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葦渡江

只見多滾他們扛著楠竹來到碼頭邊,分別將楠竹放在水面上,然後脫了腳上的布鞋,將布鞋揣在腰間,打著赤腳踩上了漂浮在水上的楠竹,人只在楠竹上晃了一小下,腳下就像生了根似的死死踩住楠竹,然後將手裡的那根長竹竿當篙,划動水面,被踩在腳下的楠竹駛入河心,然後順著水勢湍急的河水,一根根楠竹就像離弦的箭一般順水而去……

張幺爺和張子恆算是大開了一回眼界,看著多滾他們踩著楠竹順水而走的瀟洒樣子,心裡既羨慕又驚奇。

踩著楠竹在水面上行進了一段的多滾他們,居然還在楠竹上玩起了花活兒:倒退、轉身、繞彎、換竿跳竿,單支一根楠竹在他們的腳下不似蛟龍勝似蛟龍……

「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水上漂的功夫啊?」張幺爺嘆服地說道。

站在張幺爺身後的靜園老和尚這時說道:「這就是我們佛門中傳說的『一葦渡江』吧?老衲也算是第一回看見佛門公案在世間確有其事了。」

張幺爺回頭好奇地朝靜園老和尚問道:「『一葦渡江』?佛門公案?」

靜園老和尚說道:「既然今天老衲有幸親眼看見『一葦渡江』由傳說中的佛門公案演變成了活脫脫的事實,那麼老衲就跟你說說這『一葦渡江』的來歷……」

等張幺爺和張子恆以及佘詩韻和日渥布吉都上了船,日渥布吉將靠在碼頭邊的木船撐離碼頭的時候,靜園老和尚才不慌不忙地跟船上的人說起了「一葦渡江」的傳說:

中國佛教禪宗始祖菩提達摩,是天竺國佛教禪宗第二十七代祖師般若多羅的嫡傳弟子。

有一天,達摩問師父般若多羅大師:「我得法以後,應該到什麼地方去傳法?」

般若多羅回答說:「去震旦國(中國)。那兒紫氣繚繞民風淳樸,是我佛可以教化的子民。」

達摩遵照師父般若多羅的囑託,東行來到中國。首先在南朝都城金陵晉見了梁武帝蕭衍。兩人觀點不同,話不投機。達摩不辭而別,打算渡江北上到魏都洛陽弘揚佛法。

走到長江岸邊,達摩看到江面寬闊、水流湍急,江邊沒有船隻,正愁無法渡江,卻見不遠的地方坐著一位老婆婆,她身邊放著一捆蘆葦。達摩便上前施禮問道:「老人家,你是準備用這捆蘆葦渡江嗎?」

老婆婆抬起頭來看看,見來者態度十分誠懇,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達摩心想,連一個年邁老人都可以踩著蘆葦過江,我為何不能呢?於是便恭恭敬敬請求說:「老人家,請賜一葦渡我過江。」老婆婆仍然沒有說話,順手抽出一根蘆葦遞給達摩。達摩雙手接過,告別老人後來到江邊,把蘆葦往江面上一放,輕輕踏上蘆葦,順順噹噹過了長江。

當時北魏都城洛陽龍門香山寺有個和尚名叫神光,聽說天竺國高僧菩提達摩在南朝都城金陵弘揚大乘佛法,便前去會晤。當他來到金陵打聽時,得知達摩已經渡江北上。神光不做片刻停留,在後邊緊追。當他來到江邊時,看見達摩正腳踩一根蘆葦過江,而且平平安安到了對岸。

神光環顧四周,發現一位老婆婆坐在江邊,身邊放著一捆蘆葦。他心想:達摩一定是用老婆婆的蘆葦渡過江去的。於是便急急忙忙跑到老婆婆的身旁,不請求主人的允許,抱起蘆葦跑到江邊扔到水中,之後一個箭步跳上那捆蘆葦。蘆葦不僅不向前進,反而連在水中打了幾個滾,把神光掀入江中。好在江邊水淺,神光只喝了幾口水,沒有丟掉性命。

神光渾身濕透,涉水上岸後走到老婆婆跟前問道:「前邊那人用一根蘆葦渡過江去,而我拿你一捆蘆葦,為什麼險些命喪江中?」

老婆婆說:「那人是以禮化取,我當然應該渡他過江;你是無禮搶要,我怎能有緣助你呢?」

神光自知失禮,趕忙向老人家道歉說:「老人家,方才我是急於追趕那人,忙中失禮,冒犯施主,請老人家原諒,還請老人家渡我過江。」

老婆婆見神光能知錯就改,於是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遂答應施葦相助。神光一扭頭,老人已不知去向。就在這時江面風起,漂浮在江面上的蘆葦捆,又慢慢地盪回到江邊。神光朝老人原來坐的位置深施一禮說:「多謝施主指點,小僧去也!」說罷,他慢慢登上蘆葦捆,順順噹噹地過了長江。

當他登上長江北岸時,暗暗自愧地想:唉!我實在不如人家啊!

神光心悅誠服地緊步趕上達摩,合十施禮請求說:「恭請大師隨我到嵩山少林寺弘揚大法!」

於是達摩跟神光來到魏都洛陽,不久又來到嵩山少林寺,他一看少林寺所處的地方山清水秀,就在五乳峰的山洞中落跡面壁,一坐就是九年。九年功到業成,大乘禪法遂在中原之地得以傳播開來。

張幺爺聽完靜園老和尚擺的龍門陣,說:「你這龍門陣不對。人家達摩祖師踩的是一根蘆葦,多滾他們踩的是那麼大的一根楠竹,咋能跟達摩祖師比?」

一旁的佘詩韻笑道:「乾爹,你這是吹毛求疵!人家靜園老師傅跟你說的是道理,你咋這麼死腦筋?」

張幺爺朝佘詩韻問道:「你說我吹什麼毛?」

張子恆對張幺爺一問三不知又好追根究底的毛病很是反感,不耐煩地說:「人家是說你雞蛋裡挑骨頭!說的是文縐縐的話,專門用來挖苦我們這些鄉壩頭的人的。」

佘詩韻聽張子恆說話有點陰陽怪氣的,朝張子恆一瞪眼說:「我跟我乾爹說話,你插什麼嘴?」

張子恆卻寸步不讓地朝佘詩韻說道:「誰叫你說些文縐縐的話挖苦幺爺的?我看不慣!」

佘詩韻強橫地朝張子恆說道:「看不慣就別看!就當自己是瞎子不就得了?」說完朝張子恆狠翻著漂亮的眼睛。

張子恆還要朝佘詩韻回嘴,張幺爺卻朝張子恆呵斥道:「子恆,你咋學會嘴裡不饒人了?你是男人家,氣量咋這麼小?丟咱張家男人的臉了!」

張子恆卻說:「你被人家像瓜娃子一樣地挖苦,你沒丟咱張家男人的臉?」

張幺爺沒想到張子恆會這麼說他,一時氣急,從坐著的船舷邊站起來就要朝張子恆衝上去。船在這時晃了兩晃,張幺爺立足不穩差點被晃到水裡去。幸好旁邊的佘詩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張幺爺氣哼哼地朝張子恆一瞪眼,威脅道:「回去老子再收拾你!敢這樣跟老子說話了,越來越沒規沒距了。」

這時,張子恆的臉色卻有了極其怪異的變化,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船頭的水下,眼珠子瞪得圓圓的,並且定住了似的不會轉動。

張子恆如此怪異的表情來得極其突然,張幺爺心裡好生詫異,連忙朝張子恆喊:「子恆,你狗日的咋啦?」

張子恆的眼珠子依舊朝船頭死死地瞪著,臉上的肌肉中風了一般地抽搐起來。張幺爺順著張子恆的眼光朝船頭看過去,心裡也像被悶心錘狠狠地敲了一下似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就像是下了個落地雷!

原來,在他們乘坐的這條船的前面,一條青幽幽的大蟒蛇飄帶一般正不緊不慢地在水下遊走,若不看得仔細,很容易被誤認為是水底下長出的長長的糾結在一起的青苔絲。

「好大的一條蟒蛇啊!」張幺爺終於驚呼出了聲。

而船上的日渥布吉和佘詩韻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靜園老和尚還雙手合十長聲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乾爹,它就是你們在山洞裡看見的我養的那條小龍。」佘詩韻笑吟吟地朝張幺爺說。

張幺爺不信,說:「它不是盤在一個凹槽里冬眠嗎?」

佘詩韻笑道:「我叫它醒它就會醒。」

「你帶上它幹什麼?」張幺爺越加詫異。

佘詩韻說:「我帶上它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別問那麼清楚了乾爹。我的小龍是不會害人的。它乖著呢!」

聽了佘詩韻的話,張子恆也從極度的驚懼中回過神來,總算是大喘了一口氣,看佘詩韻的眼神卻像是看一個異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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