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危險信號

這幾天,張震鐸、沈賓陽、王野辰對康美目前的情況做了個詳細的調查。他們發現,康美的供貨商很多都已經四個月沒有拿到貨款了。本來康美和供應商之間存在賬期是正常的,但是,康美憑藉規模優勢所佔貨款驚人。而王光玉又善於理財,把這筆錢大量投入到期貨證券,乃至房地產等方面,短期內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他的資金鏈一定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張震鐸對歐升達道。

王野辰也道:「他的問題出現在哪裡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但是,這樣大規模地拖欠供應商貨款已經不是一個小問題了。」

「有人私下傳說王光玉在天子皇號上輸了幾十億。」沈賓陽也補充了一句。

歐升達馬上想到那天凌來來跟他說過,王光玉跟幾個朋友到天子皇號上去玩的事。看來,事情不是有人在惡意詆毀王光玉,至少是有些根據。

「可是,王光玉不是愛好賭博的人,他去那裡幹什麼?」他腦子裡有些懷疑這個傳說。

沈賓陽道:「坊間一直有個傳說,天子皇號之所以能夠成功吸引國內商家及高官,除了有豪賭娛樂,賭船更一向是洗黑錢的好地方。很簡單,如果一個人帶著兩億上船,之後換一張賭船開出的兩億的支票,結果這筆錢就變得有來源證明,說是賭船上贏回來的,錢就變得乾淨了。」

「哦?他自己在香港和大陸都有上市,還用得著這種方法嗎?」歐升達問。

王野辰笑了:「他這樣肯定不是正常的資金流動,是行賄也不一定。」

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歐升達,王光玉現在無論到哪裡都是呼風喚雨,這背後開路的一定是錢。

「你最近跟馬娜思有接觸嗎?」歐升達問。

王野辰回答:「有接觸,但是,她口風很緊,從那裡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斷了跟她的接觸,早晚會有收穫的。」歐升達叮囑道。

「我明白了。」

「對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歐升達看著幾個手下。

張震鐸道:「有朋友說,兩年以前,公安部門曾經對王光玉進行了一次秘密調查,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停止了。」

「確有此事?」

「消息渠道是省公安廳的,應該不假,只是由於保密的原因,那個朋友不肯透露細節。」張震鐸回答。

「嗯,看來王光玉這個人還是蠻複雜的。」歐升達輕輕地點著頭。

「我們現在就要終止與他的合作嗎?」張震鐸問。

歐升達想了一會兒,回答:「再等等看吧,你們要隨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終止與王光玉的合作很簡單,但是,歐升達忌憚卻很多。商場很大程度就是要利用關係,有些人不重視人際關係是因為缺乏遠慮。

和為貴、合則全,這是自然的法則,人與人之間更應該如此。聖賢的思想就是依據這些原則形成的,人與人的合作也是根據這些原則而建立起一種互相依存的關係。然而,人們在相互交往時常常走向它的反面。關係鬧翻、翻臉不和時,合作的關係便破壞了,彼此都把對方視為仇敵。

與王光玉的關係涉及的層面太多,處理不好會給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煩。首要的就是徐中方,這是個繞不過去的大山。

這天,歐升達約張自江到會所來打網球。兩個人互不相讓地廝殺了一會兒後,在一邊坐下來。

當張自江聽明白歐升達的意思以後,他顯得很不敢相信,邊喝著紅牛邊看著歐升達,問:「你不是來向我示威的吧?」

歐升達笑著對張自江說:「看來你還是不信任我啊。」

張自江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怎麼覺得這事有點荒唐?這第三者來撮合兩夫妻和好,怎麼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

歐升達道:「我知道這事你還是有點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不過,我是真的想促成這事。」

「真的?」張自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砸了他家玻璃又來裝好的人。

「自江,我雖然有這個想法,但也不是心裡不擔心,你跟那個副局長還有沒有關係啦?」歐升達問。

張自江用毛巾擦著汗:「哦,現在我給她老公安排了工作。你要知道,一個團級幹部轉業能安排到公安局當政治部主任那也是不錯了。這樣,她也就不再那麼纏著我了。」

「別的頭兒有沒有?」歐升達問。

張自江看了他一眼:「怎麼說呢,你要明白,在我這個位置,現在又是離婚狀態,搶著給我解決一下饑渴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偶爾解決一下需求的事情還是有的。」

「僅僅是性,而不是感情?」歐升達又問。

這句話叫張自江很有感慨,他回答:「我這個年齡還相信什麼愛情,愛情那都是各種心懷鬼胎的女人為了某種目的在我面前演的戲。什麼『把我的心交給你,你會永遠擁有我』,那都是一個個圈套。她們這邊跟你說點甜言蜜語,那邊就給別的男人打電話說愛那個人。女人若真愛我這樣一個男人,先去郊區種菜去。每天把自己種的菜洗乾淨,做上一鍋白飯,炒兩個青菜等著我回去吃。可是,她們要這種生活嗎?不,她們要的是一張永遠沒有限額的信用卡,至於把身體讓你用用,那也是為了享受,或者是不得不做的工作而已。」

歐升達有些動容,問:「你真的這麼想?」

張自江又答:「所以,我現在在夜深入靜的時候經常會想起我跟廖冰旋剛結婚時的日子,每天都數著自己那點工資過。那時候的日子雖然苦,但是,她單純,我也沒什麼額外的想法。這幾年,我的地位提高了,走到哪裡人們都是仰視著你。有些東西,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用自己說話,只要一個眼神,那東西就會有人送到你的面前。旋子呢,也有了一定的權力,也能呼風喚雨了。按理說這應該是我們當初結婚時嚮往的生活了吧?誰知道,居然成了這樣。」

歐升達無比誠懇地說:「我明白了,所以,你現在從內心裡想跟旋子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是吧?」

張自江搖搖頭:「想完全回到從前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至少能夠回到那種整天不再相互猜忌、相互琢磨的狀態吧。」

「不過,你這回得用點心,我也許能幫得上你們,也許幫不上。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是真心地想你們和好,不想你們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就這麼散了。」歐升達嘆息著。

「你說這話我真是又想揍你,又想抱你。」張自江恨恨地說。

歐升達嘿嘿一笑:「你現在能說出這話,說明你已經釋然了。」

張自江歪著頭看著歐升達:「怎麼說,我這離婚已經有半年了,以前有老婆的時候不覺得怎麼樣,這真的離了,還真不習慣。你就說這出差吧,以前都是旋子給收拾行李,襯衫啊、內褲啊、剃鬚刀啊,都是想用到那裡一摸就有了。可是現在,都是保姆給收拾的,不是忘帶這個就忘帶了那個,再不就是內褲和毛巾混在一起。唉,這日子過的。」

「沒叫個送上門的菜幫你收拾?」歐升達問。

張自江嘆了口氣:「那些女人,只能做愛,不能做事。」

「你這話我太理解了,真是知音啊。」歐升達笑著對張自江說。

張自江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跟廖冰旋過另一種生活。沒有整天的應酬,在單位里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沒有太多的錢,每天去市場買菜也要跟那些小販斤斤計較。今天為了評職稱要去補習、送禮,明天因為領導給穿了小鞋而鬱悶。因為孩子要去上好學校而四處託人,為了有間大一點的房子而省吃儉用。也許,這樣,才是一種幸福。」

「其實,你現在想擁有這樣的生活也很簡單,別有那麼多的慾望就行。」歐升達道。

「會嗎?我覺得那樣太難了。很多時候,誘惑是會不斷來騷擾你的。就說我吧,經常會收到不明不白的禮物。都說收禮者貪婪成性,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送禮者送得不情願,其實,收禮者收得也不情願,很無奈。像我,收下這麼一份禮品,真不知把它藏哪兒是好。再者,你要是當場給人家退回去,那不就等於樹了敵嗎?」張自江有些無奈地看著歐升達。

「嘿嘿。」歐升達笑著不說話。

張自江接著道:「老婆,孩子,三口之家,沒病沒災,不愁吃穿,生活如水,淡而透明,既沒被世俗污染,也沒被婚外情誘惑。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情趣,不就是許多像我一樣的人所期待的最大幸福嗎?可惜啊可惜。」他顯得有點沮喪。

「好了別訴苦了,再打兩盤?」歐升達問。

「好啊,我一定打得你屁滾尿流。」張自江哈哈大笑。歐升達明白他從內心已經不排斥自己了。

歐升達在通衢的賓館裡正跟葉漢生談通衢項目下一步工作的時候,他接到了廖冰旋的電話。

這次他是跟李文嵐來慶祝劉文為的高升的。他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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