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魔渡眾生 第一章 黑色復仇女神

如果說,黑暗是步驚雲的歸罕,那在他的歸宿之中,一定還有另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以女性軀體出現的人行化身!

因為這個女人,也和步驚雲一樣。

一生只屬於黑暗。

而這個同樣屬於黑暗的「她」,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了。

「她」的故事,也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一夜,也和人間無數長夜一樣,充滿魅惑與寂寞。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那晚所走的路,鋪滿了血!

「她」全家上下五十多條人命所濺的血!

血,不但鋪滿了「她」的路,還沾滿了「她」的衣衫。

年僅十八的她,如同一個血人,不斷在她出生的屋內奔竄,不斷那些俯伏地上的屍體翻轉過來,正因如此,鮮血才會染滿她的衣襟。

她做夢也沒想過,她只是到市集閑逛,僅耗了一個黃昏,回來之時,全家已滅門,整座屋子儼如一個被棄置的亂葬崗,不單遍地屍骸,還有牆上滿布難以數清的血手印!

她家中上下在頻死掙扎時按在牆上的血手印!

是誰毀了「本來幸福溫暖的家」?是誰如斯辣手,就連她家裡的僕人也被亂刀宰殺?

王媽,她的「娘」,從小至大都對她呵護備致,有時候甚至比她的娘更疼她,王媽年已七十,白髮蒼蒼,慈祥和藹,本應老早告老還鄉,可是她因不忍心王媽回鄉年老無依,孤獨度過晚年,遂千般挽留,最後,王媽終於答應留下來,她雀躍萬分,預備把王媽視作親娘一般,侍其終老,卻萬料不到,愛她反而害她……

王媽一生慈祥的下場,便是被一刀兩斷,身首異處!

太殘忍了!下手的人怎地如此喪心病狂,就連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荏弱老婦也不放過。

還有和她情如姐妹的小婢阿楚,她本為供養家中年老多病的娘親,與及尚未懂事的八歲二弟,才會當人婢僕,然而這個侍母至孝的小婢也劫數難逃,胸腹給一刀破開,所有腸賬都跌了出來,行兇者還相當變態,把阿楚的兩團胸脯都削平了,非常兇殘!

阿楚死了,以後誰來供養她年老無依的慈親及二弟,她的娘會多傷心?殺人者怎不在殺人前想一想,他殺一個人,會誤了多少人?

死的除了王媽和阿楚,還有其餘的家丁婢僕,他們到底所犯何事?偏要如此慘淡收場?

她一直凄惶地往屋裡走,一直翻動著數不清的無辜身體,她本來柔亮的長髮,已異常散亂地灑在她的雙肩上,她本來艷如桃花的臉峽,霎時也變的蒼白如紙,可是她的眼睛,卻意外地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單看她美麗而柔弱的外表,絕難想像她在此時此刻,居然會沒有眼淚,而且不單沒有眼淚,她漆黑如夜幕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一股無名恨意!

是的!她恨!

她要尋出元兇!

也顧不得染血的衣裳,也忘記了為死者躺淚,她發狂得向屋內深處飛奔,終於,在大屋的廚內,她找到了她想找的畜生!

只見諾大的廚中正站著七條大漢,其中一條大漢一身紫衣,甚為魁梧高大,背著廚門,也背著她,在胸前交叉雙手,似是首領,其餘六條大漢,卻在干著一些不是人乾的行為。

他們正把兩具屍體剁為數十截,丟到廚中一大鍋燒燙了的沸水中,象要弄一鍋人肉湯,而那兩具屍體,她當然看得清清楚楚,天啊!那……是……

她最敬愛的雙親!

爹!娘親!

她異常凄厲的尖叫著,卻並沒有立即逃跑,不知是等待送死,還是在等待著與他們拚命?

那名背向著她的魁梧漢子始終沒有回首,惟其餘六條大漢乍聞她的一聲尖叫,已紛紛向她看去,一望之下似發現了一些更為有趣的獵物,其中一條大漢道:「爹,娘親,原來你就是那條魔中狗種的女兒?無怪乎我們算來算去,這五十多條屍體,總是欠了一人,卻差點算漏了他這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兒!」

老父被罵為「魔中狗種」,「她」積壓的仇恨已不能不發,只因為她的爹雖是這一帶的富戶,從來卻樂善好施,辦書塾,修路築橋,極力扶助貧苦村民,試問這樣的人若是魔,那什麼才會是神?她咬著牙根,為自已的爹,勇敢地辯護:「不!我爹不是魔!

你們濫殺無辜,你們才是十惡不赦的魔!」

「我們!」那六名大漢面面相噓,趾高氣昂地相視而笑,其中一名道:「小姑娘!

就讓我告訴你!我們七個外號『追魔七雄』,是江湖的名門正派特地派我們來把你們滅門的,你爹其實是前魔教的餘孽,從前魔教給正道中人合力剿滅,你爹僥倖逃脫,才在此隱姓埋名,只可惜這麼多年後,他還是無法逃出我們追魔七雄的法眼,今日我們便是來食其肉煎其皮……」

這名大漢話未說完,她已冷冷反駁:「我從不知道,自已的爹是魔人,但縱使是又如何?

所謂魔教,也只不過是與那些正道人士的宗旨相異而已,而且一針見血,」她又憤憤不平的瞪著追魔七雄繼續說下去:「魔,其實也是給你們這班所謂正道人士!

正道,根本從來都沒有放過魔,只是懂得聲聲嚷著要斬除魔障,卻從沒體會魔之苦,給他們改過的機會……」

「就象你們借除魔為名,暗地卻滿足個人的殺人快感為實!我爹儘管是魔教餘孽,也僅他一人而已,為何偏要殺盡我全家上下,還有那些無辜婢僕?」

「……」

她聲色俱厲,似乎俞說俞有理,七條大漢一時被問得埡口無言,滿臉鐵青,當中以有一人道:「嘿!丫頭好嘴刁!不過無論你怎樣狡辯,你也是魔孽之後,正如你們全府婢僕,他們無論如何,也是與魔為伍,為魔幹活,死不足惜!」

他說著斜斜一睨正忿怨填膺的「她」:

「而你,今日膽敢辱罵正道,罪無可恕,一定會受到比死更殘酷的懲罰!」

嘿!這就是正道千百年來,賴以殺害無數人的籍口了,她心中極端鄙夷,所謂正道,撕開了面具後,也都不過如此,她簡直不屑再與這班連魔也不如的畜生爭辯下去。

可是縱然她不屑與他們爭辯,除了那一直背對著她的大漢,其餘六條大漢斗地齊齊露出淫邪的神色,要多淫邪就有多淫邪,一步一步的接近她:魔女,我們已經想出如何令你比死更為殘酷了!聽說魔教中的婦人們對付男人都有一手,就讓我們追魔七雄把你操死,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哈哈……「很難想像,正道中人會說出這樣猥瑣不堪的話,她聞言竟連一點恐怖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冷笑,當偽君子撕開假面具後,其實也和禽獸相距不遠。」

電光火石間,一名大漢已一馬當先,一把楸著她胸前的衣服,想把她的衣服撕扯下來,誰料只得十八歲的她,猛地爭目暴喝:「你敢?」

此言乍出,突見寒光一閃,她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不知與何時已在地上拾起一柄單刀,蓄勢待發!她已豁出去了!

首當其衝的那名大漢,武功本是不弱,但他跟本沒想過一個看來弱質芊芊,美艷如花的女孩會有膽量出刀殺人,「哄」的一聲!他的右臂登時被她狠狠劈段,鮮血狂濺!

:這一刀是為了王媽!「一招得手,她的第二刀已赫然緊接而出:「這一刀是為了阿楚!「幹得好!這已經是她為所有無辜死者,所能的最後一件事了,即使這幾刀之後,她自已也會喪命,她也在所不惜……

她本來不懂武功,惟憑著無堅不催的恨意,手起刀落,為首那個大漢的左臂,也應刀而斷!炙熱的鮮血向她那如桃花般美麗的臉,使得他的臉倍為凄厲,冷艷!

「給我死!給我死!給——我——-死——-」她咬著牙,瘋了一般繼續抽刀再劈!

恨就有這點可怕!恨可以驅策一個人,干平素不敢幹的事,發揮平素所不能發揮的力量!

其餘的大漢本是一個箭步便可把她擒下,卻因她刀下那股攝人的恨意,眾人一時之間竟覺不知所措,不懂上前阻止,眼巴巴讓她一邊吆喝,一邊向為首那名大漢操刀!

只有那名一直背著所有人的紫衣大漢,還是如磐石般屹立著,就在為首那名大漢給她至少劈至氣絕身亡之時,那名背著所有人的大漢終於張口道:「飯桶!連一個弱質婦流也對付不了,死了落得乾淨!」

語聲方歇,那大漢終於也回過頭來,她在百忙中朝他一盯,她發覺,他有一張極具威儀的臉。

她還發覺另一件令她極度震驚的事——-她才剛出世十天的二弟,白白胖胖的,正熟睡在那名紫衣大漢手上。

她以為他在胸前交叉雙手,確不料他只是抱著她那個正在熟睡的二弟!

「禽獸!你想怎樣?」

她拚命撕喊著,發狂想衝上前救自已的二弟,可是隨即給其餘五名大漢緊緊捉著,欲救無從。

那名極具威儀的紫衣大漢漠然道:「魔女,無論你甘心喚著魔女與否,今日我也要你好好明白,魔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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