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幽谷寄情收義女 金盆洗手斥強梁

藍水靈料想還有下文,問道:「然後呢?」

西門夫人道:「好,那麼我請你替我做件事情。」

東方亮道:「武當山我已經去過了。」那女子道:「那為什麼還不回家?」漸漸有點聲色俱厲了。

「不是不願意,但我想先找到我的弟弟。」

戒指通常是被用來當作訂婚的信物,但可惜牟滄浪送給她的這一枚卻並不是訂婚戒指。

東方亮好像對她有點害怕,無可奈何,只好說道:「到少林寺去找一位朋友。」

「只是出一口氣嗎?」

藍水靈還是不很明白,但卻是不便再絮絮不休地問下去了。

那女子道:「你這朋友是誰,他因何到少林寺作客!」東方亮道:「對不住,朋友的私事,我是從來不多問的。」言下之意,已是嫌那女子好管閑事了。

那女子似乎沒想到他會反唇相譏,冷笑一聲,半晌說道:「昨晚你是一個人在這林子里過夜么?」

東方亮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哪知她說了這話,當真就跌了一跤,滿籃子的天鵝蛋都打破了。

東方亮道:「我是有另外一位朋友,昨晚也在這個樹林里。不過,並不是同一個地方,這個林子大得很呢。」那女子本來不知道他的「朋友」是男是女的,但一聽他的話語隱隱似有「避嫌」之意,登時反而起了疑心了。她眼珠一轉,提高聲音道:「你這朋友是不敢見人的么?把他叫出來,我想看看你交的豬朋狗友是什麼模樣。」

藍水靈一聽,不覺心中有氣,立即走出山洞,朗聲道:「我就是他的朋友,我不是豬,也不是狗,我瞧你呀,倒像是一隻母老虎!」那女子怒道:「好呀,你說我是母老虎,我就讓你嘗嘗我這母老虎的厲害!」身形一起,疾如飛鳥,倏地就到了藍水靈面前,一掌向她摑去。

西門夫人用正常的速度使了一招,又把動作放慢,使了一招,藍水靈看得更加清楚了。

西門燕道:「好像聽說是去少林寺。」

藍水靈給她說中了心事,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吃驚,心想:「看她好像不通世故,不近人情,怎知她這對眼睛卻是厲害得很。」西門燕微微一笑,說道:「藍姑娘,我和你好像很有緣,忍不住要提醒你一句,雖然我也不熟悉牟一羽的為人,但你可得小心上他的當!」

西門夫人在女兒走了之後,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女兒的這個年紀,不覺獃獃出神,嘆了口氣,心裡想道:「滄浪見了這個戒指,不知有什麼感想?」時光倒流,她回到了三十年前。

剛說得半句,便給那個女子截斷:「什麼誤會?小狐狸精露出了尾巴,你才說誤會!」

她腳未沾地,忽覺微風颯然,腰身一緊,原來是西門燕已經把一條束腰的綢帶解下,隨手揮出,把她卷了回來。藍水靈跌回原位,車廂鋪著錦墊,雖然不覺疼痛,心中也是有氣。

藍水靈道:「好了,好了,我認命了,碰上了你,算我倒霉。」

東方亮道:「表妹,我和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為人,你若瞎起疑心,這就是對我的侮辱!」說罷衣袖一甩。

他的衣服昨晚是給大雨濕透了的,此時尚未全乾,衣袖一甩,濺出幾點水珠。

藍水靈道:「是真的。他們同時使出了一招太極劍法的白鶴亮翅,牟師叔這一招劍法卻比不上東方大哥用的那樣神妙。」

西門夫人道:「聽說武當派要為無相真人舉行安葬儀式,日期已經定了,好像是在下個月的二十七日。」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難道在你的心目中,她比我更加重要麼?」

藍水靈道:「是他的兩個同黨放的。」

那女子嘿嘿冷笑:「我還未動她一根毫髮呢,你這麼說,我倒是要——」

「我與令表兄不過是昨天方始相識。」

那女子道:「你怎麼樣?」

東方亮道:「我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你!」說罷,心裡嘆了口氣,對付這個任性的表妹,他能夠施展出來的最大的「阻嚇」也只能是如此了。

西門夫人笑道:「牟一羽是你妹子的師叔,也不能說是外人呀。好啦,別打岔了,我還有正經事要對你的妹子說呢。」回過頭來問藍水靈:「後來怎樣?」

西門燕笑道:「媽,你這樣能問出來?」

那女子道:「她不願意也得願意!你為什麼定要和她作伴?」

東方亮道:「我是有事要和她一起去少林寺。」

那女子聽了,不住冷笑。

東方亮心中不悅,說道:「我講的都是真話,你笑什麼?」

西門燕道:「還有一件更奇怪的事,你想到沒有?」

「韓大哥」和那一高一矮的強盜都留下坐騎,西門燕道:「騎馬可要比坐車痛快得多,難得這三匹坐騎都是非比尋常的駿馬,三匹馬輪流替換,咱們可以縮短許多天行程。」

那女子卻不容他思索,便即冷笑說道:「諒這小丫頭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你要去少林寺你自己去。」說罷,挾著藍水靈就走。

東方亮叫道:「表妹,你太過不講理了!」

西門夫人聽得女兒用個「搶」字,不覺皺起眉頭,她是知道女兒的脾氣的,心裡想道:「是不是燕兒看出了什麼跡象,害怕她的表哥移情別戀呢?」但這個問題卻是不方便去問女兒,更加不好去問藍水靈的。

東方亮嘆道:「好吧,算我怕了你。你要帶她走,也任由你。但你可別忘記,我說過的話,是從來算數的!」

西門夫人道:「你是笑我過份緊張吧?須知我寶貝的不是這個戒指。」

藍水靈被她挾在脅下,不能動彈,只覺風聲呼呼,兩旁樹木迅速退後,就像騰雲駕霧一般,不由得對這女子也是暗暗佩服:「她挾著我跑路,居然也跑得這樣快。我的輕功是曾得過師父誇獎的,但比起她來,可真是差得太遠。」

藍水靈嘆道:「這裡像世外桃源一般,你們可真會享福。」

那女子抱著藍水靈坐上騾車,落下車簾,跟著解開她的穴道。

「這老頭又聾又啞,你說什麼,他都不會知道。喂,我先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戒指,就是在三十年前牟滄浪送給她的。

那女子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拿出一條絲巾,幫藍水靈抹乾凈臉蛋,笑道:「好漂亮的小美人兒!」藍水靈自知打架打不過她,吵架也未必是她對手,索性動也不動,心裡想道:「不管你怎樣作弄我,我只當你是個死人。」

「說起來也是我的幸運,前天晚上,東方大哥怕我抵禦不了荒山雨夜的寒冷,傳授了我一點運功的法門,剛才我就是用這種法門抵禦迷香的。」

西門燕一面等她換衣,一面說道:「他們用的是雞鳴五鼓返魂香,雖然不算特別,在江湖上通常所用的各種迷香之中,也算得是很厲害的一種了,你居然沒有昏迷,倒是難得。」

藍水靈本來是個秉性純良的女孩子,見這女子說話坦白,又向自己賠了禮,心中的氣,不覺消了幾分。

「我在你的眼中不是像豬狗一般么,怎敢當你的賠禮?」藍水靈道。

西門燕笑道:「我罵了你,你也罵了我,我已經向你賠了禮,還不能扯直嗎?你倘若心中還是有氣,不妨再罵我幾聲母老虎。不過,我其實並沒有你所想的那樣凶,你和我相處下去,以後你就會知道。現在你肯告訴我你的芳名了吧?」

藍水靈道:「你已經把名字說給我聽,我若不告訴你,那就是我占你的便宜了。好吧,禮尚往來,我告訴你,我姓藍,叫水靈。」

西門燕說道:「過了這個山坳,就會好起來的。你信不信?我不騙你,奇蹟馬上就會出現!」

藍水靈道:「有什麼好?」

西門燕笑道:「她本來是和牟一羽一路同行的,你說熟不熟識?」

女孩子總是喜歡別人贊她美麗的,藍水靈道:「其實你也長得很美,你的表哥沒告訴你嗎?」

西門燕道:「表哥是曾贊過我的。不過我當他只是要奉承我,所以不大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那矮子把藍水靈逼得再也守不住門戶,一步步向後退,幾乎貼近了牆壁了,他這才舉著盾牌,向前推進。在攻拒進退之間,藍水靈也曾用過迅捷無比的武當派七十二手連環套命劍法,乘暇襲敵,但都被他的盾牌擋住,傷他不得,眼看只有讓他闖進來了。

藍水靈說道:「你發脾氣的時候,就好像沒有現在這麼美了。我說的是真話。」西門燕道:「多謝你說真話。」藍水靈又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啊!」

西門夫人道:「是你爹爹當年未曾得有機會除掉他的漏網仇家之一,也是剛才那三個客人所要對付的黑道人物之一。」

藍水靈本能的使出武當派功夫,一招「三環套月」,反扣她的手腕。那女子掌鋒一偏,手法快到極點,藍水靈只覺頭皮一涼,不但帽子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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