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玄機

兆豐走路的步子輕巧無聲,見萬展飛閉目入定的樣子,沒有打攪他,垂著雙手,恭恭敬敬地站在萬展飛的旁邊。

「兆豐,你回來了?」萬展飛閉著眼睛輕聲問道。萬展飛的聲音重新恢複了平穩安靜的狀態,但底氣卻明顯的有點虛浮。

「是的,師傅。」兆豐說。

「沒有啥要緊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回到這裡來。卧牛村的變數越來越大,小楊子身邊不能沒人。現在庹觀又半死不活的,你再一走了,她的處境會很危險的。你千萬要精心點了。」

兆豐說:「我知道,師傅。小楊子我安排到了憬悟寺,和卧牛村的人在一塊兒,應該不會有事。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胆地對小楊子下手。我回來是有個事情非得要跟你說。」

「你要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傷了縱目人,犯了大錯。」

「你都知道了?」

「張子坤已經來過了。今晚上卧牛村的處境是很危險。你把村子裡的人都轉移走這是對的。」

「張子坤就是那個你安排在卧牛村的人手?」

「這個你不要問。不該你曉得的事情你少打聽。」

「還有個事情。」兆豐說。

「說吧。」

「那個洞我和張子坤下去看了,裡面有一道石門被誰打開了,蟒蛇的眼睛被人盜走了,白化怪物……」

兆豐的話還沒有說完,萬展飛的眼睛悠然睜開,說:「誰盜走了蟒蛇的眼睛?」

兆豐見萬展飛悠然睜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這道光芒稍縱即逝,若非眼明心細到毫髮之間,是很難捕捉到這股眼神的。

「盜走寶石的人我現在還不清楚,估計應該不會是邱仁峰。」

「當然不是邱仁峰,他還沒那個膽量和本事一個人進入到那個地廳里。」萬展飛用很肯定的口氣說。

兆豐一愣,說:「你知道是誰盜走的那顆寶石?」

萬展飛卻搖頭。

想了一下,萬展飛又問道:「你說那些白化怪物怎麼了?」

「石門被打開了。白化怪物從洞里出來了。」

萬展飛沉吟半晌,說:「這或許是天意如此。人禍過後必有天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初憬悟寺沒有遭到破壞的時候,靜園老和尚還能夠把持住那道關口。現在寺廟被毀,靜園老和尚也不堪其辱,遠走異域,卧牛村不出大事才怪。」

「你是說憬悟寺和靜園老和尚是那道關口的關鍵?」兆豐問。

萬展飛輕輕點頭,說道:「是的。任何地方的宗廟在選址上都是有它的機巧的。在憬悟寺那個地方,有一口水井,就是遇上大旱天,那口水井也足可滿盈,而且終年不溢不枯。那口水井和你看到的那個地廳里的陰陽水池是相互關聯的。陰陽水池裡的水又貫通著地廳里的封印世界。每逢陰曆的初一十五,月亮盈虧之時,靜園老和尚就會在水井裡投下從斯里蘭卡秘密帶過來的珍貴香料,香料通過水井傳到地廳里的陰陽池裡,經過混元轉化,然後流經地廳下的封印世界。被禁閉在地廳石門內的白化怪物一直喝的就是陰陽池裡的香料水,所以千百年來它們才不至於在封印的世界裡躁動。現在宗廟被毀,老和尚遠走異域,沒有了香料水的滋潤,被禁閉的生靈不躁動那才怪呢。任何事物,都是需要滋養的。」

兆豐聽得越加離奇,說:「師傅,早先我可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憬悟寺還有那麼大的講究。」

萬展飛說:「講究的東西還很多,只不過不該你曉得的,我不給你說罷了。」

「那麼?你說的那種香料現在還能找到一點嗎?」

「沒有了。靜園老和尚走了,那種香料就不可能再有了。那種香料是經過一條神秘的商道運送過來的。」

「什麼商道?」

「蜀身毒道!這條商道秘密地存在於民間幾千年了。」

兆豐說:「這裡面果然是有大講究的。」

萬展飛說:「天地萬物,所有的講究都在機巧里,你識破它,你就識破了天機。但是,其中的機巧你又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有誤會有偏差。所以很多時候,需要的是心有靈犀。佛家人講究的禪機也是這麼個道理。這也是天機不可泄露的原因。」

兆豐說:「師傅,徒弟的悟性真的是很淺,你不點醒,我一輩子也是悟不出這個的。」

萬展飛又說:「從樹洞里竄出來的那條巨蟒,是封印界的最後一道防線,現在,連最後那道防線也崩潰了,那個地廳里咋會不出怪事!」

兆豐說:「我和張子坤下去還差點送了命。」

萬展飛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怎麼?他又啟動了生死門的那把鑰匙?」

兆豐說:「是的,師傅。」

萬展飛的神情變得嚴肅凝重,輕聲說道:「還是太年輕,經不起事情。做事還是草率。」

「可是,當時我們也是萬不得已。」

「別說了,我知道這個事情了。你去告訴張子坤,為今之計,生死門的鑰匙就讓它插在那兒,不要再去抽動它。目前看起來,也只有生死門裡的靈物才能暫時鎮住那道洞開的石門。唉!只是這樣過後,地廳里的血腥氣味又該經過多漫長的日子才能夠清洗乾淨啊?但願靜園和尚不會忘了他的責任,早點回到憬悟寺。地面上的世界亂了套,地底下的世界不能再亂套了。禍害啊!」萬展飛無奈嘆聲說道。

兆豐又說:「還有個事情看起來很棘手。」

「什麼事情?」

「今天晚上張幺爺要帶人守村子。」

萬展飛聽了,眉毛皺了一下,說:「你給他提醒過今晚上卧牛村的厲害嗎?」

「提醒了,可是我就不明白這張幺爺咋一下子就變得死犟,根本不聽我招呼了?我又不能硬攔住他們不是?再說也根本攔不住啊!」

「兆豐,這個事情還真是個麻煩事情。去了,肯定是縱目人的下飯菜,這個沒有啥好懷疑的。這張幺爺,腦子裡究竟是哪股渾水犯了,又不是要他背井離鄉,不就是在外頭躲兩天嗎?」萬展飛喃喃自語道。

兆豐說:「我也覺得這個事情有點蹊蹺。開始他都答應出去躲了,可是後來就變卦了,而且還固執得很,十條牛都拉不回來的架勢。張子恆他們那些小輩的又不敢不聽他的招呼。這個事情還真是不好辦得很。」

「張子恆他們這些小輩當然要聽他的,不聽怎麼能行?一來他是長輩,二來他是那群人里的主心骨。」萬展飛說。

「那你看這個事情該咋辦?」兆豐有點沉不住氣了。

萬展飛想了想,說:「這個事情還真是不大好辦。」

兆豐說:「張子坤的意思是,實在不行,只有動用他手裡的那把生死門的鑰匙。」

「不行!這個張子坤,動不動就想到用那把鑰匙。當時倒是痛快了,解決麻煩也直接簡單了,他咋就不考慮一下以後會有什麼後果?兆豐,你得趕緊回卧牛村去,事情耽擱不得了。一是告訴張子坤,叫他絕對不能再動用那把鑰匙,就讓那把鑰匙插在那個地廳里。二,還是要想辦法攔住張幺爺他們。他們不曉得厲害,你該曉得厲害的。」萬展飛說道。

兆豐說:「我走的時候是跟張幺爺使了性子的。現在回去,他可能也不會咋聽我的了。」兆豐說。

萬展飛不耐煩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他計較這些?他不懂事未必你還不懂事?趕緊去,別再耽擱了。還有,小楊子身邊千萬不能再沒人了,你要切記!」

兆豐只好說了聲是,然後轉身朝甬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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