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調縣公安局的事黃了 看黃色錄像被處理

新鄉學校校長辦公室,教辦主任老張仔細看了派出所的筆錄,道:「地上有一堆屎,原本不臭,挑開才臭。」作為教辦主任,他不希望教師隊伍出現這些爛事,只是派出所有了筆錄,此事已經抹不掉了,必須得處理。

劉清德聽出了老張話中之意,知道他不想把事情弄大,道:「這件事情整個新鄉學校都知道,我是接到了老師的舉報信這才和朱所長一起查看究竟,誰知抓了個現形。」他梗著脖子道:「如果這種事情都不處理,以後學校就沒有辦法管教了。」

老張慢吞吞地道:「樂書記有要求,在新鄉內部處理,不能把事情捅到上面去。」

校長代友明不說話。

王勤沒有想到侯海洋也參加了看黃色錄像,如今證據確鑿,她無話可說,沉默著。

劉清德是鐵了心要收拾侯海洋,更何況還有彭家振旨意。只要處理了侯海洋,其他幾位老師都可以放過。他的目光掃過了代友明和王勤,道:「此事丟了新鄉學校的臉,既然樂書記表態,我建議將認錯態度最不好的侯海洋和趙海調到村小,牛背砣小學缺教師,讓侯海洋去,八陽小學的張光明與趙海對調。」張光明這一段時間,經常到館子來吃飯,春節還送了禮,其目的就是想調到中心小學來。劉清德如今一箭雙鵰,既將毛頭小子侯海洋和陰陽怪氣的趙海趕走,又將張光明調進中心小學。

王勤道:「看錄像的有初中老師也有小學老師,為什麼只處理小學老師?這樣做不公平。」

劉清德此時與王勤都是副校長,平起平坐,他的態度就很強硬:「我不是針對小學老師,看黃色錄像的五名教師,趙良勇、邱大發和汪榮富都寫了檢討,承認了錯誤,認識很深刻,唯獨侯海洋和趙海,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給他們教訓,是教育他們怎樣做人。另外,我們這也不是處理,而是正常的工作調動。」

王勤不服,兩人爭執起來。代友明仍然不說話,只是用目光去尋教辦老張。老張咳嗽兩聲,道:「大家靜一靜,我來說兩句。首先,這件事情是惡劣的,集體看黃色錄像,傳出去不得了。其次,鎮里樂書記態度很明確,此事不出新鄉,內部解決。第三,綜合校領導的意見,我同意將侯海洋和趙海調到村小,侯海洋到牛背砣,他是年輕男老師,住到牛背砣,比較合適,趙海與張光明對調。第四,學校要認真研究村小的事情,如今學生一年比一年少,要考慮到合校的事情。」

教辦老張代表新鄉鎮政府表了態,三位校長都無話可說。

1月9日,侯海洋和趙海灰溜溜地離開中心校。

在離校時,趙海坐在侯海洋曾經的房間,哭了:「沒有想到會有人寫信檢舉揭發我們看錄像,大家都是造孽人,還互相踩。我對各位老師不薄,至少從來沒有整人害人,為什麼要把我趕出中心校?」又罵:「趙良勇、邱大發和汪榮富三人沒有卵子,不是男人,到了派出所屎尿都嚇出來了,像瘋狗一樣亂咬。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五位老師集體看黃色錄像事件早就在新鄉鎮傳開,多數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一位老師寫了檢舉信。眾老師們把此事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同時又暗自在推測是誰如此可惡要寫這封檢舉信。

趙海正在抹眼淚時,秋雲走了進來,她沒有料到平時看上去很男人的趙海居然會如娘們一樣流淚。

「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你們還年輕,要努力,別窩在這個鬼地方。」趙海擦了眼淚,頂著一窩亂七八糟的頭髮,彎腰駝背地走了。從背影看,往日還算瀟洒的趙海至少老了十歲。

秋雲望了一眼門外,道:「出了這事,恐怕借調之事要受影響,你考慮過沒有?」

侯海洋滿心苦澀:「誰能想到會發生這事,課餘時間看點錄像,有什麼大不了?是劉清德想整人,故意上綱上線。」

秋雲相較於侯海洋,更熟悉政府的操作流程和潛規則,道:「你現在只是從中心校調到村小,並不是受處分。若公安局是通過人事局直接發來借調函,你就不會受影響,最怕的是公安局派人到鎮里調查,需要由鎮裡面簽字。」

侯海洋忙道:「我這就給蔣剛打電話。」話音未落,他腰間的傳呼響了起來。

「這是公安局蔣剛的電話,我馬上到外面去回話。」侯海洋轉身出門,一路小跑,他心裡忐忑,如有幾條尖頭魚在撲騰。

「侯海洋,你搞什麼名堂?」蔣剛在電話里火氣很大。

侯海洋心裡冷了半截,小心翼翼地道:「蔣哥,什麼事?」

「今天上午開黨委會,討論借調的事,有領導在會上說,新鄉中學發生了老師集體看黃色錄像的事,你就在其中之一,而且態度格外不好,是不是?」

侯海洋幾乎站立不穩,道:「蔣哥,我的事就黃了?」

電話那一頭,蔣剛的聲音稍稍緩和,道:「想借調的人挺多,你既然出了這事,肯定黃了。可惜,這樣好的一個機會。」

放下電話,侯海洋心一下被掏空了,他腳步沉重,慢慢朝著學校走去。借調到縣公安局原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有料到風雲突變,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煮熟的穀子居然發了芽。

他在新鄉學校一直不受重視,借調到公安局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麻木著臉,回到學校。

郵政所的臨時工小劉背著綠色挎包,與侯海洋擦肩而過。以前,侯海洋總是盼望著呂明的信件,如今他對信件毫無興趣。剛到校門口,趙良勇從傳達室伸出腦袋,道:「蠻子,你有一封信,剛剛到的。」侯海洋儘力讓自己平靜,他接過信時,還說了一句:「謝謝。」

這一封來自鐵坪鎮的信,是呂明的回信。呂明的字體依然是如此的娟秀,侯海洋的心裡沒有了一絲鏈滴。他撕開信封,裡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侯海洋直接看了最後一行字:「祝福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友,請忘掉我吧。呂明。」

他的心剛剛被鐵鎚敲過,這封信又如利刀,把他的心腸肺全部砍斷。痛到極處,他反而淡然了,沒有看前面的內容,將單薄的信紙放回信封里,放進口袋。

秋雲仍然坐在侯海洋的寢室里,焦急地問道:「你的借調問題公安局研究了嗎?」

接連而至的打擊反而讓侯海洋感受不到痛苦,他甚至還咧嘴笑了笑:「屋漏偏遇連夜雨,有人已經把我們看錄像的事捅到了公安局裡,我調不成了。而且,我剛剛收到一封信,女朋友在信里正式提出分手。」秋雲見侯海洋笑得比哭還難看,心中一酸,道:「海洋,男子漢要經受得住打擊,挺直腰桿,這些事情都會過去。」以前她一直稱呼他小侯老師,這一次她脫口叫了一聲「海洋」。

侯海洋用手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讓僵硬的臉放鬆,道:「活人不會被尿憋死,怕個鎚子,大不了辭職不幹。」

秋雲勸道:「等冷靜以後再作決定,我送你到牛背砣。」

捆綁好鋪蓋、蚊帳以及零碎的東西,正欲出門,趙良勇和汪榮富也來到房間,要幫著搬東西到牛背砣。

由於趙良勇、邱大發和汪榮富跟著老朱進了派出所,隨後又向學校寫出了深刻檢查,他們沒有受到任何處理。正因為此,趙海已經將他們視為叛徒和階級敵人,數次在侯海洋面前破口大罵。侯海洋的觀點是冤有頭債有主,那三位老師同樣是受害者,實在沒有自相殘殺的道理,若真是互相攻擊,反而中了劉清德的奸計。

侯海洋強撐著精神,豁達地道:「謝謝趙老師,謝謝榮富,中午我在牛背蛇請三位老師吃魚。」

趙良勇平時是五人中的老大,這次在派出所下了軟蛋,心裡憋得慌,拍了拍侯海洋的肩,道:「當哥的上有老下有小,在人屋檐下,豈能不低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報此仇我不姓趙。」

四人拿著簡單的行李就朝牛背砣走去,侯海洋感到後背有著許多的探視目光,他沒有回頭,將背挺得直直的。

走到場鎮,恰逢趕場天,劉老七和三個小混混在場邊喝酒,他們沒有在館子裡面喝,而是擺了一張桌子,擋在行人比較集中的道路中間,所有行人都要從他們身邊繞行。他們要了豆花、肥腸,剝著花生,喝著60度左右割喉嚨的烈酒,很享受地看著人來人往。

劉老七身旁一個光頭小混混看著提行李的侯海洋,幸災樂禍地喊道:「小兔崽子,滾出新鄉。」又有一位光頭混混道:「把三級片給老子欣賞,以後到了新鄉,遇上事找我們。」劉老七是雜皮的頭頭,他放縱手下惹事,自己有滋有味地喝酒。

侯海洋接連遇到了三件煩心事,身體就如巴爾幹的火藥桶,一點就燃,一點就爆,聽到混混們的挑釁聲,他將行李往地上一放,走過去,抬腿將桌子踢翻,滿桌的豆花、肥腸飛上了天。一碗老白乾砸在劉老七臉上,把他辣得直跳:「他媽的,今天要弄死他。」

侯海洋宛如瘋子一般,踢翻桌子以後,他抓住了那位光頭雜皮的衣領,劈頭蓋臉地用拳頭砸了過去。砸了四五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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