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人報到遭刁難 初戀

8月15日下午,侯海洋胡亂撥弄著大姐那把心愛的吉他,外面傳來了熟悉的喊聲。侯海洋如被觸電一般跳了起來,道:「斧頭,你們來了。」他扔下吉他,拔腳出門,見到付紅兵的大腦袋出現在院里。

跟著斧頭出現在眼前的還有沙軍。

沙軍是城裡人,對農村不熟悉,站在院口裡,左瞧瞧右看看,叫道:「哇噻,住的是別墅,還帶運動場和花園。」

侯海洋道:「你們兩人站在門口像門神,小心我醉打蔣門神。」

沙軍滿臉是笑,道:「猜一猜,門後面是誰?」

侯海洋想著沙軍說過的話,心中一動,將沙軍和斧頭推開,果然,門口站著兩位穿裙子的女生,羞澀的呂明和大大咧咧的陸紅。

陸紅聲音高昂,道:「蠻子,瞪著我們做什麼,不請我們進來。」呂明微笑著,道:「侯海洋,你好。」

進了院,侯海洋問:「你們怎麼找到這裡?」

陸紅道:「嘴巴就是地圖,只要張嘴問,有什麼地方找不到。你們這些男生,最不喜歡問路,問個路就像要被割耳朵。」她在院子里看了看,道:「這就是有名的二道拐村小,你爸媽不在?」

得知家裡只有侯海洋一個,陸紅高興地道:「今天真是來對了,我們在院子里多住幾天,幫蠻子餵豬、種菜。」

侯海洋從小被父親侯厚德嚴格要求,作文寫得好,粉筆字一流,普通話不標準卻很流暢,加上是學校的籃球明星,十八歲的侯海洋在中師班上成為一名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帥哥。老師喜歡,同學們也喜歡,暗戀著他的小女生十個指頭數不完。

十八歲的年齡對愛情充滿憧憬,特別是瓊瑤小說在學校風行一時,害得象牙塔的少男少女們都夢想會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並在對愛情的想像中感動了自己。侯海洋對這場愛情夢也沒有免疫能力,他經常在課堂上幻想著與呂明在一起的各個場景。此時,書中的愛情似乎變成了現實。侯海洋的目光若有若無與呂明觸碰,呂明臉微紅,害羞地低下頭。看著呂明的神情,侯海洋覺得心臟被擊了一拳,他敏感地意識到這種害羞裡面含著欲說還休的意思。

陸紅在院里隨意地走著,她在侯正麗的小屋見到吉他,高聲驚呼道:「吉他,蠻子,你會彈吉他?」

侯海洋見陸紅用手胡亂地撥著琴弦,忙道:「這是我姐的吉他,她的寶貝。」

陸紅白了他一眼,道:「吉他就是用來彈的,我學過一點,不會弄壞。」這樣一說,侯海洋反而覺得自己小氣了。

他帶著四位同學在院子里轉,心裡想著晚上的生活:菜地里有菜,廚房裡還有幾塊熏過的老臘肉,水缸里養著的草魚和尖頭魚,還有十來個雞蛋。想到這幾樣菜,侯海洋心裡稍安,他對陸紅和呂明道:「我現在交代任務了。等會兒我去買點酒,晚飯交給陸紅和呂明。」

陸紅挺著胸,道:「交給我吧,晚上絕對讓你們將舌頭吞進肚子里。」她的身材豐滿,胸部飽滿,把衣服撐得緊繃繃的。

侯海洋趕緊轉移開眼睛,懷疑地問:「你燒過這種灶嗎?」

陸紅瞧了瞧面前碩大的土灶和大鍋,吐了吐舌頭,道:「還真沒有燒過。」

呂明在一旁輕聲道:「我會燒這種灶。」她是從農村考出來的,但是身上沒有干農活的痕迹,五官精巧,皮膚潔白,平時在班上安靜如一隻小鳥,說話就紅臉,清純如瓊瑤筆下的女主角。

侯海洋將雞蛋、草魚和老臘肉交給了呂明和陸紅,將籃球扔給了斧頭和沙軍,帶著十元錢,直奔小商店。

小商店裡有本地小酒廠的高粱酒,六十度,三塊錢一瓶。侯海洋咬咬牙,買了兩瓶,他原本想買點飲料,可是手頭緊張,若是買了飲料,明天就沒有酒錢了。

回到院子,只有斧頭一人在打籃球,沙軍站在廚房與陸紅聊天,呂明在菜地角落裡澆水。

侯海洋趕緊來到菜地,道:「呂明,怎麼能讓你來澆水。」

呂明臉有些發燙,道:「我過來摘海椒,看到菜都蔫了,就涕點。」

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齡,畢業之前,都有點互相看著對了眼,只是令人失意的分配讓愛情滾到了一邊,兩人沒有道別就分手。分手之後,他們從失落中清醒過來,又開始想著對方。

當真見了面,明明有滿腔的話兒,卻如被魚刺卡了喉嚨,說不出來。當呂明將一桶水澆完,侯海洋馬上就去提了一桶。等到角落的菜地完全澆完,侯海洋提了四桶水,汗水濕透了衣衫,呂明後背也出了汗,衣服貼在後背上,露出胸罩帶子的印子。

十八歲的侯海洋身體特別敏感,看見胸罩帶子,頓時起了反應,下身支起帳篷。他趕緊轉過身,道:「呂明,你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拿杯茶。」他快步走回到自己寢室,低頭看,下身仍然直挺挺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為了轉移注意力,侯海洋接連背了好幾首古詩,低頭看,帳篷依然堅挺。喝了一大杯冷茶水,又背:「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等到帳篷消退下去,呂明已經到了廚房。侯海洋這才拿著杯子跟了過去,在熊熊爐火映照之下,呂明臉上現出嬌羞的紅暈,皮膚吹彈可破。一時之間,侯海洋看得呆了,他雖然對呂明心有所屬,經常在上課時偷窺,可是今天呂明美得不可想像,讓他不敢直視。

沙軍坐在灶邊燒火,他不斷將木柴加到灶膛里,讓烈火熊熊燃燒。

陸紅人高馬大,站在大鍋前並不怯場,揮動著大鍋鏟,將鐵鍋弄得嘩嘩直響。

呂明小口小口地喝茶,秀氣,耐看。

付紅兵一個人在球場孤獨地投著球,他大喊道:「鸞子,來打球。我們兩人來單打。」

侯海洋作為主人,特別是在雙方遮遮掩掩沒有挑明時,不能總是守在呂明身前,他應了一聲,來到簡陋的村小球場,與斧頭單挑。斧頭以一米八二的身高在巴山縣中師90級1班佔據頭把交椅,侯海洋也不矮小,有一米八左右。兩人都是中師校隊的成員。單挑起來,侯海洋佔據了優勢,這讓斧頭很不服氣。

呂明依在廚房門口,與陸紅有一句無一句地說著,眼光瞅著球場上的侯海洋。侯海洋打球時脫了上衣,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身體沒有一絲贅肉,如獵豹一樣充滿著活力。臉孔因為劇烈運動而比平常多了幾分野性,讓略顯稚嫩的他具有男子漢的味道。

陸紅做飯的手藝頗為不俗,她用鹹菜蒸臘肉,大塊臘肉在灶火下變得晶瑩透明,散發著好聞的臘香。草魚切成了坨坨,用農家酸鹽菜作底,加上了魚香草、大蒜、蔥和姜,湯色微黃,冒著騰騰的熱氣。還炒了三個雞蛋,輔料是從菜院子里摘的苦瓜。

「苦瓜還能炒蛋?」侯海洋看到了這道菜,很有些驚訝,平常家裡吃苦瓜,都是先用開水煮,去掉苦味,然後再炒。

陸紅很自得,道:「現在流行養生,吃健康菜,苦瓜炒蛋在餐館裡很流行,大領導吃飯都要點這一道菜。」

沙軍質疑道:「大領導喜歡吃這道菜,你怎麼知道?」

「我的叔叔在巴山賓館上班,經常接待大領導,他回來教我做過這道菜。我叔叔接待過最大的官是蒙豪放,他最喜歡吃苦瓜炒蛋,還誇這是健康菜。」

呂明家裡姊妹多,家窮,吃肉是有次數的,對廚藝沒有什麼研究。看著一桌子好菜,對陸紅佩服得很,甘心打下手。她將菜端上桌以後,又去端碗筷。

侯海洋學著大人的模樣,打開酒瓶,倒在碗里,道:「我爸不喝酒,家裡沒有酒杯,今天我們做梁山好漢,大碗輪流喝,陸紅和呂明也得喝,喝多喝少隨便。」

面對著一桌還算豐盛的晚餐,五個少男少女都不說話,以風捲殘雲的姿態開始掃蕩桌上的美食。桌上美食被掃掉一半以後,侯海洋這個主人才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口。這是來自柳河鎮的原度酒,酒精度數很髙,酒一入喉,一股熱辣從腹部冒了起來。

付紅兵喝了酒,十秒鐘不到,臉紅得如關公,汗水如泉涌。輪到陸紅時,她很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若無其事。呂明在眾人再三勸導之下也喝了酒,辣得直吐舌,她和斧頭一樣,臉上迅速飛起了兩朵紅暈。

一瓶酒下肚,幾個年輕人開始談論起大家最關注的分配問題。在座的五個人之中,陸紅和沙軍分到城裡的小學,付紅兵分到城郊小學,坐一塊錢的客車就能進城,在他們班上,這三人算是分得比較好的。分得最差的是呂明和侯海洋,侯海洋在新鄉鎮,位於巴山縣的北部,呂明分到了鐵坪鎮的鐵坪小學,位於巴山縣的南部。在巴山縣地圖上,新鄉和鐵坪可以畫一條基本筆直的對角線。

提到分配問題,呂明神情黯淡了下來,當酒碗輪到她時,她仰頭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後猛烈地咳嗽起來。侯海洋對呂明的情緒感同身受,不禁暗自為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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