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天下神兵之雪飲神鋒 第六章 誰能敗我

倘若有一天,一個人發現自己變得愈不愈像是自己,且還是一個更恐怖的自己,那末……

應該怎辦?

本該已天下無敵的聶鋒,正正遇上這個問題!

自棄習冰心訣後,他的心非但愈來愈難以自控,於決戰中殺盡對手及所有觀戰者,甚至有一天,連他的外表,也起了駭人異變!

他赫然發現,自己的身和臉,竟在瘋狂殺戮之間,驟現……

獸鱗!

初時他也不以意,只是身臂之位偶現數片獸鱗,且還是一現即逝。

然而,這些獸鱗卻愈出愈多,直至有一次,他在瘋狂斬殺對手之時,非但全身上下泛現無數獸鱗,甚至他的臉,赫然也生出獸鱗!

更可怖的是,他遍體亦如火灼般熱,熱如置身無間地獄,痛苦不堪,喉頭更發出沉重喘息,整個人就像變了一頭人中火獸!

聶鋒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幸而這外觀上的異變,只維持了半盞茶的時分,便又回覆原狀,唯已足教聶鋒忐忑不安!

他心知自己這股異變,必是體內瘋狂的血日漸失控所致,必須立即停止殺戮,再以冰心訣平伏愈益張狂的殺心,方能有望回覆自我,可是……

其實的他,原來已完全無法自控!

只要他甫握起雪飲,便想殺!殺!殺!

而冰心訣亦已無法可以助他,他的獸鱗亦愈出愈多,愈來愈密,只要他一出手,只要他刀勁一發,獸鱗立現!

終於有一次,問題發生了!

那日,一個早已窺視其未婚妻子呂亭兒美色的江湖新秀,突然登門挑戰聶鋒,要從其手上奪走呂亭兒。

這個江湖新秀的刀藝其實相當平凡,乏善足陣,只是因美色而一時沖昏頭腦,不自量力。像他此等庸才,聶鋒等閑便已將其斬殺、打發,然而……

正當二人當著呂亭兒跟前決戰之時,聶鋒赫然發現,他的手,竟在執起雪飲之時,癱軟乏力!

他相當驚詫,但隨即想到,自己的手突然,癱軟乏力,極有可能是在他心中深處,不欲在呂亭兒面前出刀!

只因他一出刀,他的身和臉便會驟現無數恐怖獸鱗,屆時非但會將自己深愛的人唬得死去活來,更可能會從此失去她……

試問像她這樣一個美得傾國傾城的人,又怎會願意下嫁一個會在瞬間變為獸面的怪物?

就在此電光火石之間,聶鋒終於明白了一直暗暗潛藏在自己腦內心中的唯一弱點,因為呂亭兒才會有的弱點,只是,已經太遲了……

赫聽「噹」的一聲!他執刀的手既突然癱軟無力,那個武林新秀竟輕而易舉,一刀便已將其手中雪飲擊脫,接著反手一刀,再向其咽喉疾劈!

天…!這簡直是絕沒有可能發生的事!向來不敗的他,竟然…敗了?且還敗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刀下?

呂亭兒尖叫,也不知是因為驚見自己未婚夫意外戰敗而尖叫?還是因為那武林新秀的刀正劈向他的咽喉?

幸而在千鈞一髮間,一條人影閃電搶前,刷的一聲,一柄劍已在那武林新秀身上貫腹而過,非但將其一劍幹掉,更及時救了聶鋒一命!

而這條人影,正是呂亭兒的大哥「呂天」!

想不到,臉修為遠遜聶鋒的呂天,竟亦能一劍幹掉他的對手,呂亭兒當下看著呆在原地的聶鋒,掩面痛哭道:「你…敗了?你怎可能…敗啊?我呂亭兒的男人,絕對…不能敗,更何況敗給這樣一個庸才?」

「天啊……」

痛哭聲中,呂亭兒發足就走,一直奔回自己閨房,唯是,聶鋒卻沒有追!

緣於敗給一個絕對不值得的對手,他也感無地自容,羞愧難當,更無顏再面對自己深愛的人,他更隨即明白,他與呂亭兒之間,已完了,他的心,更即使痛得如同要爆開一般,他忽地全身繃緊,痛苦地仰天狂呼:「哇————————」

「此戰之後,你於是便離開了你的未婚妻子呂亭兒,從此更在武林消聲匿跡?」

十憐聽聶鋒說至這裡,終於長長地嘆息一聲;她嘆息,是因為以聶鋒的驚世奇才,竟因為一戰而埋沒了……

聶鋒唏噓道:

「嗯。由那時開始,我便隱居在長安這個貧窮角落,只因這裡是最接近她的地方,同時,也是一個她絕不會到,與及江湖人想不到我會據居的地方……」

十憐道:

「難怪每隔數夜,我總聽見你在沉重喘息,原來是因你體內的瘋狂之血發作所致?聶大哥,你今日一切的不幸,皆全因這股瘋血而起,你可有想過盡一切辦法將其克制?只要你能回覆過往神風,便不用再懼怕自己在她面前出刀之時,變為滿身滿臉獸鱗的瘋獸,亦可與她再偕連理……」

聶鋒嘆道:

「所有可能的辦法,我亦已——嘗試,可惜始終徒勞無功。直至三年之前,我偶然發現,原來酒,竟可暫時麻醉我那顆瘋狂殺心,於是便日夕以酒消磨殺意,然而最後更適得其反……」

「緣於喝酒初期,縱能令我殺心稍斂,唯酒喝得愈多,我的心又再回覆失控,且更變本加厲,身上臉上的獸鱗,更會出其不意突然發作,發作之期也愈來愈密,到後來,我甚至足不出戶,極少除外見人……」

「最可怕的還是,酒,已經成為我的朋友,我已不可一日無酒!」

看著滿屋滿地的酒瓶,看著滿屋滿地的「心若冰清,天塌不驚」的字,十憐忽地發現,眼前這個曾刀霸無敵的漢子,他如今的境況,竟是如斯孤獨,如斯可憐!他已沒有朋友,這五年來陪伴他的,也只有這滿屋的酒瓶,還有他體內無法擺脫的瘋狂的血,與及那柄曾在其手上寒光萬丈、如今卻被他埋在灘頭深處的雪飲……

他的人和他的刀,早已光輝不再,無敵不再,神鋒不再!

想到這裡,十憐正想再說一些什麼,以安慰這個快已被江湖遺忘的漢子誰知就在此時,一直頹然沉聲的聶鋒,霍地目光一橫,像突然感覺到一些什麼似的,一掌乍出,已然掩著十憐的咀,低聲道:「別要作聲,有人來了!」

「且還是一個強得連我也無法看透的人!」

什麼?這個世上,竟有人強得連聶鋒也無法看透?更在此時此刻出現?這個人可會是……?

十憐根本不用再猜,因為答案已很快出現了!

就在聶鋒話聲方歇同時,戛地,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道:「好一個北飲潛深雪飲寒聶鋒!想不到你這麼快便感到我的存在!但,即使你低聲說話,也可別以為我聽不見你!」

「我,也同樣感應到你的存在!」

冷漠語音方罷,聶鋒瞿地面色一變,更一把搶前推開十憐,低呼:「危險!」

十憐一呆,惟她未及相問,霍地不知從哪裡傳來「裂勒」之聲……

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小屋的屋頂赫然四分五裂迸為粉碎,一團龐大的黑影已破頂而入,從天而降!幸而聶鋒即使推開十憐,否則她准已被砸為肉醬!

頃刻屋內砂石滔天,令人難以視物,良久,當飛揚的砂石逐漸沉寂下來後,聶鋒與十憐只見那團從頂而降的龐大黑影,竟是一道……

八人大轎!

然而詭奇的是,這道八人大轎,卻並非由八名轎夫合力抬進來,而是二人自降。在轎前帷帳中央,更有三個矚目大字萬。勝。門!

啊…?來的原來是公子敗向來御用的八人大轎?

敗遍江湖無敵手的公子敗,真的來了?他今夜突現身長安,便是為找聶鋒?

變生肘腋!聶鋒亦萬料不到,今夜竟發生了這麼多事!但見他臉色一沉,問:「你,到底是誰?」

轎來又再傳出適才那冷漠而自信的聲音,答:

「河東萬勝門……」

「公子敗!」

真的是公子敗!他竟在此時此刻降臨,聶鋒也微感意外,可是仍處變不驚,續道:「你既已稱雄河東,緣何前來長安?我聶鋒與你向無過節,閣下何以硬闖此地,毀我家園?」

公子敗在轎內徐徐一笑,道:

「呵呵,你根本不應居於此斗室蝸居,我只是為你毀了它,讓你下定決心重出江湖吧了!」

「聶鋒啊聶鋒!你可知道,我公子敗在黃上之巔,已敗盡天下群雄,無人不服?可是我偏偏不服自己,因為我還未有敗曾一度無敵於武林的你!」

「今日就讓我倆一較高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刀中最強?」

「接刀!」

接刀二字乍出,一條白衣人影已穿破轎前帷帳點射而出,身法之快,竟如同一柄出鞘的刀,正是臉罩鐵鑄面具的公子敗!

而公子敗此刻手中儘管無刀,但他的右掌,已是一柄絕世寶刀,更以雷霆之勢向聶鋒戳去!刀勢之霸,竟隔空刮動屋內砂石雜物橫飛,如同末日降臨,正是其自創的獨門無敵刀法「敗三刀」的第一刀敗盡蒼生!

眼見強招臨門,向來頹唐喪志的聶鋒,目光中敬業閃現一絲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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