他手裡有一個手電筒,射了我的眼睛,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狗日的偷襲了。」

「這樣說來,你一沒有看清來人是誰,二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就被打倒,那憑什麼就說是侯海洋,他不承認怎麼辦?」老朱一邊說,一邊回想起在公安局開會時杜強的詢問,他認定侯海洋與局長紅人老杜有特殊關係,因此一直採取開玩笑的態度。

劉清德稍稍回過神來,道:「百分之一百是他,把他抓過來,讓他吃點皮肉之苦,啥子都交代了。」

老朱態度很好,就是不肯去抓人,道:「老劉,這無憑無據,我怎麼去處理?要是胡亂來,我這個所長也當不了幾天,這一次,你只能吃虧了。」

劉清德火了,指著老朱罵道:「我們也不是一天的交情,遇到事情,你就下軟蛋。」穿著大衣離開派出所,劉清德越想越窩囊,他又去敲開了劉老七的門。

侯海洋所料不差,靜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屋外傳來了撲通撲通數聲。他料到是劉清德帶人來報復,束緊了皮帶和運動鞋鞋帶,提著7欠桶來到了鐵門前。

五條黑影中有三人滑倒在小道上,爬起來時,被摔得七葷八素,銳氣先失。來到了門前,其中一個人伸手就來摸鐵鎖。侯海洋早就等在鐵門後,他將水桶提在手裡,朝著鐵門潑了出去,外面的人沒有料到鐵門內會有一桶水潑過來,來不及躲閃,頓時被潑成了落湯雞。

巴山縣雖然在長江以南,寒冬臘月的溫度仍然在零下幾度,被淋成落湯雞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劉清德顧不得新鄉學校副校長的身份,霸蠻性子顯露無遺,站在鐵門外,破口大罵:「侯海洋,你給老子開門,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劉。」

劉老七最倒霉,剛上坡就摔了一跤,然後從頭到腳又被済得濕透,冷風過後,牙齒不爭氣地打起抖來。

劉清德就如瘋狗一般,惡狠狠地道:「我們翻門進去,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侯海洋收拾了,否則我們老劉家還有什麼資格在新鄉場混。找兩個人翻門,我們拿石頭砸,打死了我負責。」

侯海洋頭腦異常清醒,當兩人翻上鐵門時,他意識到守不住鐵門了,劈頭蓋臉地將水潑完,直接退回到二樓。

在退回二樓時,他將二樓樓梯的路燈打開。

劉清德爬過了鐵門後,一馬當先朝二樓樓梯衝了過去。

剛到樓梯口,一股瀑布一般的大水從天而降,五人一個也沒有躲過,當先的劉清德和劉老七更是從頭頂到襪子都被冷水打濕。

在樓頂,侯海洋站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樓梯狹窄處,手裡提著一把鐵鍬,鐵鍬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寒光。他冷冷一笑:「我還以為是強盜進了小學,原來是劉校長,不知劉校長深夜到學校來做什麼?來檢查工作,不必這麼晚,還帶著社會流氓。」他用鐵鍬猛拍牆壁,吼道:「劉清德,你還是學校的校長嗎?你還是共產黨的幹部嗎?你就是一個地痞流氓!誰敢上前來,我就當成強盜打,打死了活該。」鐵鍬拍在牆壁上,發出震耳的響聲,牆上落下了很多粉末,隨風飄蕩。

劉清德是帶著一股怨氣而來,此時站在樓道上,看著侯海洋毫不退縮的神情,他明白,若硬往上沖,絕對會發生流血事件,這不是流鼻血的事件,而是斷手斷腳開腦袋的大事件。可若是這樣退走,他將在侯海洋和劉老七等人面前丟了大面子。

劉老七見勢不對,他拉著劉清德,道:「哥,到外面去,我說兩句。」猶豫中的劉清德藉機退了出去,北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寒戰。

劉老七勸道:「哥,好人不跟瘋子斗,今天弄不好要出大事。侯海洋就是一個瘋子,哥有家有業,當了校長,又是老闆,生活過得逍遙自在,何必跟這個瘋子打鬥?」劉清德打了一個噴嚏,道:「我就不信,在新鄉治不了這個小崽子。」

劉老七跟著打了個噴嚏,勸道:「這個批娃兒在新鄉,我們還愁找不到教訓他的機會,現在大家的衣服都打濕了,再弄下去,全部要得病,趕緊回去,再拖下去小事變大事了。」

劉清德徹底清醒了過來,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道:「今天就便宜了他,我們退吧。」在離開之前,劉老七為了顯示他的地病勁,跑到侯海洋屋裡砰砰亂砸一氣。

侯海洋原來的計畫是將劉清德逼走就完事,沒有料到劉老七居然砸東西,他火氣上沖,蠻勁大發,打定主意跟這群人不罷休。

劉老七將侯海洋的屋子砸了個稀巴爛,得意揚揚砸鐵鎖時,隱忍多時的侯海洋沖了出去,他是打定主意下狠手,就悶頭沖了出來。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打人的人也不會亂喊亂叫,只聽得一聲悶響,一個混混的大腿被鐵鍬拍中,慘叫一聲,抱著腿在地上鬼哭狼嚎。

侯海洋一擊得手,迅速跑回到樓梯最窄處。他打人時倒拿著鐵鍬,實際上是用木棍打人,這一棍敲在對方的小腿骨上,硬碰硬,小腿不斷都要痛得脫層皮。

劉清德此時是騎虎難下,他深刻體會到侯海洋的難纏和兇狠。他帶著刀,站在樓梯下與侯海洋對峙,卻沒有再踏上樓梯的勇氣。這時,劉老七走過來,道:「哥,鎖砸開了。」劉清德道:「腿斷了沒有?」劉老七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斷。」劉清德狠狠地看了一眼侯海洋,雖然心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