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奇變驚心 掌門遇害 幽岩被困 奼女含情

天璣似笑非笑的說道:「不是我找你,是瑤光師妹找你。」

玉虛子道:「十多年來,我也一直以為他是必死無疑了的。但最近得到的消息,卻是不能不令我有了思疑。」

楚天舒道:「有人見過他么?」

玉虛子道:「不錯,是有人見過一個可能是他的人。」

楚天舒道:「可能是他,這是什麼意思?」

玉虛子道:「這位見過那個可疑人物的朋友,對他的武功甚為熟悉,但因相貌不同,故此還不敢斷定是他。

「事情是這樣,京師第一大鏢局叫做震遠鏢局,震遠鏢局的總鏢頭是湯懷遠,湯懷遠有個弟弟叫湯懷義,湯懷義最近交了一個朋友,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但這人的武功卻是極為高強,我那位朋友見他偶然露過一鱗半爪,好像是齊家的武功。」

楚天舒道:「你這位朋友和齊勒銘本來是相識的吧?」

玉虛子道:「豈只相識,還吃過他的虧。但據這位朋友說,那人的相貌和齊勒銘不同,臉上也沒傷痕。不過非但武功相似,神態和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也和齊勒銘生前一樣。」

楚天舒道:「那人的武功只不過稍露一鱗半爪,既然相貌不同,那就不是他了。」

玉虛子道:「不,相貌是可以用改容易貌之術完全改變了本來面目的。但武功的神髓,無論怎樣掩飾,落在大行家的眼中,卻還是可以看得出它的根源!

「我們武當五老殺不了齊勒銘,齊勒銘若果『重生』,必然要來殺我們武當五老。縱然有千分之一可能,我們也不能不提心弔膽了。

「因此,我們必須查明齊勒銘是死是活,在未查明之前,我是寧可信其有的!

「老弟,如今你該懂得我是為何要捉拿那個妖婦了吧,為的就是要從她的口中得到確實消息。她是齊勒銘的情婦,齊勒銘若還活著,她一定知道。唉,但可惜——」

楚天舒大感尷尬,只好道歉:「都是我的不好!壞了道長大事。」

玉虛子道:「事情已經過去,你也不必自咎了,如今我們只能從第二條線索著手追查,這第二條線索就是齊勒銘的父親。」

說至此處,玉虛子苦笑道:「但齊老頭兒和那妖婦可是不能同日而語,我可以抓住那妖婦逼問她的口供,齊老頭兒的武功卻是號稱天下第一。縱然未必真是天下第一,我也惹他不起。

「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華山,就是想請華山派的朋友相助的。據我所知,華山派的掌門天權道人和長老之一的天璇道人與齊燕然都曾有過來往。我也並不是要他們出手去對付齊燕然,只是想請他們仗義執言,請齊燕然不要袒護逆子。假如他的兒子已經回家,希望他交出來。」

楚天舒道:「你以為齊燕然肯答應么?他似乎只有這一個兒子。」

玉虛子道:「不錯,他只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傷在我們武當五老的劍下,他沒有向我們報復,已經算是難得了。要他把兒子交出來,他多半是不肯的。

「不過,他縱然不肯,我們已是盡了禮數。這叫做先禮後兵,只要他不阻攔,我們武當派對付齊勒銘相信還可以對付得了。我們甚至作了最壞的打算,必要時我們準備邀請少林、峨嵋、青城、華山、嵩山和我們武當派的掌門人,六大門派聯合行動,與齊家父子周旋,假如齊老頭兒蠻不講理,硬要庇護他的兒子的話。」

楚天舒心裡想道:「你這算盤也未免打得太過如意了,茲事體大,六大門派這一關你就先通不過。」故意問道:「華山派的掌門答應了替道長去做說客沒有?」

玉虛子嘆口氣道:「你不見我一個人下山嗎?假如他們已經答應,我也用不著追捕那妖婦了。

「天璇道人本來是我的至交,可惜他正在坐關,不能見客。掌門天權道長膽小,他連到齊家去打聽消息都不願意。

「不過我也沒想到有這麼湊巧的事,一下山就碰見那個妖婦;走了那個妖婦又碰上你。第一條線索雖抓不著,第二條線也落了空,但三條線索又給我發現了!」

楚天舒苦笑道:「道長把我當第三條線索么?可惜我這條線索絲毫也派不上用場。」

玉虛子道:「你剛從齊家出來,聽你的口氣,雖然似乎未見過齊勒銘,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消息吧?比如說齊老頭兒有沒有和他的孫女提及她父親尚在人間?」

楚天舒道:「我不知道他們祖孫之間是否談過此事,但齊姑娘卻是從來沒有和我談及她的父親。」

原來楚天舒不願意把齊勒銘尚在人間的確實消息說給玉虛子知道,他是另有打算的。

不錯,齊勒銘是他父親的仇人,甚至齊燕然也擔心兒子會去暗殺他的父親,但他還是希望這段冤讎能夠化解。

那日他假裝昏迷未醒,偷聽了齊燕然和丁勃的談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一切,不錯,他的父親和他的繼母相愛在前,他的繼母又是在受了齊勒銘的殘暴虐待,而且是在後來以為齊勒銘死了之後才改嫁他的父親的,他的父親和繼母都沒有錯,但齊勒銘因為得不到妻子的愛而生恨,似乎也是值得原諒之處。

他也不知道暗算他的那個人是否齊勒銘,不過即使是齊勒銘吧,他也不想記恨了。因為齊勒銘雖然要把他置於死地(不知什麼緣故,或許是一種神秘的感覺吧,他總是覺得兇手似乎不會是齊勒銘),但救了他的性命的卻是齊勒銘的父親。

何況他和齊漱玉也算得是交情非同泛泛的朋友呢!

從齊燕然和丁勃的談話中,他也深深感覺得到,齊燕然口口聲聲痛罵他這不肖的兒子,但內心其實是深愛兒子的,齊燕然要丁勃趕往揚州去阻止兒子闖出更大的禍,固然一方面是為了保護他的父親,但另一方面也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他感齊燕然之恩,倘若他幫別人殺了齊燕然的兒子,豈非以怨報德?

他想:「即使玉虛子的計畫能夠令得齊勒銘再死一次,但也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喪生了!那些無辜送命的人,可未必有齊勒銘那樣好的運氣復活!」

因此他決定守口如瓶,絕不透露有關齊勒銘生死之謎的秘密。

玉虛子好生失望,說道:「你再仔細想想,齊家的人可曾透露過任何有關他們這位大少爺的口風,不一定要直接說出他的名字的。」

楚天舒搖了搖頭,玉虛子默然半晌,說道:「不錯,齊燕然和丁勃都是老狐狸,不會隨便對外人露出口風的。楚賢侄,齊老頭兒對你好不好?」

楚天舒道:「我比他晚兩輩,他對我就像一般的長輩對小輩一樣,說不上特別好,也沒特別壞。」

玉虛子自言自語:「這倒有點奇怪了,唔,說不定他尚未知道。」

楚天舒道:「知道什麼?」

玉虛子道:「齊勒銘不但是我們武當派的仇人,也是令尊的仇人,你知道么?」

楚天舒佯作吃驚道:「真的嗎?家父卻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有這麼一個對頭,他是因何與家父結仇的?」

穆娟娟聽他說得如此嚴重,倒是不禁不為之愕然了,盯著他說道:「小夥子,你不是發神經病吧?像你這樣英俊的小夥子,要是我見過的話,我一定記得的。你叫什麼名字?在何時何地曾見過我?」

楚天舒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原來他知道只是這麼多。」

「道長既然懷疑那個人,為什麼不親自上京同湯總鏢頭打探。就算要冒點風險,也勝於去齊家找尋線索了。」

玉虛子道:「賢侄,你有所不知,我們武當派有條門規,一不許做官,二不許做鏢師。我身為長老,更應該做弟子的模範,甚至要避免和這兩種人來往的。」其實,真正的原因他還未說出來,他是害怕在京師碰上齊勒銘。若然五老一齊上京,又有打草驚蛇之慮。

楚天舒給他纏得已是有點不耐煩了,心裡想道:「我姑且敷衍他吧,做不做在我。」於是說道:「多謝教導,晚輩這就趕往京師,告辭了。」

正要下山,忽聽得鐘聲噹噹,從山頂傳來,震得耳鼓嗡嗡地作響,楚天舒仰望山峰,雪封霧鎖,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那麼遠的地方敲鐘,這裡都聽得見,而且鐘聲敲得甚急,不像是一般廟宇做法事的鐘聲。」

玉虛子「咦」了一聲,說道:「楚賢侄,你且慢下山!」

楚天舒道:「道長還有什麼吩咐?」

玉虛子道:「你聽見鐘聲沒有?」

楚天舒道:「這麼響亮的鐘聲,聾子也聽得見了。」

玉虛子道:「你聽鐘聲,敲得甚急,你知道這是什麼鐘聲嗎?」

楚天舒道:「正要向道長請教。」

玉虛子說道:「這是華山派召集門人的鐘聲,此鍾安放在山頂的凌虛閣上,重五千四百斤,一敲起來,聲聞十里。不是有大事發生,不會敲的!」

楚天舒道:「那又怎樣?」

玉虛子道:「就因為華山派正有大事發生,但卻不知究竟發生何事。此事倘若只是他們內部的事情,那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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