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古寺魅影

從地宮裡出來,白曉楊的心情又開始變得落寂了。沒有月色,夜裡的天空露出青灰色的晦暗,似乎又要飄雪了。

兆豐默默地走在前面,白曉楊跟在後面。朝霞寺沒有了僧人的打理,地上的枯枝落葉層層疊疊地落了幾層,被雪水滲透,已經開始有腐爛的跡象,腳踩在上面軟綿綿的,有滑溜的感覺。

兆豐剛打開寺院的大門,卻見一個矮小的身影蹲在寺院大門的門檻下,定睛一看,居然是庹觀。

兆豐吃了一驚,問道:「你個狗東西!咋一個人沒聲沒氣地蹲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

白曉楊也感到詫異,說:「庹觀怎麼趕來了?你不是讓他去守著老林子里露出的那個洞的嗎?」

庹觀這時卻站起來,朝著兆豐和白曉楊一陣比畫,顯得非常激動。

兆豐朝庹觀打著手勢說:「別慌,有啥事慢慢比畫。」

庹觀放慢了打手勢的動作,嘴裡咿咿唔唔,臉上的表情依舊很亢奮。

兆豐納悶地說:「是誰告訴他庹錚被抓起來了?」

白曉楊也迷惑了,說:「庹錚在這麼遠的地方出的事,庹觀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了?」

庹觀依舊在比畫著,眼神里露出可憐巴巴的急迫神情。

白曉楊說:「庹觀想要去救庹錚。」

兆豐說:「他現在這個樣子,要勸住他怕是勸不住了。」

於是兆豐又朝庹觀打手勢,說:「是誰告訴你庹錚在這兒被抓了?」

庹觀打了幾個手勢,兆豐沒有看明白。他和白曉楊都納悶了。

白曉楊突然說道:「會不會是用的調虎離山,故意用庹錚這件事把庹觀調開?」

兆豐也突然反應過來,說:「壞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一定是有非常了解底細的人來了。」

白曉楊說:「誰?」

兆豐搖頭說:「我不清楚,也許你萬祖祖知道。」

白曉楊有點著急地說:「那要不要現在就去告訴萬祖祖?」

兆豐卻放低了聲音,用警惕的眼神朝黑魅魅的四周看了看,說:「別慌,我擔心剛才庹觀來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盯梢了。」

兆豐的話令白曉楊也頓時警覺起來,她也隨著兆豐的眼神朝四下里張望。

疑神疑鬼的瞬間,黑魅魅的周圍頓時就變得風聲鶴唳了。

朝霞寺的周圍竹木繁盛蔥蘢,就連隆冬里的白霜似乎也被阻隔在了外邊,除了寂靜便是幽深。只有寺院兩邊用大青石雕琢的兩頭神獸的頭頂上覆蓋著淺淺的一層冷霜,在夜間泛射著陰冷的清光。

林子里偶爾有山貓孤獨凄涼的叫聲傳來,令人心裡發虛。

庹觀睜著一雙陰陽眼,盯著兆豐和白曉楊看,臉上卻露出詭異的微笑。

見庹觀臉上的笑如此詭異,白曉楊和兆豐都面面相覷地對望了一眼,覺得奇怪。

兆豐打著手勢朝庹觀問道:「你個狗東西,咋笑得這麼詭異?」

庹觀詭異的笑在臉上越加明顯。

兆豐就揚起手,做出要打庹觀的樣子說:「你再裝神弄鬼的看我修理你。」

庹觀這才神秘兮兮地朝兆豐和白曉楊招手,然後朝寺院左邊的樹林里走。

兆豐和白曉楊不知道庹觀是在搞什麼鬼,只好跟著庹觀過去。

庹觀徑自把兆豐和白曉楊帶進了樹林里。樹林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庹觀就像長了一雙夜眼,在樹林里行走顯得熟門熟路。

兆豐對這一片樹林的布局早就了如指掌,所以跟著庹觀一點也不費力。

倒是白曉楊,一進入樹林就如同成了睜眼瞎,伸出手瞎子似的摸索著朝前面挪動著步子。

黑暗中兆豐的手伸出來,抓住了她的手。白曉楊輕輕地噓了一口氣。

走了一段,庹觀在前面停了下來。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兆豐從懷裡摸出火柴,擦亮,火光亮起的瞬間,他和白曉楊同時看見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地捆著扔在了一塊石碑下。

被綁住的人穿得骯髒襤褸,睜著一雙驚恐無比的眼睛,嘴裡被嚴嚴實實地塞著一大把樹葉,只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聲低低的嗚嗚聲。

白曉楊驚訝地說道:「庹觀怎麼把卧牛村的瘋子綁到這兒來了?」

兆豐也是一頭霧水,剛要朝庹觀打手勢問個緣由,一陣陰冷的風從樹林刮過,手裡燃著的火柴棍兒熄滅了。

兆豐連忙劃亮了第二根火柴,庹觀恰到好處地遞過來一坨纏著的破布,破布上散發著濃烈的煤油的氣味。

兆豐嘟囔道:「你小子原來早有準備的,心比我還細了。」

兆豐找了一根樹棍把浸了煤油的破布裹上,然後點燃。樹林里瞬間光亮了起來,似乎一直靜靜隱藏在周圍的魑魅魍魎呼啦一下子就四下里逃散開了。

兆豐這才朝庹觀打手勢問是怎麼回事。庹觀的臉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驕傲地打了幾個手勢,然後就把雙手叉在腰桿上,樣子有點得意忘形了。

兆豐疑惑不解地說:「怎麼會是一個瘋子跟在庹觀的後面?」

被庹觀五花大綁住的瘋子正是張子坤!

白曉楊這時欠下身,說:「我感覺他不是瘋子,很有可能是裝瘋的。」邊說邊把瘋子張子坤嘴裡塞住的樹葉扯了出來。

張子坤長喘了一口氣,臉上戲劇般地浮出怪異的笑來,朝白曉楊說:「你不是妖精!你是仙姑!你是仙姑!嘿嘿嘿……」

白曉楊皺了一下漂亮的眉頭,說:「你不要裝瘋子了好嗎?我知道你是裝瘋的。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跟蹤庹觀?」

張子坤臉上依舊一副痴迷的傻笑,說:「你就是仙姑!你就是仙姑!你是玉帝派來救我的仙姑!他是妖怪!是土行孫!嘿嘿嘿……」說著眼神朝向庹觀。

白曉楊有點無奈地抬頭望了一眼兆豐。

現在兆豐也是一頭霧水……

白曉楊朝兆豐說:「兆豐叔叔,怎麼辦?放了他嗎?」

兆丰神情嚴峻,他死死地盯住張子坤的眼睛。

張子坤一直在躲避兆豐的眼睛,痴迷的眼神遊移閃爍。在這種游移閃爍間,兆豐似乎捕捉到了某種信息,他從瘋子張子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躲躲閃閃的鬼祟!

兆豐突然朝張子坤厲聲喝道:「看著的我眼睛!」

此刻兆豐的聲音突然變得有種犀利的穿透感。張子坤被兆豐的這一聲呵斥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他臉上的傻笑瞬間收斂消失了,眼神里滿是驚懼的神情。

張子坤驚惶不定地看著兆豐。

兆豐依舊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的眼睛。

兆豐企圖透過張子坤那雙散亂的瞳孔進入到他的內心深處一探究竟,然而,他從張子坤的眼神里看到的卻是一片蒼白迷茫,連剛才從張子坤眼神里捕捉到的那一絲鬼祟的氣息也消失了。此時張子坤的瞳孔里如同升騰起了一層稀薄的霧氣,兆豐滲透不進去了。

兆豐有點失望地蹲下身,開始給張子坤鬆綁住他的山藤。

白曉楊說:「兆豐叔叔,你真的要放了他?」

兆豐說:「一個瘋子,綁著他幹啥?這麼冷的天,綁到半夜不被野狗吃了也會被凍死的。」

庹觀這時卻不願意了,咿咿唔唔地上來拉兆豐。

兆豐朝庹觀說:「想不到你還挺心細的,不過這回你是瞎心細了,他是個瘋子。」

庹觀似乎從兆豐的唇舌間讀懂了兆豐的話,滿臉失望地退到一邊去了。

兆豐解掉了張子坤身上的山藤,沒有了束縛的張子坤突然從石碑下翻身站起來,就像受了極大驚嚇的兔子般轉身就朝樹林的深處跑去,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白曉楊一臉迷惑地看著兆豐,說:「兆豐叔叔,我怎麼感覺他真的不像個瘋子?」

兆豐看著張子坤消失的方向,說:「如果他真是在裝瘋,而且把我的眼睛也迷惑了的話,那他的智慧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達到的境界了。那他就一定是個高人!」

白曉楊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嗎?」

兆豐說:「前提是他如果真是在裝瘋!」

這時庹觀又朝著兆豐打著急迫的手勢。

兆豐嘆了一口氣,朝庹觀說:「你這人啊,說不定人家是故意給你設了個陷阱就等著你去跳了。」

白曉楊說:「庹觀真的要去救庹錚?」

兆豐憂心忡忡地說:「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能攔得住他嗎?只有我跟著他去一趟了。我還真怕是別人給他弄的一個陷阱,就等著他去跳了。」

白曉楊聽兆豐這麼說,心裡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說:「兆豐叔叔,事情真的有你說的那麼複雜嗎?會不會你和萬祖祖都想得有點多了?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人心是有點浮躁、有點亂,可是也不像你和萬祖祖說的那樣,又是陷阱又是陰謀的。」

兆豐看了一眼白曉楊,嘆了口氣說:「小楊子,我和你萬祖祖何嘗不希望如此啊!」

白曉楊又說:「你真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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