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天下神兵之雪飲神鋒 第二章 不帶心的人

這個世上,到底怎樣的刀,才算是最強最無敵的刀?

有人說是最快的刀。蓋因刀出若快,甚至在對手猶未及出手前便已出刀,那儘管對手如何功力深厚,也要敗亡於刀下。

又有人說,最無敵的刀,應是最狠最盡的刀!

緣於刀招若能催至最狠最盡,其勢必霸;一式極霸之刀,當能敗盡天下!

然而以上兩個答案,若曾親眼目睹「聶鋒」出刀的人,一定絕不認同!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答案--世上最強最無敵的刀,該是「最狂的刀」!

何以如此?只因刀勢一旦瘋狂,其勢之快,其意必狠,其道必盡,其氣必霸!

也只有最狂的刀,才會同時集最快、最狠、最盡、最霸於一刀;且刀出既已瘋狂,其招路亦有異尋常,非常人能夠捉摸;試問如此一刀,誰「能」匹敵?誰「敢」匹敵?

故才會「無敵」!

可惜,縱然有人知道最狂的刀便是最無敵的刀,卻已無人能夠作證。全由於曾經目睹「聶鋒」最狂一刀的人,亦已慘死於其狂刀之下……

聶鋒這個名字,與及其祖傳雪飲,對所有江湖人來說,依舊如一個可怕的謎。

一個下落不明的狂謎!

黃山論武大會一月之後。

長安,緣來樓。

緣來樓並不是一個很著名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客棧,它只是一爿樓高兩層的食店。緣來樓的菜,也做得平平無奇,絕非什麼珍饈百味;可是,緣來樓卻偏偏又是整個長安城最旺丁旺財旺客之店。無他!蓋因緣來樓位處之地,正正距離長安城入口不遠!故無論是商旅官賈、武林群豪,在進入長安之後,大都喜於此店喝茶用膳,稍事歇息,方才再辦正事。

就像今天,緣來樓也像過去數十年每個朝朝暮暮,從早到晚滿是絡繹不絕的客人。而其中數名客人,更將會為緣來樓帶來一些怪事……

只見坐於緣來樓二樓窗旁第一桌的四名客人,一臉風塵僕僕,且腰懸佩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四名過境長安的江湖人。

江湖每多事非,江湖每多蜚短流長;這四名江湖人,亦在大吃大喝之餘,低聲說高聲笑,似在月旦著近期江湖發生的一些要事。

「唏!真不知河東萬勝門那個公子敗是什麼來路,竟在黃山論武大會一役,自己不服自己,放棄不任霸主,還以一年時限尋那個什麼北飲聶家的聶鋒,依我看,那個公子敗敢情瘋了!」

說話的人,正是素有「絮葉劍客」稱號的「薛三」,是近期在江湖剛剛冒起的新晉劍手,一手輕靈如風中葉絮的劍法,逐漸在武林打響名堂,故他說話的口氣也愈來愈大。

坐於薛三左方的灰衣漢子,正是薛三的師弟「朱屠」,也附和著其師兄的說話道:「師兄所言甚是!公子敗若非瘋了,便是練武練至走火入魔,連腦袋也糊塗了,才會放著大好的天下第一霸主不當,反去挑戰另一個在武林瘋名遠播的瘋子!」

與薛三兩兄弟同桌的其餘二人,一個喚作「公孫武」,一個名字叫「范元」,二人皆是初涉江湖,對武林所知不多,此時公孫武不禁奇道:「薛兄、朱兄!何以你倆口口聲聲齊說公子敗要戰一個瘋子?請恕我倆孤陋寡聞,那個什麼聶鋒,究竟是何方神聖?」

「嘿!原來你們還沒有聽過聶鋒的事?也難怪!你倆出道尚淺,不知道聶鋒這個人也不足為奇!」薛三得意地如數家珍:「其實,這個聶鋒,本出自以『刀』雄踞神州以北、江湖人稱『北飲聶家』的聶家莊。聶家莊世代以祖傳刀法『傲寒六訣』馳名於世,再加上他們每代皆遺傳著一股瘋狂的血,潛能驚人,在江湖上可說是無人能敵!」

「不錯!」朱屠也插嘴道:「只是,這股瘋狂的血雖令聶家世代刀霸無敵,卻同時令他們狂如瘋獸,每代皆是凶終隙沒,因此聶家每代所出的刀手,皆被江湖人冠以『北飲狂刀』之名,也不知道這個稱號,是讚譽還是惡名……」

是的!既名狂刀,刀出必狂!唯刀一旦狂,便極霸、極凶、極惡、極為恐怖!故北飲狂刀四字雖名動江湖,卻也同時是個人聽人畏的惡名!

然而,試問誰不想刀霸無敵?可是若要無敵,便須瘋狂,世代不得善終,知聶家無敵的惡名背後,背負了多少無奈、遺憾和悲哀……

一旁的范元愈聽愈奇,問:「既然北飲聶家的刀已稱雄武林,那末,那個聶鋒又是否如其歷代先祖一樣,遺傳了那股瘋狂的血?」

「他?他何止遺傳了聶家瘋狂的血,他,更是聶家歷代下來,最瘋最狂最強最可怕的一個人!」薛三道:「據聞聶鋒體內的瘋狂之血,非但令他如其先祖一樣,時會狂性大發,甚至他未有發狂之時,身上也隱隱透發著一股瘋狂之氣!這股瘋狂之氣,非但足以令世上任何最兇猛的惡獸畏而卻步,更能在十丈之內,令所有人和兵刃膽戰心寒,活像一個冷如萬載冰窖的地獄正在接近一樣……」「聽說在聶鋒廿歲之年,北殺門四怪叟曾向其挑戰,詎料四人猶未動手,只是遠遠眺見聶鋒掛著其佩刀「雪飲」步步逼近,四人目光與其瘋狂森寒的雙目甫一接觸,身體遽地一陣顫抖抽搐,便再也一動不動,就在此活活被聶鋒的瘋狂氣息一懾,站著死了!」「其後北殺門的門人揭開四老叟胸前衣襟一看,赫然發現,四人心房之位一片奇寒刺骨,儼如四顆心已遭冰封,你們說,聶鋒這個人,是不是比冰雪地獄還要可怕?」

薛三一口氣說至這裡,公孫武及范只聽得瞠目結舌,愣愣道:「世上…,真的有如此可怕的…人?不…,應該說…,如此可怕的一頭瘋獸?」

「那也未必!」朱屠又插嘴道:「江湖每多誤傳,依我看,北殺門四老叟之死,也可能只是我輩武林人以訛傳訛而已!聶鋒此人的瘋狂之氣若真的無敵若此,他又怎會在數年前便下落不明,讓蜚聲武林的聶家從此門庭凋零?更不現身於上個月十年一度的黃山論武大會?」

「我朱屠真的無法相信,這世上能有人單以什麼瘋狂之氣,便能將人活生生冰心而死,甚至令世上兵刃膽戰心寒……」

朱屠的見解亦不無道理,薛三亦甚表贊同,只是,他們未免太武斷了。

只因世上有一些人,有一些事,並非全部合乎情理之內,並非全部令人易於置信!而正因這些人或事完全不合情理地強,完全不合情理地可怕,才會——無敵!

緣於無敵,也是兩個絕不合情理的字!

就在朱屠語言未盡、還想再說下去之際,陡地,他的唇頓住了!

他頓住,全由於在此一剎那,他霍地感到心中一寒!

那種心寒,就像死亡與毀滅正在向他不近,就像他的生命,只要那股不近的死亡與毀滅稍一不可,一個森寒眼神,便可將他懾個身形俱滅!

而不獨朱屠,此時就連薛三、公孫武及范元也同時感覺到了!甚至連四人手中的四柄配劍,也一起感覺到了!

頃刻之間,非但四人被這股徹骨心寒懾得心中狂跳,就連四劍也在急速抖動,為一股世人絕難相信會存在的無敵而抖動!

其實人劍奇震的又何止他們四人四劍,原來此刻在緣來樓二樓之上,還有數桌武林中人,他們的人和兵刃也同樣在膽戰心寒!

霎時在此樓壹之上,充斥著十多名武林人牙根打顫的格格聲,還有十數柄兵刃的抖動聲,一時蔚為奇觀!

良久,那股令人極度心寒的感覺似是愈去愈遠,所有兵刃亦漸平定下來,一眾江湖人亦終能鎮定心神;眾人方才發覺,桌上的暖酒熱茶,竟不知於何時結了一層薄霜。

好可怕的一股危險感覺!好驚世的一股逼人森寒!普天之下,能身負此可怕感覺的人,也許只得一個他,一個瘋狂至令人難以置信的他……

倏地,薛三橫眼一瞄窗外,不期然脫口低呼:「是…他!一定是他!想不到…,武林中關於他的流傳都是真的,這個世上,原來真的有令人可以冰心之死的……人中瘋獸!他…竟然也巧合地在…長安城?」

低呼聲中,薛三、朱屠、公孫武及范元已一站而起,四人閃電倚身窗前,向緣來樓下的市集來回掃視,目光似在搜索著一個人的蹤影。

緣於四人適才已清楚感覺到了,那股極度危險的森寒感覺,其實是來自緣來樓外的市集!

可惜,四人畢竟太遲!他們的目光,始終也尋不著適才那股感覺來自的泉源,甚至也無法知道那股感覺遠去的方向!整個市集,只是充斥著無數為生計而奔波勞碌的尋常鎮民,那個曾經散發著驚世森寒的人,想必不知如何突然又收斂了身上的逼人之氣,融入了鎮民之中再也無相無蹤……

然而,薛三等人無法追尋那股感覺,未必表示,其他人沒能力繼續追尋下去!

就在薛三等人好生失望之際,一倏快絕人影,幕然「伏」的一聲自緣來樓的檐頂一躍而下,更閃電躍進市集人群之中,再循著適才那股感覺消失的方向追尋而去!

這倏人影,正是當今武林十大探子之首「血里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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