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九節 霍斯特人的回答

第二天,帕德遜繼續修理柵欄,然而他不是沒有猜到人們對全這不同尋常的工作的議論,他必須極力避免那些流言蜚語的傳播,他要利用每一次機會對他的行動做個簡要的說明。

一大清早,他徑直去找阿爾特勒布爾,斗膽地問他請求。今後就完全在他自己家站崗,他的房屋靠著河邊,因此他要求在他家監督放哨,而不是把他派到別處,又讓另另一個人到他這裡站崗。這是可以理解的。

阿爾特勒布爾,對此人十分冷淡,但對他的要求無可非議,找不出異議的理由,而且在某些方面來說,帕德遜還是可敬的人,他是個平和的人,一個幹活不怕疲勞的人。另外,同意他的請求,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您這個時候修理房子,可真忙?」阿爾特勒布爾把他所見到的說出來。

愛爾蘭人平靜地回答他說公區工程停下來,他可以利用這個時間來處理一下個人的事情。這樣就可以不耽誤時間。這種解釋再自然不過了,符合帕德遜的習慣,阿爾特勒布對此回答滿意。

「行,就這麼定了。」他沒有再盤問下去。

他對自己的決定並不太重視,他甚至認為沒有必要去告訴勒柯吉。

對霍斯特殖民地的未來,非常幸運的是,就在同一時間,還有一個人讓總督產生疑慮。

昨天晚上,在帕德遜來到他的崗哨時,他錯誤地認為只有他一個人,其實不止他一個。在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迪克正躺在草中,但他絕不是為了監視帕德遜,完全是一個偶合,當帕德遜去到離他只有幾米遠的地方時,迪克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但立刻又重新投入了他專心致志的工作——監視。因為他年齡太小,不好安排他去站崗。他就以非正式的名義去監視那些巴塔哥尼亞人的一舉一動。這些野蠻人使他的腦袋產生過多的聯想。如果這個愛爾蘭人少花點精力,不那麼專心地去尋找均勻處的希瑞戴,他也許會看見這個孩子。因為他並沒有很好地藏起來,身子的一半在叢生的雜草中暴露出來。

相反,迪克正如上所述,他把帕德遜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把他看成是一個霍斯特的哨兵。同時他發現了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那邊很遠的地方,巴塔哥尼亞人那邊,山皮上布滿矮樹林的後面,藏著什麼?是一個人嗎,不是。是一個額頭和一雙有利貝麗亞的眼睛,這是一雙印第安人的眼睛。不,迪克認出來了,他甚至可以叫出他的名字,他就是希瑞戴。

自然,他對他太熟悉了,這個人類的敗類在哪裡幹什麼?迪克本能地彎下腰躲到草叢中,不知為什麼?他不想被人看到。

時間流逝,黃昏逐漸變黑夜,迪克執著地躲在那個地方,豎起耳朵,睜大眼睛,時間一分一分地走去,他沒有看到一點光,沒有聽到一點聲音,但是後來,他突然覺得好像有一個影子在地上爬著,向帕德遜的位置爬去,他認為聽到的窸窣聲、竊竊私語聲和像金幣碰撞而發出的金屬聲……只是一種印象,一種模糊的不準確的感覺。

在換防時,愛爾蘭人走了,迪克沒有離開自己的崗位。他在黑夜中聽著、看著,直到黎明的熹微劃破天。沒有必要再堅持下去了。夜晚已平靜地過去,當太陽升起以後,白天不會再出什麼怪事。

迪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勒柯吉,然而他完全不知道,在外面露克過夜不歸寢是不是一件違法的事,他先謹慎地試探著:

「總督,在聰明地製造了這個懸念之後,」他忙補充。

「但您不要責備我。」

「這不好說,」勒柯吉微笑著回答。「為什麼不要責怪你?如果你做了壞事。」

迪克通過提問來解決另一個問題,這是迪克先生的謀略。

「在南邊的護牆處過夜,是件壞事嗎!總督!」

「這還得看,」勒柯吉說。「這要看在那兒幹什麼。」

「我看巴塔哥尼亞人,總督。」

「整個晚上,總督!」

「為什麼?」

「為了監督他們,總督!」

「為什麼要監督巴塔哥尼亞人?有哨兵負責這件事。」

「因為我看到有我認識的人和他們在一起,總督。」

「你認識的人和巴塔哥尼亞人在一起?……」勒柯吉大驚失色地叫道:

「是誰?」

「希瑞戴!……」勒柯吉馬上想到阿澤里拉塔曾以對他談的話,那個希瑞戴就是那個滿天許願,印第安人對他信任不已的人。

「你肯定?」他急切地問。

「肯定,總督!」迪克證實。「不過,其他的事我不敢肯定,我只是認為有……,總督。」

「其他的事?還有什麼事?」

「總督,天黑的時候,我覺得看到有人走到護牆邊……」

「希瑞戴?」

「我不知道,總督……有人……後來,好像有人說話,有人搖了搖什麼東西,好像是美金……不過,我不敢肯定。」

「這個地方的哨兵中誰?」

「帕德遜,總督。」

聽到這個名字,勒柯吉心裡馬上敲起了警鐘,感到要壞事,這些異乎尋常的消息使他陷入深思,迪克所見所聞,是不是與帕德遜開始的修理工程有某種關係?這可以解釋為圍攻者久不動手,是他們將向被圍攻者發動突然襲擊?巴塔哥尼亞人除了動用武力征服利貝麗亞之外,還指望另闢蹊徑,他們會在黑夜中執行某種夜攻計畫?

有這麼多的問題急而未解,不管怎樣,情報太模糊,太不準確,不可能隨便採取一種對策,必須等待,尤其是要嚴密監視帕德遜……

「我不會責怪你。」勒柯吉對看等他判決的迪克說。「你做得很好,但你要向我保證,你剛才對我講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

迪克鄭重要舉起手。

「我保證,總督。」

勒柯吉微微一笑。

「行了,」他說。「現在去睡覺,把你耽誤了的睡覺時間補回來,不過別忘了,別告訴任何人,聽見了,即不告訴阿爾特勒布爾,也不告訴阿里洛德士先生……我說了,別告訴任何人!」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總督。」迪克鄭重其事地說。

為了打聽更多的情況,勒柯吉找到阿爾特勒布爾。

「沒有什麼新情況?」

「沒有,先生。」阿爾特勒布爾回答。

「站崗有規律嗎?……這點很重要,您本人應該巡查,要保證人人堅守崗位。」

「我會常去查看的。」阿爾特勒布爾答應。「有,一切正常。」

「沒有人對這個差使抱怨嗎?」

「沒有,先生,大家都很積極。」

「肯尼迪也沒有問題了。」

「他……表現很出色……是最好的人之一。而且,他總是隨叫隨到。」

「帕德遜也沒有問題?」

「他,沒什麼特別的……啊!對了,說到帕德遜,您要是最近沒有看見他可別吃驚,既然他就住在河邊,他就在家裡站崗。」

「為什麼要這樣?」

「他剛才向我提出申請,我覺得沒有理由拒絕他。」

「您做得對,阿爾特勒布爾。」勒柯吉邊說,邊離開,「繼續保持警惕,不過再過幾天,巴塔哥尼亞人仍不進攻的話,我們就要主動出擊。」

事情複雜化了,帕德遜已確定了目標。阿爾特勒布爾無法料到,因為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因此批准了他的請求。勒柯吉感到擔心,希瑞戴的再次露面,說明兩人暗地裡勾結好,帕德遜現在呆在家裡,修理柵欄,是為了掩人眼目。這種種跡象可以證明……什麼也證明不了!不足以構成指控他的證據。他只能提高警惕,對他格外注意。

帕德遜並不知道自己成了懷疑的對象。他悠然自得地幹活,柵欄豎起來,破洞補上了。

按約定的日期,也就是和希瑞戴第二次碰面後的第四天,工期完成。他是個言而有信的商人,現在只等買主上門提貨。

夕陽斜下,夜幕臨至。當晚,月亮也隱去四周一團漆黑。帕德遜正躲在圍牆後面等待著。

事情得一分為二。既然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裡面的人也就看不到外頭。沒人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他也無法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他太專註,目光盯在河水上,無法察覺一支軍隊已悄悄地包圍了他的住所。

帕德遜的工程完工是個危險的信號,可以肯定他已經出賣了小島。事不宜遲,馬上行動。深夜十二點,十個濕淋淋的巴塔哥尼亞人爬上岸,走到圍牆裡。沒有人看得見他們,至少,他們是這樣認為的,後面是四十個士兵,再後面是巴塔哥尼亞軍隊。

其中一個印第安人遞給帕德遜一把金幣,他接過後,覺得分量不夠。

「不對!」他不顧一切地說。

巴塔哥尼亞人茫然的說。

帕德遜手舞足蹈,他想告訴對方,這樣做不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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