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合約翰閣下口味的觀測點

俄國計算家最終被找到了。當人們問起他是如何度過那四天的,他說不上來。他曾經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危險嗎?這不很可能。人們向他講起鱷魚事件時,他不願相信,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玩笑。他感到過餓嗎?不大可能。他吃的是數字,而且吃得那樣好,竟然在對數表中發現了一個錯誤!

在同事們面前,斯特呂克斯考慮到民族自尊,不想對巴朗德爾有任何指責。然而人們有理由充分相信,在私下裡他肯定嚴厲警告過天文學家,要求他以後不要再沉溺於他的對數研究。

實驗重新開始了。在幾天里,工作進行得很適時,天氣明朗,無論對測量角度還是對測量天頂距離都非常有利。三角形網路中又增加了新的三角形,它們的角度數都通過許多觀測得到了嚴格確定。

6月28比天文學家們已經取得了第15個三角形的底邊。根據估算,這個三角形應當包括第二個和第三個緯度之間的一段經線。只要再建立一個作為其頂點的觀測點,然後測得兩個鄰角就可以完成這個三角形。

這時出現了一個自然問題。這個地區遍布一望無際的矮林,根本不適於建立標誌。它那比較明顯的由南向北的坡勢,並不合適使支柱的設置,而是使它的可見性變得很困難。

唯一一點可以用來建立標誌的,位於很遠的地方。這是一座高12-13法尺的山,處在西北方30英里處。在這些條件下,第15個三角形各邊的長度就超過了兩萬圖瓦茲,這是在三角測量中有時會發生的將一般長度延長4倍的情況。這是英俄委員會的成員們至今未達到過的長度。

討論成熟後,天文學家們決定在這一高度上設置一個電燈,並決定暫停休息直至這個標誌建立。埃弗雷特上校、艾默里和佐恩在三名水手和兩個布希曼人的陪伴下,由福爾洛貝爾帶路,負責前往新觀測點,以建立一個用來進行夜間操作的發游標志,由於距離太遠,為了能夠以足夠的準確度進行操作,他們不能輕易在白天進行觀測。

隊伍帶著食品,由騾子馱著儀器和器械,於6月28日早晨出發上路。埃弗雷特上校只希望在第二天到達山腳下。只要登山時碰到一些困難,燈標最早就只能在29-30日夜間建立。留在營地中的觀測者因此不可能在至少36小時之前看到第15個三角形的發光頂點。

埃弗雷特上校不在時,斯特呂克斯和巴朗德爾專心做他們日常的事情。約翰閣下和布希曼人在營地周圍打獵,獵到了幾隻在南部非洲地區種類繁多的羚羊類動物。

約翰閣下甚至在他的狩獵戰績中有一隻「強攻」下的長頸鹿。這是只漂亮的動物,在北部地區極少見到,但在南部平原地帶非常普遍。獵長頸鹿被內行人看作一項「美好的運動」。約翰閣下和布希曼人碰到一群長頸鹿,有20隻。兩人只能呆在500碼外,不能靠近這些極易受驚的動物。這時,一隻雌長頸鹿從隊伍中分離出來,兩位獵人決心攻下它。雌長頸鹿小步跑著,任由獵人們追趕,但是當獵人的馬明顯靠近它時,它便飛速逃去了,獵人們不得不追出兩英里多。最後,約翰閣下用來複槍擊中了它,使它肋部著地倒下了。這是只很棒很典型的長頸鹿。就像羅馬人說的,長著「馬的脖頸,牛的腿腳,駱駝的頭部」,它的毛色是淡紅色夾帶白色斑點。這頭不同尋常的反芻類動物,從腳底到覆裹著皮毛的小犄角頂部的高度不低於11法尺。

這天晚上,兩位俄國天文學家測得了幾個星辰的正確高度,用以確定營地的緯度。

6月29日這一天的白天平靜過去了。他們急切地等待著在這一夜看見第15個三角形的頂點。夜晚來臨了,這是一個月黑無星、乾燥無霧、非常有利於測定一個遠方標誌的夜晚。

初步準備都做好了。複測經緯儀的鏡片在白天就對準了山頂,在由於太遠而不能用肉眼看到山頂的情況下,它應該迅速地瞄準燈標。

29-30日夜間,斯特呂克斯、巴朗德爾和約翰閣下輪流守候在儀器的目鏡前,然而依然望不到山頂,沒有一絲燈光在其頂點閃耀。

觀測者們由此判斷,他們在登山時碰到了較嚴重的困難,未能在下午到達山尖。他們於是把觀測推遲到第二天晚上,毫不懷疑發游標志將在第二天白天被安置好。

然而令他們吃驚的是,6月30日下午兩點,埃弗雷特上校等人出人意料地重新出現在營地。

「是你們,上校!」約翰閣下叫道。

「是我們,約翰閣下。」

「山不易到達?」

「正相反,很容易到達。但是被看得很嚴,所以我們回來尋求增援。」

「啊!土著人?」

「是的,長著獅鬣的四足土著人,還吞掉了我們一隻馬!」

上校用幾句話告訴同仁們,直到山腳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那座山只有西南邊的一座山樑可以通過。然而,就在他們到達山樑時,一群獅子已經建好了它們的「克拉勒」——用福爾洛貝爾的話說。埃弗雷特上校徒然地想使這些可怕的動物搬走,在他們的一隻馬被一隻雄獅一腳踢碎腰子之後,武裝不足的他們只好撤退。

這段講述只能令約翰閣下和布希曼人感到振奮。這座「獅山」是一個期待征服的觀測點,是一個對大地測量工作的繼續進行絕對必需的觀測點。

這個與最可怕的貓科動物較量的好機會不可不利用,探險行動立即被組織好了。

所有歐洲人,平和的巴朗德爾也不例外,都想參加這次行動。但是必須留幾個人在營地測量新三角形的鄰角。埃弗雷特上校明白,自己在場對監督操作是必需的,於是自願留下來陪伴兩位俄國科學家。另外,任何理由都不可能阻止約翰閣下。被派去猛攻大山的支隊由這些人組成:約翰閣下、艾默里、佐恩(在這三個人的請求下,兩位領導才放棄了共同前往的念頭)。不推諉責任的布希曼人以及三個土著人——莫庫姆很了解他們的勇氣和鎮定。

支隊中的三個歐洲人與他們的同事們握過手之後,他們在下午四點左右離開營地,鑽入叢林,向大山方向趕去。他們快馬加鞭,到晚上九點時已經穿過了30英里路程。

距大山還有2英里,他們下馬組織夜宿,但是沒有燃起篝火,因為莫庫姆不想吸引他們決定在白天進攻的猛獸的注意,也不願招致夜間被襲。

這天夜裡,獅吼聲幾乎一直在回蕩,這些可怕的食肉動物在黑夜走出洞穴,開始尋找食物。沒有一個人想睡覺,甚至連一小時都不願睡。莫庫姆藉此向他們提出其經驗證明非常珍貴的建議:

「先生們,」他以平靜的口氣說道,「如果埃弗雷特上校沒有搞錯,我們明天就要和一群長著黑鬣的獅子打交道,這都是些最兇猛最危險的動物,我們一定要當心自己。我建議你們要避開這些動物的第一次撲躍,它們一下能躍出16-20步遠。第一次進攻失敗了,它們很少會來第二次。我是憑經驗這樣說的。天一亮它們就會返回洞穴,我們將在那時進攻它們。

「然而它們會防禦的,而且非常頑強。我可以對你們說,早晨的獅子在飽食之後不及平時兇猛,也許就會不及平時勇敢,這是個關於胃的問題。還有個關於地點的問題,因為在人類經常騷擾的地方,它們會比較膽小,但是在這裡,荒野地帶,它們會具備野物的全部兇猛。先生們,我還要向你們建議,開槍之前要估測好距離。讓獅子盡量靠近,瞄準後再開槍,要徒手瞄準。再補充一點,我們將把馬留在後方,這些動物看見獅子會受驚,無益於騎手的安全。我們將在『地面作戰』,我希望你不會喪失冷靜。」

布希曼人的同伴們靜靜地聽著他的叮囑。莫庫姆又變成了打獵時那個耐心的人。他知道事情將會很嚴峻。因為如果說獅子一般不會去進攻經過它而未去騷擾它的人,那麼至少當意識到被進攻時,它的狂怒會沖至雲霄。這是一種可怕的動物,自然賦予了它跳躍的靈巧、撕碎的力量和可怕的怒火。因此,布希曼人要求歐洲人要保持冷靜,尤其是有時會讓莽動支配了自己的約翰閣下。莫庫姆對他說道:

「向一隻獅子開槍,要向對一隻小山鶉開槍那樣,絲毫沒必要激動。就這些。」

的確,就這些。但是如果未經受過戰爭訓練,誰能夠回答將會在一頭獅子面前保持冷靜呢?

凌晨四點,獵人們把馬結實地拴在濃密的灌木叢中,離開了休息的地方。天還沒有亮,在東方的霧氣中浮著一點淡紅色。夜色很濃。

布希曼人要同伴們檢查一下武器。他和約翰閣下每人帶了只上栓的卡賓槍,只要在彈膛裡面輕擦一下銅殼子彈以試試獵槍彈是否運行正常。佐恩和艾默里各配有帶著複線的來複槍,他們換掉了被夜晚的潮濕損害的發爆劑。三個土著人則帶著他們使用自如的蘆薈弓箭。實際上;已經有不止一隻獅子倒在他們的箭下。

六位獵手組成了一隻緊密團結的隊伍,向那條隘路走去——前天夜裡兩位年輕人已經認出了它的周圍。大家都一言不發,在樹榦間穿行著,就像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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