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密謀退路

邱仁峰對舒連長說道:「舒連長,我們得搶在他們的前面進入到對面的山洞裡去啊,如果真的被他們堵在這石窟里,到時候我們不光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鱉,而且所有的計畫都會泡湯的。」

舒連長說:「這事還用你來提醒?我這不是已經派人出去摸底了嗎?」

邱仁峰和舒連長從陰暗的石窟里走出來,石窟里的人都很安靜。

沒有猴子作為活靶子尋歡取樂,舒連長的一幫手下此時顯得有點百無聊賴起來。有兩個士兵把打死的猴子拖到一起,打算找機會扒了皮燒烤著吃。石窟的石板地上拖出幾道暗紅色的血印。

張幺爺從小在憬悟寺就和猴子建立了比較深厚的感情,所以對這些山野間的精靈深懷庇護之心,此時,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幾隻死去的猴子,心裡念著「阿彌陀佛」,為這幾隻冤死的猴子做超度。

白曉楊和佘詩韻兩個人背靠背地坐著,白曉楊看著石窟外的那股大飛水出神,而佘詩韻卻盯著張子恆看,眼神冷冷的,帶著某種怨恨。

張子恆就像一個犯人一般低垂著頭,眼神卻鬼鬼祟祟地在眼前有限的地面上游移。此時的他對佘詩韻眼神的分量有了極其深刻的領會,那是一種無以言說的沉重,壓得他的頸椎骨都開始疼起來,他想抬起腦袋活動一下頸椎,調節一下因為壓迫帶來的深度疲憊,但是,他缺乏把腦袋抬起來的勇氣和膽量。他知道佘詩韻一直用冷冰冰的眼神死盯著他。

在佘詩韻的面前,他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繳械投降的俘虜。

張幺爺看見佘詩韻用那種眼神把張子恆壓製得可憐,剛要朝佘詩韻說話,佘詩韻複雜的眼神又朝張幺爺掃了過來。張幺爺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說:「佘女子,你心胸大量點。子恆這孩子面淺,膽小怕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佘詩韻卻突然一笑,說:「我說過你們錯了嗎?」

張幺爺仍舊尷尬地朝佘詩韻笑,說:「錯了就錯了。我這人不護短。」

佘詩韻的臉上這時卻莫名其妙地浮起了一層粉色,把眼神朝向一邊了。

朱珠等四個孩子安安靜靜地被柳媽媽摟在寬厚的懷裡。柳媽媽對這四個孩子就像母雞護小雞一般地呵護著。

只有伍先生顯得茫然落魄,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已然不見,看什麼東西都模糊,這就使他顯得更加茫然。

邱仁峰看了看這幾個畫地為牢般坐在地上的人,又把舒連長拉到一個僻靜處,說:「舒連長,我覺得既然我們都打定主意要走偷越國境線的那條路了,計畫是不是該改一改了?」

舒連長邊從金屬捲煙盒裡拿出一支香煙杵了杵邊問:「怎麼改?」

「帶不了那麼多人走,得把無關緊要的人留下。」

「誰是無關緊要的人?」

「老弱病殘!到時候就帶那四個孩子和白教授的女兒走。其他的人就算了。不光沒有啥用處,帶上反而是累贅。」

舒連長卻說:「依我的脾氣,只帶上白教授的女兒走就完了,那四個小娃娃對我們也沒啥用處了。到時候行動起來也方便。」

邱仁峰卻說:「不,這四個娃娃必須得帶上。河那邊對這四個娃娃那麼感興趣,一定有沒有跟我們說明的原因,而且,這四個娃娃還被這邊的人藏得那麼深,就更說明這四個娃娃非同一般。這四個娃娃說不定到時候會成為我們討價還價最有分量的籌碼。」

舒連長搔搔頭說:「其實我到現在也挺納悶的。你說我帶著我的這幫手下在這一片深山老林子里潛伏了這麼多年,河那邊的經費倒是給了不少,可是就是沒有給我們派一個差事。這回以為終於接到一個大差事了,結果,莫名其妙地讓我們逮四個小娃娃。老子從來沒有干過這麼沒勁的差事。」

邱仁峰說:「這就更說明這四個娃娃有非同一般的價碼和分量啊!」

舒連長將煙點上,說:「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道理。那就這麼著吧,就帶四個娃娃和白教授的女兒走,其他的人就放了算了。都是平民百姓,跟我們無冤無仇的,也不能像當初對共產黨和日本鬼子似的就地槍決了。」

邱仁峰對舒連長說道:「舒連長還真是立地成佛了,呵呵……」

舒連長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到了哪個坡就唱哪首歌。現在已經不是戰火紛飛、全民皆兵的年代了。」

舒連長和邱仁峰做了短暫的商量和交流後,又從陰暗的角落裡走出來。舒連長拍了拍手掌,招呼手下集合。邱仁峰背著一雙手站在舒連長背後,神情和模樣都很像是舒連長的一個狗頭軍師!

不一會兒,派出去偵察的幾個士兵又端著卡賓槍跑了回來,仍舊報告說天坑裡沒有異常。

舒連長按照和邱仁峰商量好的步驟,讓四個士兵過去把朱珠等四個孩子分別搶著抱了過去。柳媽媽要搶,卻被一個士兵一腳踢倒了。

朱珠等四個孩子被士兵抱過去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邱仁峰這時朝白曉楊笑嘻嘻地說:「白小姐,你也請吧?」

白曉楊平靜地看了邱仁峰一眼,站起來。

佘詩韻擔心地拉住白曉楊的手,望著她,依依不捨的樣子。白曉楊朝佘詩韻微笑道:「姐姐,別這樣,又不是讓我去趕赴刑場。」

張幺爺這時也接受了要和白曉楊再一次分開的事實,哽咽著聲音說:「閨女,乾爹這回是保護不了你了。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啊!」

「乾爹,沒事的。」白曉楊朝張幺爺說。

張幺爺卻嗚嗚地抽泣起來……

舒連長和邱仁峰這夥人是分三批乘坐那條小木船出的石窟。

空曠的石窟里有了人去樓空般的荒涼感。柳媽媽一個人背過身去嗚嗚地哭,四個孩子被硬生生地抱走了,就像從她的心裏面剜去了四塊肉一般心疼和難受。

佘詩韻也是一臉茫然,獃獃地看著石窟外邊出神。

張幺爺和張子恆大眼瞪小眼地對望著,仍舊是做夢般懵懵懂懂的感覺。

伍先生這時悶聲悶氣地說:「清匪反霸這麼多年了,以為棒老二土匪早弄絕了。沒想到這兒還藏著這麼大一股國民黨的部隊!太想不通了。」

這時,張幺爺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於是朝佘詩韻問:「佘女子,你不是說剛才打呼哨的人是日渥布吉嗎?怎麼不見他的影子?」

佘詩韻沒有回答張幺爺的話,她站起來,朝石窟的外邊走。

走到碼頭邊上,佘詩韻在石階上坐下來。落寞的背影在空曠的石窟里顯得弱小孤獨。

水潭裡,那隻被擊斃的猴子的屍體在一股回水裡慢悠悠地打轉。

透過那道大飛水的水幕可以感覺到,天坑裡又是一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水霧裡,一道彩虹已經在水幕外邊的水潭裡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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