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天哭 第四章 同心盟

破鏡,能否真的重圓?

斷炫,能否真的重續?

迷茫芸芸眾生,有無數破裂了的「情」和「物」,就像破碎的鏡子及斷了的琴玄,無論人如何對其戀戀不捨,如何不想失去,都無法再恢複原狀。

但,據說在這世上,至少有一些事物在破斷之後,仍可恢複原狀。

譬如……

匹練。

又譬如,步驚雲曾誤會孔慈弄斷了的那條白練……

要令斷了白練徹底恢複原狀,傳聞必須以一個方法方能辦到。

然而,那卻是一個痛得令人心碎的恐怖方法!

那個方法就是……

秦霜從沒想過,向來在其眼中尋常不過的孔慈,此刻在她身上,竟發生了一件相當不尋常的事!

正因為這件不尋常的事,平素淡定自若的秦霜也不由極度震驚,從雲閣破窗而出,直向滂沱大雨中的孔慈跑去!

然而,即使秦霜身如疾電射出,卻還是遲了一步!

孔慈,已經在他掠至半丈之外時……

不支倒地!

「孔……慈!」

秦霜連忙上前抱起孔慈,只見她已氣若遊絲,手中還拿著一條微微發黃的白練。

但這些都並非令秦霜適才感到不尋常的原因!令秦霜感到不尋常的,其實是孔慈的臉!

只見孔慈的臉,不知何故,竟已變為一片火紅,紅得面上血絲青筋暴現,似要隨時爆裂一樣!

難怪秦霜剛才在雲閣內,亦能透過滂淪大雨,瞥見孔慈這個不尋常的變化!只因如今她的容貌,簡直如同惡鬼,極為醜陋可怖!

「是……同心蠶?」

看著孔慈面上像會隨時爆裂的恐怖血絲,再看了看她手上仍緊握著的那條白練,秦霜似已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但,她為何突然吐出「同心蠶」三個字,且面上還流露極度擔憂之色?同心蠶,到底是什麼可怕物事?

而孔慈此刻雖已極為虛弱,手上卻仍緊緊執著雪緣留給步驚雲的那條白練,似極為珍之重之,不想因自己下支倒下而令其有失……

然而,那條白練不是早已斷為兩截的嗎?如今卻又怎可能恢複原樣?儼如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見本已漸漸昏迷的孔慈被秦霜一抱,方才半睜雙目,虛弱地對秦霜道:「霜……少爺……也知道……關於……同心蠶……的事?」

「那……很好……!」

「情……霜少爺……代……孔慈……將這條……白練……交給雲少爺……吧……」

秦霜見其如此辛苦,仍不忘千嚀萬囑將這條白練交到步驚雲手裡,不由皺眉問:「孔慈,你為何懂得用……同心蠶?這條白練既然如此重要,作為何不親自交回給雲師弟?」

秦霜一連串的問題,虛弱的孔慈一時間也不知從何答起,她只是看著秦霜,無力苦苦一笑,再若斷若續的道:「我……一直不知……自己在雲少爺……眼中,只是……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

廢物……」

「我知道……雲少爺……此刻極不願見……我這難廢物,所……以,為免……令他……

不快,還是……請霜少爺……幫孔慈……這個忙,將這條白練……轉交……雲少爺吧……」

孔慈說著已將自練遞至秦霜面前。

這條白練,曾由雪緣轉到步驚雲手中,再由步驚雲的手轉到孔慈手上,彷彿,曾接過它的人,在茫茫情海皆「不得善終」!

若秦霜此刻接過它,又會否像步驚雲、雪緣及孔慈一樣?

情?海?難?逃?

然而,看著快將痛苦至昏迷的孔慈,試問,秦霜又怎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雨還在傾盆的下,天還在凄然的哭。

步驚雲卻仍是萬變不動地坐於他的雲閣內,上天下地。

只有號稱不哭死神的他,依然不曾落下半滴眼淚。

然而,無論他如何不想被任何世情打動,有一個人,此刻卻突然走進雲閣,似誓要將死神的心打動。

來人正是「秦霜」。

秦霜本已離開雲閣,此刻卻驀然折返,步驚雲臉上卻渾無半絲訝然之色,彷彿,任何人對他皆只是過客。

也許,在他那雙冰冷卻又深邃如迷的眼睛裡,根本從未將任何人真正看在眼內。

而秦霜甫進雲閣,亦未有實時走近步驚雲,他只是站於雲閣一個陰暗角落,道:「雲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何會突然去而復返?」

沒有回答!正如秦霜所料,步驚雲並沒有回答!他又續說下去:「我今次折返,無非是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這地手裡一揚,一團物事已從其手中疾射而出,直卷向步驚雲!

步驚雲卻連眼角也沒看秦霜一眼,反手一接,已然將來物接在掌中!

然而同一時間,死神冷如玄冰的臉,卻罕有地微微一變,只因其接著之物,觸手的感覺異常熟悉!

低頭一望,只見自己接在掌中之物,赫然是……

那條白衣倩影留給他的「白練」!

但……,這條自練本應已被一斷為二,何以如今卻完整無缺?且還落在秦霜手上?

步驚雲眉頭輕皺,一瞥遠處暗角中的秦霜,他向來已極少言語,自從為那條白衣倩影「鉤心」後,更是益發靜得可怕,故死神這一望,秦霜已知其心意,道:「我知你一定在奇怪,這條本應已斷的白練為何會回覆原狀?」

步驚雲仍沒響應,不過沒有響應,向來是他的「專長」,也是他等待答案的最佳方法!

他在過去的生涯中,早已明白一個道理:

只要願耐心的等,任何事總會有水落石出、清楚明白的一天!

時間,永遠能給世人一個最好的明證、答案!

問題只是,人們大都不願花長時間去等待答案,或是根本便沒有時間、甚至沒有命去等待答案!

但死神其中一個專長,但是如恆久不變的石像般等待。

等待朋友!

等待敵人!

等待……

復仇!

可以說,等待,已經成為他的生涯,他的習慣!

果然!未待步驚雲再有任何響應,秦霜又繼續說下去:「就讓我告訴你!這條白練能回覆舊觀,全因為有一個人,為你服下了……

「同」「心。」

「蠶!」

乍聞「同心蠶」三個字,步驚雲冷麵之上竟出奇地微微動容,彷彿他亦知道同心蠶究為何物!

然而,能令死神微微動容的,亦不僅此三字!因為就在秦霜吐出同心蠶三字之際,他的人亦已自暗角步出。

步驚雲終於看見,原來進入雲閣的人不至秦霜,還有另一個人!

一個已至昏迷不醒、被秦霜抱在懷裡的人!

孔慈!

只見昏沉不醒的孔慈臉上一片赤紅如火,血絲責張欲裂,步驚雲似已實時明白,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秦霜此時看著自己懷內不醒人事的孔慈,不禁無限憐惜地嘆道:「我在雲閣外發現孔慈之時,她已陷於半昏半沉,我真是萬料不到,她……竟會為你吞下同心蠶!」,「雲師弟,雖然你我從未見過同心蠶,但你也該知道,同心蠶究竟如何可怕吧?」

是的!步驚雲當然知道,甚至已在無道狂無手上的聶鳳亦知道!

緣於在多年之前,雄霸曾將武林發家毒學的溉略告訴他們三師兄弟,當其時,他們亦曾聽聞有關同心蠶的事……

所謂同心蠶,其實是一種「同卯所生」的罕有異蠶,這種蠶有一種奇妙本事;只要人將其中一條同心蠶吞下,這個人便能在一個時辰內吐出一些絲線。

據聞這些絲線,具備可將世上一切斷裂絲羅修回原狀的神效,這本來是件好事,然而很不幸,同心蠶亦是一種奇毒無比的蠶!

吞下同心蠶的人,全身的血及肌膚,皆會如被火燒般痛楚,就像給地獄之火燃燒一樣,聽說,至今還未有一人在吞下同心蠶後,能有方法死得好過一點……

更不論有方法可解毒!

若真的要解同心蠶的劇毒,便必須找未與其「同卯所生」的另一條蠶。

由於二蠶同卵所生,毒性相近,故能以毒攻毒,化毒無形!

雖然同心蠶劇毒無比,便自古以來中毒者甚少,緣於很少人會因為要修回一些絲羅而吞下同心蠶,大部份中毒的人,都是被人用強喂下,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此,像孔慈這樣因為要修補一條白練而服下同心蠶,簡直便是鳳毛矚角,甚至接近愚痴!

是的!孔慈真的是「愚」,為「情」而愚!

倘若不「痴」,又如何能生吞一條奇醜無比的毒蠶?還要受盡其毒性煎熬?

可是,她這一切愚痴,為的又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成全她暗暗戀慕的雲少爺?

即使在步驚雲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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