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第二章 三皇五帝

變體者的遺體,不僅僅只是一具屍體而已,還意味著可以從屍首內萃取出一定量的妖質,如今是個妖質缺乏的時代,可不能浪費了。

一般成為變體者,迫入體內的妖質約莫是一公升左右,但迫出時約只能取回三分之一的量,就算萃取屍體時不用擔心對方生命受損,也頂多取出半數。

今日偶遇山魈,共聯就損失了四十餘人,換算過來少說也有二十多公升,當然不能扔著不管。

共聯的人們,花了一天的時間迫出妖質,然後在路旁挖了一個大坑埋葬這些遺體,而這段時間,那緩緩前進的大隊人馬,終於走過這狹長的海上走廊,正式踏入了噩盡島。

當晚紮營讓人們進食休息後,和過去幾個月一樣,白宗眾人遠遠離開人群,聚在一個營火旁,過去這種時候,通常都是在賴一心指點下,一起演練功夫,葉瑋珊則和奇雅在一旁觀看,一面研究著道咒之術的諸般竅門,狄純不練功夫,但常常變形了在空中飛翻,她雖因為體內妖質不多,也沒有洛年之鏡,妖炁強度不如眾人,但因體型輕巧,單論靈巧騰挪閃避的功夫,幾不下於張志文。

至於沈洛年,有時會在旁邊看看,揮著匕首陪著大家胡練,有時候躲到凱布利裡面,也不知道是睡覺還是練功,更多時候他會跑出去亂逛,不知蹤影。

不過今日和平常有些不同,共聯張士科等三人,晚飯後不久,隨即過來拜訪,葉瑋珊請三人在營火旁坐下,另外拉了比較穩健的奇雅、黃宗儒作陪,瑪蓮、吳配睿兩人愛湊熱鬧,拉著狄純,擠在三人後面旁聽。

賴一心倒不管這麼多,自顧自地在營火光芒可及處揮動黑矛演練,而侯添良、張志文感覺今日毫無建樹,也想多練點功夫,倒沒跟著瑪蓮湊熱鬧,至於沈洛年,則早已鑽進凱布利里,躺在不遠處,也不知是睡是醒。

兩方見禮之後,張士科望著並在一起的兩個帳篷,首先開口說:「沒想到諸位居然在此紮營,真是讓人意外。」

眾人對視一眼,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何昌南介面說:「諸位把引仙部隊的大小事情都交給了那位印上尉?不怕日後不易管束嗎?」

葉瑋珊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也不是她反應不夠快,實在是一直沒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中,這才慢了半拍,葉瑋珊露出笑容說:「不管在哪個國家,武裝部隊都該為國家所用,而非個人……印上尉應該也很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是帝制的國家呢?」張士科說。

「那當然是例外。」葉瑋珊頓了頓說:「過去也許還有一些這種國家,但未來……不大可能吧?」

張士科笑問:「所以如果有人想要當皇帝,白宗會全力阻止?」

「這是當然的吧?人類努立了數百年才逐漸建立的民主觀念,怎能開倒車?」葉瑋珊說。

「對了,諸位和昌南兄一樣來自台灣。」張士科想了想說:「台灣這數十年來,一向以自由風氣、民主成就自傲,所以葉宗長這麼想,也不能說錯,但民主真的好嗎?」

葉瑋珊微微一怔,說老實話,她一年前也不過是個高三女孩而已,連投票權都沒有,雖不能說從沒注意過政治新聞,卻也沒十分用心,而且民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怎會有人問這種問題?她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而白宗之中,瑪蓮且不提,奇雅年紀總算稍長一些,她微微皺眉說:「張盟主問這問題,有什麼用意?」

「那我便直說吧……」張士科說:「近代百餘年,人人口中都是民主共和與自由,甚至全世界都往這方向走,但民主自由其實是一種彷彿鴉片般會上癮的毒物,不只迷醉人心,還讓人受苦受難而不自知。」

眾人雖然都是年輕人,但越是年輕人越不能接受這種話,自由有什麼不對?但葉瑋珊也不想隨便得罪人,想了想開口說:「張盟主的想法,十分特殊。」

張士科對葉瑋珊的反應,似乎也不意外,他微微一笑說:「民主,意味著人民的未來由人民自己決定,決定的方式,通常都是透過投票或代議……而因為沒有帝皇王侯的階級統治,意味著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發聲和監督政府的權力,對吧?」

眾人同時點頭,張士科一笑說:「真的是這樣嗎?四二九之前的台灣,真是人人平等、高官沒有特權、人民可以有效監督政府?選出能幹、有效率又廉潔的政權?」

聽到這串話,眾人臉上不免有些訕訕然,葉瑋珊當然也不能違背良心點頭,不過她還沒回答,黃宗儒已經開口說:「也許不能盡如人意,但人民隨時可以用選票更換自己唾棄的政權,換人執政,不就是一種民主表現嗎?」

「但換上的人真的好嗎?人民真的滿意嗎?」張士科不等眾人回答,一笑說:「政治本是個污穢的大染缸,任何國家的民主政治,到最後總會變成在爛的之中想辦法選個比較不爛的,尤其兩黨政治更是嚴重,人民投票選擇某個候選人的動力,往往來自於對另一方候選人或政黨的不滿,而不是因為對己方候選人的喜好。選舉活動的進行焦點,也不再是政見的比較,而是兩邊誰的骯髒事被揪出來比較多……這還叫作」選賢與能「嗎?」

眾人雖然都才二十歲上下,但既然在台灣長大,從懂事以後卻也看了不少次選舉,聽到這些實在無言以對,誰也沒法開口。

張士科稍停了片刻,讓眾人思索了一下剛剛的言語,才緩緩地繼續說:「如果當真人人生而平等,根本就不用選舉。」選賢與能「這四個字,本就敞明了人生而不平等,有些人就是適合管理,有些人就是適合被統治,這才要大家」選出「統治者!所謂的民主,只不過改用選舉的手段,來進行政治鬥爭、獲得權力而已,而人民不自知,以為這就代表進步、就代表自己有權力監督政府,但就算能和平更替政權又如何,只不過代表從武裝戰爭取得政權的方式,進步成看誰欺騙人民的伎倆比較高明而已,並不代表人民就能過得幸福。」

「但少數服從多數,總是比較少怨言,不是嗎?」瑪蓮忍不住插口。

「多數決?」張士科一笑說:「民主最主要的觀念之一就是多數決沒錯……但其實每個人都知道,人類中人云亦云、愚蠢易騙、沒有遠見、重視私利、只問親疏不問是非的人佔了絕大多數,這樣的多數決,能選出什麼正確的主張和人才?總說」人民眼睛是雪亮的「那些政客,轉過身還不是把人民都當傻瓜……有誰敢在財政困難的時候辦個」減稅或增稅「的投票?試看看人民到底有沒有腦袋?」

聽到這兒,葉瑋珊忍不住說:「張盟主的意思,難道是要恢複帝制嗎?那對人民的損害可比民主的害處大多了。」

「當然不是。」張士科微微搖頭說:「帝制傳承,先代也許是英明的君主,後代卻可能是扶不起的阿斗,而專制帝皇無人可約束,若橫徵暴斂、窮兵黷武,人民所受的傷害遠過於民主制度,當然更不理想。」

總算聽到比較熟悉的話了,眾人都有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卻聽張士科接著說:「古今中外數千年的歷史中,政治最清明、人民過得最好的時候,就是在帝制或獨裁時,遇到重視人民生活福祉的明君。」

葉瑋珊介面說:「但有些明君年紀大了後就開始昏庸,有些明君後代荒淫無能、殘民以逞……能不能遇到明君全憑運氣,所以帝制才會被人唾棄啊。」

「葉宗長說得是。」張士科微笑說:「但如果有種明君,頭腦不會老化,也不會死亡,不貪圖美色逸樂,不聽讒言,熱愛人民,還有辦法保護大家的安全……那就太好了,是不是?」

哪有這種事?看樣子說了這一大串只是閑聊……葉瑋珊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仍點點頭應和著說:「可惜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怎料張士科卻一笑說:「其實是有的。」

眾人一愣間,葉瑋珊微微皺眉說:「張盟主別開玩笑了。」

「很早以前就有這樣的一個時代……」張士科說:「那些……姑且稱之為」君王「吧,他們統治、管理、幫助著人類,當感覺累了的時候,就選另外一個有興趣的好君王來管理,直到民智漸開,人類逐漸有自保的能力,他們選擇把權力還給人類,這才進入帝制家天下的時代……之後那些君王,偶爾才關注一下。」

「張盟主說的是……三皇五帝的時代?」葉瑋珊搖頭說:「這是某種比較冷門的神話傳說嗎?」

「葉宗主不知道也不奇怪。」張士科笑說:「那些上古明君,都是妖怪……或者該說妖仙。」

「妖仙?」偷聽的瑪蓮和吳配睿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一叫,連侯添良、張志文都忍不住跑了過來。

張士科看著眾人詫異的表情,臉色一正說:「這是千真萬確的,早期人類各族的首領,都是各種族的強大妖仙……若兩族產生衝突,則由妖族戰鬥分勝負,決定統治權,不會牽涉到普通人類……數千年前東方大地最早先是龍族與牛首族爭鋒,牛首族敗退之後,龍族內部再起爭端,虯龍迫走了應龍、蛟龍兩族,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神州大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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