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日落西山了。
一輪殘陽冉冉落在破日峰後,頓如被陡峭如刀的破日峰一破為二,好一個破日峰,果然峰如其名!
然而,據聞「破日峰」一名之由來,卻非聞此峰的如此山勢,而是因在數十年前,上峰之巔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奇事,山下村民才會將之名為「破日」……
此刻,無道狂天正站於破日峰上,迎風卓立,大有傲視天下蒼生之勢,相信先前迭受「摩河無量」重擊之傷,已然復元十之八九。
若說身後殘陽如血,那無道狂天便是「積壓中之血」!
他的無道,他的瘋狂,將今天下蒼生滴血!
而距無道狂天所站不遠,其隨從「紅眉」亦已待候在側,只是,這主僕二人何以在破日峰守候?難道……
他與步驚雲一會之期已屆?
是的!自無道狂天逼步驚雲鬚在「翌日」日落前抵達破日峰後,已過了一日一夜,如今,已是二人會面之期!
可是,他面之期雖屆,步驚雲及秦霜等人仍蹤影杳然,就連一旁的紅眉,亦開始有點不耐煩道:「主人……,長日將盡,時辰將至,步驚雲等人卻未見蹤影,不知會否不及及趕上破日峰?」
紅眉雖有點憂心,無道狂天卻仍好整以暇,笑:
「這個你大可放心!由那個斷崖至破日峰,一般高手也僅需兩至三日行程,更何況不哭死神步驚雲?即使他有秦霜及孔慈負累,亦絕不會遲上多久。」
「而且,終然本座未有環顧四周,亦可隱隱感到……」
「他,已經來了!」
紅眉一怔,問:
「什……么?步驚雲已來了?」
「他……在哪?」
無道狂天道: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好!就讓本座告訴你!他,就在……」
「你的身後!」
無道狂天此言一出,紅眉當場大吃一驚,慌忙回頭一望!
只見一條如魔神般的魁梧身影,真的已沉沉站於其後,這條魁梧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步?驚?雲!
「步……驚雲?是……你?」紅眉連忙抽身急撤,然而已經太遲!
赫聽「噗」的一聲!步驚雲已一手緊扣其咽喉,紅眉當場不敢妄動!
同一時間,秦霜亦已從山下飛馳而至,更隨即守在步驚雲身畔,凝神戒備!
但,為何不見孔慈?
緣於這一戰兇險異常,孔慈武功卻微不足道,故為其安危設想,秦石遂向步驚雲建議,將她留在山下一間客棧內。
孔慈雖想與二人一起上山,但亦心知自己若堅持同去,反會令二人在對付無道狂天時有諸多顧忌,最後只好無奈應承。
勢難料到,步驚雲甫在峰上出現,一出手便已制著紅眉,總逢一擊報捷。
但無道狂天目睹自己僕人被制,卻仍然漠不關心,悠然笑道:「呵呵,步驚雲,看來不但聶鳳輕功冠絕武林,你身法也是不弱,若非本座未有分神,相信也不會發現你無聲無息掩至!」
步驚雲默然未有答話,只是定定盯著無道狂天,似在提防他會隨時出手,反而,一旁的秦霜此時卻道:「無道狂天!你僕人性命已在雲師弟手上,你快將我姊交出,否則,所別怪我們對你這個僕人不再客氣!」
無道狂天冷冷一笑,答:
「呵呵,步驚雲今日既已如我所言抵達破日峰,你們以為紅眉這賤仆對我還有啥作為?」
「由始至今,本座神阻殺神,佛阻殺佛,天阻殺天!任何有阻本座達到目的的人,皆可──」「殺!」
無道狂天「殺」字乍出,一直被步驚雲緊扣咽喉的紅眉惟已明白其話中含意,一張臉霎時變為一片死灰,脫口驚呼:「主……人!」
「求求……你……不要……」
但呼叫已經太遲,無道狂天已在其驚呼聲中出手!
只見他身上紅氣一伸,一道長逾九尺的紅氣立如鐮刀飛出,向步驚雲等人所站之位一斬!
然而這道紅氣卻並非劈向步驚雲及秦霜,為聽「喀嚓」一聲,紅眉的人已波紅氣一劈為二,血淋淋的下身更實時跌到地上,慘遭攔腰斬殺!
天!萬料不到,無道狂天手起氣落,但已把像狗般跟隨自己的僕人解決,全然沒有半分感情,沒有半分留手,出手異常恨辣俐落!
然而,不知是紅眉生命力特強,還是他仍有話要說,即使被斬下半邊身軀,他仍未實時氣絕,只見他雙目狂睜,就像不將心中最後一句話吐出就死不瞑目,緊緊瞪著步驚雲道:「步……驚……雲!既然……他……不仁,我……亦……
不義,我……紅眉……就將……他的……秘密……告……訴……你……」
「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
女人,更要……特別……提防……無道……狂……天……」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其實……是……」
紅眉差點便將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吐出,卻霍地「嘩啦」吐出大蓬鮮血,只因他的心房,赫然已被一道尖銳如刺的紅氣,當然是無道狂無所發!
只因他的真正身份異常特殊,決不能就此讓步驚雲等人知悉,才會在紅眉快要吐出真相同時,再隔空暴發這道紅氣,叫他永遠往口!
步驚雲靜靜看著紅眉面上的表情,彷彿在咀嚼著他適才的一句說話:「你……今後……要……萬分……小心……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步驚雲想破腦門也無法想透,除了眼前的無道狂天,他還要小心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只是,縱然最終他仍未能從紅眉口中得知無道狂天的真正身份,他還是冷冷地、慢慢地放下紅眉的屍首,更徐徐為他蓋上雙日,道:「你,瞑日吧!」
「即使你來不及告訴我,我步驚雲亦無所懼!」
「因為……」。
「我最終亦會幹掉他!」
此言一出,步驚雲隨即向無道狂天冷冷一瞄,彷彿,他真的會言出必行,將其送往地獄!
無道狂天卻仍悠然笑道:
「呵呵,步驚雲!本座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作風,相信你已好好領教了吧?」
「如今,佑心就被本座困於破日峰下的『萬載淚泉』若你們不想她像紅眉那條狗般被紅氣分屍,便跟著本座來吧!」
一語方罷,無道狂天淬地縱身一跳,赫然已朝破日峰上一個破口飛躍而下!
步驚雲與秦霜立緊隨而上,只見那個破口,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秦霜斜日一瞥步驚雲,問:
「雲師弟,如何?」
步驚雲卻連眼也沒眨動半分,只是緊緊盯著地上這個深不見底的地洞,似在打量這地洞到底邁向何處何方。
然而,此時亦非細想細看的時候,但聽他又突然吐出一聲:「跳!」
眼見步驚雲躍進地洞,秦霜亦無從細想,奮身一跳,亦已緊隨而下!
只不知,這地洞盡頭帶給他們的,到底是勝利?
還是更令他們意想不到的結局?
「什……么」「天哭……,原來是天地間的……最後秘密?」
「到底……,什麼才是無地間的最後秘密?」
「無道狂天,又為何非要得到天哭不可?」
一連串的疑問,就在聶風聽罷「無哭乃無地間的最後秘密」後,宛如連珠般發。
泥造菩薩乍聞聶風的連番追問,卻只是仰天長嘆一聲,道:「唉……,此事說來話長,也許,要令你了解無哭之秘,一切一切,也須由『倉頷』此人說起。」
「倉頜?」聶風一愕:
「我是說,那個傳說是天地間的第一個造字者……倉頜?」
泥造菩薩淺淺一笑,答:
「那並非是傳說,而是千真萬確之事。」
「當年,倉頜造出天地間第一個『字』後,萬里穹蒼驟變色,一片愁雲慘霧,儼如天地間的所有鬼神,都在哀傷痛哭,鬼哭神嚎!」
聶風道:
「倉頜造字,將會令世人由『無知』,變為『有知』,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九天十地的鬼神,卻為何要如斯哀傷?」
泥造菩薩道:
「那隻因為,世上一旦有了文字,但如同多添了一件可怕武器。緣於語言文字傷的雖非人身,卻是人心!」
「有時候,人的『心』,甚至比人的『身』更為脆弱,更不堪一擊……」
聶風聽至這裡,亦不由泛起無限啼噓,若有所悟地道:「嗯……,前輩……所言甚是。」
「文字若不能用以載道,反被卑鄙小人用以攻擊他人,那未,文字便會淪為世上最可怕最致命的武器!」
「所謂益世神功,有時候亦反不及一根筆桿那樣強而有力,那樣……殺人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