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當局者迷

蹲在竹林下的張幺爺和張子恆他們一直緊閉著眼睛,直到雜沓的腳步聲在空地上徹底消失。

過了一會兒,張子恆試著睜開眼睛,空地上的白霧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幺爺,霧散了。」他朝身邊的張幺爺說。

張幺爺尚未回過神似的說:「散了?」用不大現實的眼光朝四周看了看。突然,他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跳起來,大聲說道:「遭了!遭了!」

一驚一乍的張幺爺弄得張子恆莫名其妙,問:「啥遭了?幺爺……」

「兆豐、子坤遭了!」張幺爺邊說邊朝樹樁下跑。

這時張子恆才發現,鬆軟的泥地上踩滿深深淺淺的奇怪腳印。樹樁上蒼老的樹皮也有被鋒利的爪子抓出的斑駁痕迹。

張子恆幾乎不大相信眼前的事實,喃喃地說道:「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咋就像神話里說的一樣?」

幾個愣小子更是一頭霧水,睜著一雙雙空洞訝異的眼睛,張大著嘴巴,看著空地上的那些腳印發愣。

已經跑到樹樁下的張幺爺著急地朝張子恆喊:「趕緊來頂老子上去!」

「幺爺,你就別逞能了,未必你還要下去看個究竟?洞里剛才下去那麼多大東西,你下去送死啊?」張子恆大聲說。

「你別屁話那麼多,趕緊頂老子上去。兆豐和子坤遭了。」張幺爺急得跺腳。

張子恆無奈,只好走過去。

這時,一個愣小子驚恐地喊道:「看,繩子在動!」

張子恆和張幺爺抬頭看去,果然,張子坤剛才纏在樹杈上的那根繩子好像在動。

張幺爺大聲喊道:「有大東西要上來了,趕緊跑……」

話還沒說完自己先撒腿就跑。

張子恆也來不及細想,跑得比張幺爺還快,呼啦啦就跑進了竹林子,而那幾個愣小子更是嚇得屁滾尿流,呼啦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落了後的張幺爺邊跑邊回頭朝樹樁上看了一眼,卻見是張子坤的腦袋從樹洞里探出來。一顆已經堵在嗓子眼的心咚地一聲落進了張幺爺的胸腔里。

張幺爺杵在那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呼呼直喘,勾著頭看著從樹樁上滑下來的張子坤。

緊接著,兆豐也從樹洞里爬出來了……

張幺爺幾乎朝張子坤哀求地說:「我的老先人!你以後做事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老子的魂都快要被你狗日的嚇沒了!」

張子坤臉上還是那種憨痴痴的笑,他朝張幺爺走過來,躬下腰,朝張幺爺問道:「幺爺,你又看見什麼了,臉都嚇青了?」

張幺爺說:「老子今天是不是撞鬼了,接連遇上兩場大霧,早上一場,剛剛又是一場,一場比一場來得大來得快,大霧裡還有大東西在噼噼撲撲地跑!」

張子坤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張幺爺,說:「吹牛!青光白日的盡吹牛!」

張幺爺大聲說:「真的,吹牛我是你兒子!你總該信了吧?那些東西剛剛進了洞,我還以為你們遭了呢!」

張子坤笑嘻嘻地說:「鬼才信你的。」說著甩手甩腳地走進林子里去了。

張幺爺被張子坤優哉游哉的樣子整得迷糊住了,站在那兒望著這傢伙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狗日的咋不信呢?未必他真的沒有遇見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明明是進了洞的啊?未必活見鬼了?不對啊……我們那麼多人都活見鬼了?青光白日的……」

「幺爺,你在神神叨叨地說什麼呢?」耳朵邊響起兆豐的聲音。

張幺爺回過神,兆豐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張幺爺立刻拉住兆豐的手說:「老哥,你剛才遇見什麼髒東西沒有?我是說在樹洞里。」

兆豐不解地朝張幺爺搖頭,說:「什麼髒東西?沒遇見啊!幺爺,你在說啥胡話呢?」

張幺爺這下是徹底給整迷糊了,說:「你也說沒有遇見?」

「真的沒有遇見什麼髒東西。就是有髒東西,這青光白日的它也不敢出來啊?」兆豐說。

張幺爺開始用手使勁拍自己的額頭了,眉頭也死死地皺起來,腦子似乎被什麼東西堵死了,樣子極其難受地說:「這就日了怪了。剛才子坤說沒有遇見髒東西還說得過去,他瘋癲癲的,遇到了也不曉得。可是你也說沒有遇到,難道真是我們都活見鬼了?青光白日的做一樣的夢了?」

兆豐說:「幺爺,你究竟看見什麼了?」

張幺爺盯著兆豐,似乎是想從兆豐的臉上看出點啥名堂,半晌才說:「我還真說不出看見了啥東西。就是一場大霧,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就是給那些髒東西打掩護的。髒東西過了,霧也散了。你說這有多日怪?」

兆豐說:「幺爺,你說這話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事情真的有這麼奇怪?」

張幺爺說:「你沒遇見你肯定不信,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老子今天真是活見鬼了。再這樣子弄下去,老子不被弄神都要弄瘋!」

說著張幺爺頹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獃獃地望著那棵光禿禿的樹樁出神。

兆豐說:「幺爺,興許是你晚上沒有睡好出現幻覺了。人接連幾個晚上沒睡好覺,腦子就容易迷糊,就容易產生幻覺,千奇百怪的。」

張幺爺說:「我鎚子才沒有睡好!我一個人出現幻覺了,未必子恆他們幾個也出現幻覺了?這個事情就是日怪得很!哦,對了,你看,這地上還有那麼多腳腳爪爪的印子,都是剛才那些髒東西留下來的。未必這些印子也是幻覺?」

兆豐看了看地面,說:「幺爺,這興許是那些野狗留下來的腳印子。」

「屁話,野狗的腳印是梅花形的。這些腳印是梅花形的嗎?都是蹄子爪子的印子。」張幺爺說。

兆豐看著張幺爺,笑了笑,他沒有語言來應付張幺爺了,說:「幺爺,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沒有看見,你說得再真,我也不會相信的。」

張幺爺說:「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我現在只是擔心這聲炸雷會不會真的把鬼門關給劈開了?」

兆豐呵呵笑道:「幺爺,你說這個樹洞是鬼門關?」

「難得說!說不定就是鬼門關!」張幺爺說。

兆豐說:「你還是不要亂說的為好,你怕是『鴨兒浮水』還沒有吊夠哇?當心那個馮蛋子又把你弄去吊『鴨兒浮水』,呵呵……」

「我也就是在這兒說說。」張幺爺無精打采地說,整個人似乎都委靡了下來。

兆豐拍了拍張幺爺的肩膀,說:「幺爺,識不破的東西就不要硬去識破它。有些東西就是一層紙,你硬要去捅破,穿是穿了,可是萬一看到不該看的了,不是冤枉得很?」

張幺爺說:「我也曉得這個道理。可是這事情怪怪的,你讓我咋想得通嘛!」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免得費精神。」兆豐說。

「傻子才不去想。」張幺爺說。

兆豐這時說:「想不想是你的事情。我現在給你說說洞里的事情。」

張幺爺一聽兆豐要給他說樹洞里的事情,眼神立刻就亮了,說:「你說,你說。」

兆豐盡量把臉上的表情捋得平淡輕鬆,說:「我和張子坤剛才在洞裡面仔細看了,那些嚇人的東西已經被艾蒿的氣味全部熏跑了,一個都不見了。這下洞里是真的清靜了。你說這張子坤瘋瘋癲癲的,這回咋就比我們都清醒呢?還曉得用火攻了呵呵……」

張幺爺說:「我就說我們張家這個瘋子有名堂,名堂還深得很。」說這話時,張幺爺有點沾沾自喜的得意。

兆豐呵呵笑道:「我也覺得這個瘋子有點名堂,一般的瘋子是想不出這個點子的。」

張幺爺這時朝四下里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朝兆丰神秘兮兮地說:「老哥,你說我們這個張子坤會不會是在故意裝瘋?」

兆豐「嗯」了一聲,說:「你憑啥說他是裝瘋?裝瘋也不至於裝得這麼像啊?再說,放著好好的人不做,何必裝瘋呢?」

張幺爺仍舊神秘兮兮地說:「我咋曉得哪?反正我越來越覺得他名堂怪深沉的,有時候真不像個瘋子。」

兆豐說:「我倒是覺得他不像是裝瘋,哪有裝瘋裝這麼像的。故意拿給人看不起啊?瘋子才差不多!不過,瘋子的腦子有時候也是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

張幺爺說:「你說得也有道理,我也是猜的。」

兆豐說:「沒事最好不要去東猜西猜的,腦殼裡頭還是盡量簡單點好。」

張幺爺連聲說:「就是就是。」

兆豐又說:「洞里的事情我就算是給你說清楚了,你也不要再擔心了,也不要拿出去亂說。」

「那這個洞還……」

「我來想辦法。」

「還要不要人守?」

「守就不用了,剛才我和張子坤已經進去,把出口用一塊大石頭堵死了,那些東西估計是出不來了。」

聽兆豐這麼說,張幺爺放心了一大半,說:「老哥,你比我懂得多,我還想問下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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