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十四章 弗芒特拉島之行

「弗芒特拉!」鐵馬什夫伯爵和塞爾瓦達克上尉不約而同地叫道。

弗芒特拉是地中海中巴利阿里群島的一個小島。問題很清楚,送信的那位學者,就在這個島上。但他在那裡幹麼呢?現在是否還活著?

顯然,這位學者就是從這個小島給他們發出信息的。通過這些信息,他把加利亞不斷變化的位置告訴了他們。

不管怎麼說,從信鴿帶來的信件可以看出,直到4月1日他還堅守在崗位上。不過這封信同前兩封有著明顯的不同,沒有流露任何滿意的心情。用義大利文、英文和拉丁文寫的「很好」兩字這一次已經消失。此外,信中還發出了呼救:「糧食即將告罄」。

塞爾瓦達克寥寥數語談出了上述看法,最後說道。

「朋友們,我要馬上動身去救他……」

「我同你一起去,上尉。」鐵馬什夫伯爵說。

「我們上次去尋找巴利阿里群島時,肯定從弗芒特拉島附近走過。」普羅科普二副說,「之所以沒有發現它,很可能是這個島同直布羅陀和休達一樣,實在太小了。」

「不管這個島有多小,」塞爾瓦達克說,「我們都一定要找到它。普羅科普二副,從這裡到弗芒特拉有多遠?」

「大概有四百八十公里,上尉。不過,你們打算怎麼去呢?」

「大海已經封凍,」塞爾瓦達克說,「當然不能乘船去了。但我們可以發揮兩條腿的作用,滑冰去。你看怎樣?鐵馬什夫伯爵。」

「我看行!咱們走吧,上尉。」救人心切的鐵馬什夫伯爵說。

「老爺,」普羅科普說,神情有點激動,「我有一個想法要向你們提出來。但我並不是不贊成你們去,而是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你說吧,普羅科普。」

「你們倆就要動身了。可是天氣這樣冷,氣溫表已降到-22℃。同時,天空又颳起了凜冽的南風。就算你們一天走八十公里,那也要六天才能到達。況且,你們還要帶點糧食,不僅供你們自己在路上吃,還要為島上缺糧的人準備點。」

「我們可以背著口袋去。」塞爾瓦達克說。在他看來,困難當然有,但並不是不可克服。

「好,就算這沒有多大問題。」普羅科普冷冷地說;「可是你們在途中總得休息幾次吧!但到處都是冰天雪地,你們又沒有愛斯基摩人在冰上搭個簡易窩棚的能耐。」

「我們可以日夜兼程,普羅科普二副。」塞爾瓦達克說,「不必六天,我們三天,或者兩天,就可到達弗芒特拉島。」

「行,就算你們兩天可以到達——但實際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島上的人由於挨餓受凍,可能已是奄奄一息,你們怎麼能把他們帶回來?」

塞爾瓦達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了。大家都覺得這樣去法,顯然是不行的。冰原上無邊無沿,萬一遇上暴風雪,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但塞爾瓦達克仍舊迫不及待地要去救人,對普羅科普的講話根本聽不進去。況且本一佐夫已向他表示,如果鐵馬什夫伯爵不敢成行的話,他願意跟他去跑一趟。

「你覺得怎麼樣,伯爵?」塞爾瓦達克向伯爵問道。

「你愛怎麼走,咱們就怎麼走。」

「那裡的人,饑寒交迫,生死未卜,我們不能再猶豫不決了。」

「你說的完全對,上尉。」鐵馬什夫說,接著又轉向普羅科普:

「普羅科普,這個辦法你不同意。不過如果沒有別的辦法,那也就只好這樣做了。上帝會來保信我們的。」

普羅科普陷入了沉思,對他的話未予作答。

「要是我們能有一個雪橇就好了!」本一佐夫這時說。

「弄個雪橇還不容易?」鐵馬什夫伯爵說,「但到哪兒去找幾隻狗或鹿來拉呢?」

「我們不是有兩匹馬嗎?用馬拉雪橇是完全可以的。」

本一佐夫說。

「天氣太冷,馬哪能受得了!」伯爵說。

「沒有關係。」塞爾瓦達克上尉說,「咱們不能再猶豫了。還緊動手做個雪橇吧!……」

「我們有現成的雪橇。」普羅科普說。

「好極了,那就把馬牽來套上吧!」

「不要著急,上尉。我們有比用馬拉更為可靠,更為迅速的辦法……」

「什麼辦法?」鐵馬什夫伯爵問。

「藉助風力。」普羅科普答道。

藉助風力確是一個好辦法。美國人就在使用掛有風帆的雪橇。這種雪橇在美國大草原上,可以同快車媲美,每個時可達一百八十公里。現在這裡就刮著強勁的南風。雪橇上如果掛起帆來,每小時一定可以達到六十至八十公里。因此,一天一夜可望到達巴利阿里群島附近的海面,找到弗芒特拉小島。

風帆是不成問題的。普羅科普剛才說雪橇也是現成的。因為多布里納號上有條交通艇,艇長三四米,能乘五六人。如果拿來改裝一下,在船底裝上兩根鐵條,做成冰刀的樣子,就可在冰上滑行了。而且這項工作不太費事,只須幾個小時就夠了。冰面光潔如鏡,沒有一點深溝和坑坑田凹的地方,帆一鼓滿了風,那還不象飛一樣?此外,雪橇上可用木料搭個小篷,人坐在裡面可以擋擋寒氣。因此只要多穿點衣服,帶足糧食和藥品,再帶上一個小酒精爐,來回途中便是萬無一失了。」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辦法,既迅速,又實用。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尚須解決。

現在刮的是南風,去程當然很順利,但回來時怎麼辦呢?

「沒有關係。」塞爾瓦達克嚷道,「能解決去的問題就不錯,至於回程,到時候再說吧!」

這個雪橇雖然不能象船那樣靠舵頂住逆流來進行逆風行駛,但或許可以稍稍繞開風向斜著往前走。它的兩根鐵條緊緊咬住冰面,至少可以藉助後測風來行駛。因此,回程時如果風向不變,它或許可以逆風行駛。究竟如何,只有到時候再看了。

多布里納號上的機械師,帶了幾名水手,立即幹了起來。一個行動靈便的雪橇很快便改裝成了。他們在那艘小交通艇上裝了兩根鐵條,鐵條靠船首部分微微向上彎曲。並且搭了一間簡易的木篷,木篷兩旁用兩根類似櫓一樣的鐵板支撐著,防止其被風颳倒。最後又在雪橇里放了一些食物,用具和被褥。

這時,普羅科普二副提出要替換鐵馬什夫伯爵。原因很簡單:操縱風帆,控制航向需要有象他這樣熟練的水手。但又不能三人同去,因為那邊如果有幾個人需要帶回來,雪橇就容納不下了。

鐵馬什夫伯爵堅持要去。塞爾瓦達克上尉覺得普羅科普言之有理,只得勸他留下。路上遇到的危險一定難以想像,只要風颳得稍大一點,雪橇就可能頂不住。而萬一塞爾瓦達克馬上不能回來,伯爵可在這裡科理一切。最後,伯爵只得聽從他的勸告,同意留下來。

至於塞爾瓦達克本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讓人頂替他的。他覺得那位學者毫無疑問是法國人。作為一個法國軍官,馳援自己的同胞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4月16日晨,一切準備就緒。塞爾瓦達克上尉和普羅科普二副就要啟程了。氣溫已下降到-25℃,大家見他們倆就要到茫茫冰原中去同嚴寒搏鬥,心情節外沉重。本一佐夫更是哽咽難適。俄國水手和西班牙人都爭著和他們握手告別。鐵馬什夫伯爵緊緊地把他們抱在懷中,不忍他們離去。小尼娜走上去在他們的臉上親了兩下,她的面頰上滾著大滴淚珠。他們倆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登上小艇,扯起了風帆。只見小艇象是張開了兩隻巨大的翅膀一樣,幾分鐘後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際了。

雪橇上掛了一張後桅帆和一張三角帆。三角帆是橫掛的,以便後面來的風產生更大的推力。雪橇行速很快,每小時至少有四十八公里。木篷後面開了個小窗,普羅科普二副可以從窗口探出頭來,根據指南針指出的方向,撥正雪橇的航向。

雪橇行駛十分平穩,連火車上常見的那種輕微的震動也沒有。它的重量在加利亞星球上比在地球上要輕得多,所以滑行起來搖晃和顛簸就更少了。正因為如此,其速度要比地球上的雪橇快十來倍。塞爾瓦達克上尉和普羅科普二副有時簡直感到象是坐在氣艇里在冰原上空飛行一樣。雪橇下面的鐵條在冰面上帶起的細小冰渣,形成一股白色的煙霧尾隨在他們的後面。

冰面上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空空蕩蕩,寂然無聲。舉眼望去,真是滿目荒涼。但這景象卻有一種詩情畫意,在塞爾瓦達克和普羅科普的心頭吹起了不同的感想。他們面對著這浩瀚的冰原,一個從藝術的角度,一個從科學的角度,陷入了浮想連翩的遐想。當夕陽西下,雪橇在冰面上留下異常大的陰影時,當黑夜降臨到這塊荒漠上時,他們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感覺所驅使,緊緊地互相依偎著,手也不知不覺地握在一起了。

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月亮沒有出來,因為從昨天開始是朔月。明凈的天幕上閃耀著無數璀璨奪目的星星。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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