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八節 一個叛徒

阿里洛德士和阿爾特勒布爾在勒柯吉不在時,自然而然地執行權力,沒有浪費一點時間,而勒柯吉在此期間盡最大的力量拖住了巴塔哥尼亞前進的速度,他們應該感謝其領袖明智的戰略拖延了敵人四天的時間,才使得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排城市保衛戰。

兩條大而深的壕溝,後面挖起的土形成護牆可以躲避子彈,並使突然襲擊不可能。南邊的一條壕溝長約二千米,從河流出發,然後是半圓折回,環抱著城市,直至沼澤地中止,它是天然的不可逾越的障礙,另一條北邊的壕溝,僅長五百來米,同樣從河流開始在沼澤地消失,並穿越過利貝麗亞和新鎮的道路。

城市就這樣,四面八方都被保護起來,北面和東北面,是沼澤地,馬匹會陷進去不能出來,騎兵不能通過,在西北面,並從西南到南面,有臨時修道的防禦工事,在西面是河流,形成一道水的屏障。

新鎮的居民已全部撤到利貝麗亞去了,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東西,並將房屋折毀。

自頭一個晚上起,在所有的工作完成前,在形勢遠不太嚴重的時候,人們就已經十分警惕地安排著哨兵,在護牆上,在河堤坡上,每隔三十米就有一個哨兵,全城共有五十多人不間斷地從事這個差事,以監視周圍地區,一發現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發出信號。此外,還有一百七十五名男子,用剩餘的槍支武裝起來聚集在市區中心養精蓄銳、整裝待命,所有的公民也都被分配到幾支人馬中各司其職。

防衛工作沒有比這更出色的了,在前面是五十人哨兵,在固定的時間,有一百七十五名保存的實力來更換他們,剩下的利貝麗亞居民只要聽到警報信號,他們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投入戰鬥。講武器,這些人確實沒有,他們只有一些棍棒、大刀之類的東西不過,這些也不可小看,在肉搏時,或可派上用場。

全體公民都得參加站崗,沒有人能夠逃脫,帕德遜因此和其他人一樣,被強制參加,另外,不管他的感情如何,他對這個苦差,好像非常樂於服從,實際上,他的內心是如此的矛盾,無法說出自己是生氣還是滿意。

在他站崗的時候思所看這個問題,這是他有生以來,開天闢地頭一回分析情況。

他對同胞,利貝麗亞城,整個霍斯特島都心懷不滿,甚至是恨之入骨。

但仇恨在帕德遜心中只排在第三位,深仇大恨與真摯的愛情一樣,需要有一顆熱烈和寬柔的心,那種利欲熏心、惜財如命的人的靈魂可容不下這樣寬廣的情感,貪婪是第一位的,其次主要的感情是害怕。

然而,他與同胞命運相連,休戚與共,所有的利貝麗亞人應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如果他所痛恨的這個城市真的被熊熊大火所燃燒,他也許很開心,但他首先是要趕快脫離這個火海,而現在他卻無處可逃。在島上巴塔哥尼亞人正在到處遊盪搜尋,他們的兇悍是人所共知的,所以,保護這個城市就是保護自己。

經過深思熟慮,儘管站崗放哨使他渾身上下不舒服,特別是守夜的時候,孑然一身,與黑夜為伍,不光沒有快樂,相反還是十分危險的,他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觀察著動靜,握著槍手扣著扳機,警惕地注視著一切,他內心情願地去站崗放哨,而且還成了一個出色有哨兵。

前四天,平安無事的過去了,但到第五天情況發生了變化,那天中午,人們看到巴塔哥尼亞人在城的南邊安營紮寨。站崗守衛的工作顯得分外緊張,敵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威脅著他們。這天晚上,帕德遜在新鎮馬路和河流之間的北邊護牆剛剛接班,從海港那邊閃過一條強烈的光線,不再抱幻想,巴塔哥尼亞人開始跳起進攻前的舞蹈,也許他們已等得不耐煩了,馬上就要進攻,而且好像就在他對面。突然,他的恐懼馬上消失了,路被一條溝切斷,河水引進來將它灌滿,白天的時候他對這個工事信心十足,但現在看來卻是不堪一擊的,他看到人們穿過溝,爬上護牆,城市被入侵了……

然而,他假設的進攻部隊在溝邊停下不休息,帕德遜離得太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麼,明白他們要講很久,後來他們一陣忙亂,他們拿來木板,厚板和杆子,以使建一個臨時通道。不一會兒,帕德遜感到放心了。這麼看到新來的人成縱隊前進,他們確實有很多人,槍在那將隱去的日光照耀下閃亮,走在最前頭的人身材魁偉,其他人擠在他周圍,他的名字家喻戶曉,此人正是勒柯吉。

帕德遜看到他,又恨又氣。恨的是他對勒柯吉深惡痛絕超過任何人;苦的是因為他有這麼多的武裝補充進來,讓他感到寬心。

如果勒柯吉從這邊來,這是因為他確成功地從新鎮上來。當在黑夜裡看到將新鎮燒光的大火,勒柯吉臨時決定一個行動計畫效法巴塔哥尼亞,勒柯吉帶著他的小隊人馬,從河流上游三公里處經過,穿過田野,向著像燈塔一樣指引方向的火光方向前進。

根據在城市西邊閃亮的營地的無數篝火,他估計得很准,他們大隊人馬在那裡宿,情況屬實,那麼在新鎮方向只會遇到一小脫敵人,可以手到擒拿,將他們擊潰,貴州省可以直接通過馬路進入利貝麗亞。

事情完全按照他們預計進行,那引起縱火焚燒港口的人對他們的到來大吃一驚,當晨他們因為找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帶走氣急敗壞,正準備忙著搗毀房屋,他們沒有遇到抵抗,到處空無一人。他們放心了,甚至認為也沒有必要站崗放哨。

勒柯吉像天兵天將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子彈像雨一樣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來,巴塔哥尼亞慌亂成一團,落荒而逃,留給勝利者十五支火槍和五個俘虜。同時聽到河的對岸傳來槍響一場反攻的戰鬥令人不寒而慄,霍斯特人毫不耽擱,迅速進入利貝麗亞,戰鬥持續不到十分鐘。

勒柯吉出乎意料地返回,讓帕德遜惴惴不安,三天後,他又一次感到惶恐,而且覺得後果不堪設想。

這次輪到他值班,從晚上六點到凌晨兩點值班的位置是在剛剛築起的北邊護牆一百米遠處的河流堤上,在護牆和他們之間,依次分布著三個哨兵,這不是個壞位置,最後左右都有掩護物。

當帕德遜來到自己的崗位時,天還亮著,他似乎覺得情況讓人放心。但當夜幕漸漸降臨時,他的恐懼感又油然而生。他豎起耳朵,又用眼睛朝前後左右瀏覽了一圈,想盡量找出一點可疑的蛛絲馬跡。

他往遠處看,而危險卻近在咫尺,忽然他聽到一個人在低聲喊他,但願他沒有被嚇壞!

「帕德遜!……」聲音離他只有一箭之地。

他差點受驚失聲,但他忍住了沒有叫出來。那人用可怕的口吻低聲命令:

「別出聲!」

那人又問。

「你認出我來了嗎?」

這個愛爾蘭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無言以對。

「希瑞戴。」在夜色中有人說。

帕德遜終於喘了口氣,那個說話的人是他的夥伴,而希瑞戴料到在這兒可以碰到他。

「希瑞戴?」他用一種懷疑的腔調又說了一遍。

「是的……小心點……聲音小點……就你一個人?……你周圍沒有人吧!」

帕德遜用眼睛四下搜了一番。

「沒有人。」他說。

「別動!……」希瑞戴又命令道,「站著別動……別人看到你了……我過來,別朝我轉過身來。」

在堤上的草叢中有人一溜。

「我在這。」希瑞戴趴在地上說。

帕德遜還是冒險朝這個不請自到的人看了一眼,他肯定這傢伙從頭到腳都隱蔽得很好。

「你從哪裡來?」他又用從前的態度問道。

「從河那邊……我現在和巴塔哥尼亞人在一起。」

「和巴塔哥尼亞人在一起!」帕德遜小聲地驚嘆。

「是的!……在一年半以前,我離開霍斯特島時,印第安人將我帶過貝阿格爾運河,我想去奔塔-阿爾那斯,從那裡再去阿根廷或是別的什麼地方,但是在路上巴塔哥尼亞人劫住了我。」

「他們把你怎麼樣了?」

「變成了奴隸。」

「奴隸!……」帕德遜重複,「不過,我好像覺得你是自由的。」

「看!」希瑞戴直截了當地說。

帕德遜順勢看過去,發現對方指給他看的好像是綁在腰間的繩子,希瑞戴動了動那根「繩子」後,認出原來這是一根細鐵鏈。

「瞧!這就是我的自由。」希瑞戴又說,「這還不算,在幾步遠的地方有兩個人藏在水裡只露出頭的巴塔哥尼亞人窺視著我,鏈子的一頭拿在他們手裡,假若一旦發現我把鏈子打碎,他們就會在我走以前,很快在再抓住我。」

帕德遜抖得厲害,以至希瑞戴看到了。

「你怎麼了?」他問。

這些巴塔哥尼亞人,怕得要死的帕德遜張結舌。

「別怕!」希瑞戴說,「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他們需要我們,我已告訴過他們,我能指望你幫忙,這就是他們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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