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登州版「潘金蓮」殺夫案 引子

王婆的頭已祭在武大郎的靈案前,眼睜得大大的,盯得屋裡的每個人都心寒。

武松說辛苦各位鄰里,剩下的是武二的家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屋裡眾人如洪水般泄退,只剩下武二與金蓮。

無聲,只有燭火放肆地在寂靜的屋裡亂舞。

武松眼睛盯著嫂子,眼睛裡有痛苦、憤怒、無奈。

為什麼?他的眼睛問。

從王婆人頭落地那刻起,潘金蓮反而坦然了,她不再迷茫、不再愧疚、不再掙扎。很快,故事就會有一個俗套的結局。人們會記住一個為兄報仇的英雄,一個傷風敗俗惡毒萬分的蕩婦,而他們之間有或沒有發生過的故事,將成為虛幻的往事。

潘金蓮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男人在她眼裡有時是英雄,有時是小孩,有時是情人,有時又是魔鬼,是他點燃了自己體內那不可遏制的情慾,然後又跑得無蹤無影,剩下自己在慾海中苦苦掙扎,而最後他卻又回來了,來收拾一個女人的殘局。

潘金蓮笑了,說來吧,武二,做一個英雄應該做的事。

她扯掉了髮夾,褪去了上衣,故事的開始一如去年那個醉酒後的冬至。

武松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絕美的身體,手中的刀幾乎就要脫手。

潘金蓮撲到了武二的懷中,讓刀刺穿了她的胸脯。

不要再推開我,武二,你的懷抱很溫暖,

武松的淚落在了潘金蓮桃花般的臉頰上。

能死在你的手中,是我最大的幸福,縣衙的牢太黑,我怕。

死前,潘金蓮對小叔子武松如是說。

而嫂子的體溫,是行者武松很多年後在六合寺的禪堂上圓寂前對女性唯一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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