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竹林深處

這是一片並不算大的林子,和老林子比起來,這個林子就顯得相當的小氣了,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走出林子來到那片陡崖下。而且林子里長的竹子都是高大修長的斑竹,沒有遮天蔽日的陰森氣象。這讓張子恆的心情稍微感到了一絲輕鬆。

但林子里依舊很黑暗,幾乎看不清裡面的狀況。張子恆跟在兆豐的後面幾乎就是摸索著朝前面走了,有幾次腦門都撞在了冷冰冰的斑竹上。

突然,前面的兆豐停了下來。張子恆沒有來得及收住腳,撞在兆豐的後背上。

兆豐怕他晃倒,反手一把抓住了他。

張子恆的心怦怦地又狂跳起來。

黑暗中,黑子在前面不遠處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彷彿在朝著一個人撒嬌。

兆豐朝著黑子發出低吟的地方輕聲喊道:「小楊子!是小楊子嗎?」

沒有回應。

張子恆聽見兆豐喊小白,心裡頓時激動起來,小聲說:「真是小白嗎?」

兆豐沒有理會張子恆,朝黑子那邊摸了過去……

終於,兆豐在一壟竹子下停了下來,黑子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烏漆漆的光。竹籠下模模糊糊有一個人影的輪廓,人影似乎斜靠著一根竹子半躺著,一動不動。

張子恆的心緊張起來。

兆豐蹲下身,劃亮了一根火柴。

在火光驟亮間,果然是白曉楊雙目微閉著斜靠著一根竹子躺倒在那兒。

白曉楊的臉色煞白!

張子恆的心抽扯著疼了起來。

兆豐朝張志恆說:「快去找幾根干竹篙過來生火。」

張子恆哦了一聲就急忙去摸索乾枯的竹篙去了。

一會兒,林子里傳來一陣噼里啪啦干竹篙被擰斷的聲音。

兆豐用一些干竹葉引燃了一堆小火,張子恆抱著幾根掰斷的干竹篙過來,放在了火堆上。火舌立刻舔上干透的竹篙,呼呼地著了起來,發出如饑似渴的爆裂聲……

竹林在這堆燃起的篝火中有了一絲生氣。

兆豐把身上的棉襖脫下來鋪在地上。張子恆見狀,也趕緊脫身上的棉襖。兆豐卻說:「不用了,一件就夠了。」

張子恆想了一下,還是脫下來,披在兆豐的身上。

兆豐扭頭看了眼張子恆,說:「你不冷嗎?」

張子恆只穿著一件貼身的秋衣,交抱著膀子,說:「我年輕,身子骨扛凍。呵呵……」

兆豐說:「那你就靠近火堆點吧。」然後就不再理會他,把白曉楊抱起來,放在鋪在地上的棉襖上坐好。

白曉楊的身子軟塌塌的,根本不能使勁。

張子恆說:「小白是昏迷過去了嗎?」

兆豐半蹲著,用膝蓋頂在白曉楊的後背上,不讓她傾倒,又用手在她兩側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動著說:「性子犟啊!身體虛弱成這樣了,還急,看著都心疼啊。」

黑子這時也蹲卧在火堆邊,靜靜地看著白曉楊。

不一會兒,白曉楊煞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血色。

兆豐在白曉楊的眉心處掐了一下,又在她的肩上砍了兩掌,最後在白曉楊的背心上捶了一拳,手法熟練乾淨。白曉楊輕咳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見出現在眼前的是愣頭愣腦的張子恆,凄涼地一笑,說:「謝謝你,子恆哥。」

張子恆很實誠地連忙說:「你不要謝我,你得謝他。」說著指著白曉楊背後的兆豐。

白曉楊回過頭,看見兆豐正用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臉上輕笑了一下,淚水也和著笑容一起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兆豐輕輕拍著白曉楊的肩頭,說:「別傷心,小楊子,有你兆豐叔叔在這兒,再大的事情都會扛過去的。」

白曉楊哽咽著說:「他們……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

兆豐笑笑:「沒事的,小楊子,孩子不會有事。他們搶你的孩子只是為了要挾你。他們不敢把孩子怎麼樣的。」

白曉楊說:「可是孩子餓,她要吃奶的。」

兆豐依舊安慰白曉楊說:「沒關係的,餓不著她。」

白曉楊梨花帶雨地說:「他們怎麼那麼狠?連剛出生的孩子也不放過!」

兆豐也無言以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白曉楊輕輕抽泣著又說:「我是帶著黑子一路找到這兒的。在這兒發現了孩子的尿布。」

兆豐說:「所以你就讓黑子回來報信?」

白曉楊點頭。

兆豐說:「都怪我,大意了。回去的時候你萬祖祖就責備我,說你的身邊不該離人。他催促著我快點回來,可還是來晚了。看來還是你萬祖祖能掐會算啊!」

白曉楊說:「我現在真想去看看萬祖祖。」

兆豐嘆了口氣說:「你萬祖祖現在也不是想見就能夠見著的。盯我的眼線多得很。你萬祖祖現在過得也很憋屈啊!」

白曉楊淚光閃爍地看著兆豐。

兆豐從懷裡掏出那個小巧玲瓏的葫蘆,從裡面倒出兩顆藥丸讓白曉楊服下,看了一眼張子恆說:「一會兒我讓他送你回去吧。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得好生養一段時間啊!」

白曉楊卻說:「不,我要找到我的孩子。她不能那麼小就離開我的。」

這時,陡崖上的那個蠻洞里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很微弱,但在這寂靜的竹林子顯得很清晰。一直靜靜卧在地上的黑子的兩隻耳朵立刻就支棱起來,它機警地站起來,朝著傳出嬰兒哭聲的方向汪汪地叫了兩聲。

白曉楊急切地也想站起來,說:「快,我女兒就被藏在那個洞里。我要去找她。」

兆豐拍了拍白曉楊,說:「別著急,小楊子。兆豐叔叔去幫你找回孩子。你就先和這位子恆哥回去。」

白曉楊著急地說:「可是我想親自找回我的女兒!」

兆豐說:「小楊子,別犟好嗎?那麼高的陡崖,你上不去的。聽話,跟著子恆哥回家。我這就上去找你的女兒,她不會有事的。」

說著兆豐給張子恆使了個眼色。張子恆上去扶白曉楊起來。白曉楊卻固執地說:「不,我不回去,我就在這兒等。」

見白曉楊這般堅持,兆豐顯得有點無奈,說:「好吧,你就在這兒等我吧,我這就上去。」

說著兆豐就要朝陡崖下走。黑子搖頭擺尾地要跟著去,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兆豐朝黑子說:「你就不用去了,就在這兒守著小楊子吧。」

黑子聽不懂兆豐的話,依舊使勁地朝兆豐擺動著尾巴,顯得很亢奮。

張子恆朝黑子厲聲喝道:「黑子,卧下!」

黑子聽見張子恆的喝聲,果然規規矩矩地卧下了。它可憐兮兮地看著張子恆,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吟聲,似乎顯得很委屈。

兆豐背著手,挺直了腰桿,朝陡崖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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