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不辨恩仇成大錯 雖非骨肉勝親生

楊炎笑道:「我是氣不過白駝山主那兩個弟子大言炎炎,故意在石上刻字嘲笑他們的。你為什麼問起這個?」龍靈珠嘆口氣道:「說起來,我何嘗不也是井蛙窺天?以前,我以為練了家傳的武功,就可以報得了仇的。如今看了那宇文雷的武功,我要勝過他的師父,只怕再練五年也不能夠!」

蕭逸客被孟華用獨門手法點了穴道,此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知覺早已恢複,但還是未能動彈。

蕭逸客道:「據武林前輩所說,刺客乃是當時最著名的女俠呂四娘。呂四娘的父親呂留良因文字之禍被雍正所殺,她是給父親報仇。但她夜入禁宮,神不知鬼不黨的殺了雍正,既然無人發現,大內衛士也不敢便即斷定是她。因此引起了兩種猜忌,一說刺客是她、另一說刺客是年羹堯那個逃脫的兒子,回來代父報仇。皇室猜疑不定,把這兩個人都列為疑兇。」

歐陽承想不到他竟一口應承了,倒是不敢相信,戰戰兢兢的問道:「孟大俠當真肯讓我走?」

楊炎吃了一驚,說道:「如此說來,蕭老前輩,你是知道的了。」

更妙的是在這間房子後面,有一顆棗樹,楊炎飛身躍上樹上,正好可以從後窗俯瞰屋內情景。

楊炎默然不語,過了一會,說道:「靈珠,我、我希望你能夠諒解……」

結果他採取折中的辦法,暫且隱瞞自己的身份,改容易貌,前去求見孟元超。他的「爺爺」雜學甚多,改容易貌之術亦是其中之一。楊炎扮成一個帶點土氣的鄉下少年,看起來要比他原來的年紀大幾歲。

蕭逸客道:「我想問靈珠的外公,聽說你是叫他爺爺的。他老人家好嗎?」

蕭逸客道:「你說得出年家和這封遺詔的秘密,即使大內總管親自來盤問你,他也不能不信,何況那個人和你是、是……」

蕭逸客也在惦記著兒子,當下提一口氣,說道:「小還丹果然是治內傷的聖葯,我不但可以走得動,還可以和你比比輕功。」

邵鶴年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跟我來吧。」

楊炎說道:「你以為人家會相信我的謊言嗎?」

歐陽承那耐煩聽他說完,呼的一掌就劈出去!

蕭逸客笑道:「真是孩子氣的說話。不過我要報答也無從報答,只能暫且不去想它了。楊少俠,我應該先多謝!」

「雍正的父親是康熙皇帝,康熙兒子很多,一共有三十五個,以四皇子允禎即後來的雍正皇帝和十四皇子允禎最有才幹。但允提更得父皇信任,兵權歸他掌握,年羹堯當時還不過是他手下一名將軍而已。

那人說道:「用不著你去見他了。」

楊炎截斷她的話說道:「靈珠,請原諒我。上次你問我的時候,我已經和你說過,我不能告訴你,如今也還是一樣。不過,要是我此去僥倖能夠活著回來,那時我會告訴你的。」

蕭逸客道:「這個辦法有可能使她減少一半仇敵,只剩下白駝山主,她就比較容易對付了。這辦法只要你願意就做得到。」

蕭逸客道:「靈珠,你若急於為父報仇,那麼明天你們一起走吧。用不著等我完全復原了。」

她一面說一面跑了。

但接著再想:「我活著回來的希望極為渺茫,恩恩怨怨,都似煙雲。冷姐姐也好,龍姑娘也好,我欠她們的情,今生都是不能償還的了,我還是早點到柴達木去吧。早一天死了,早一天免除煩惱!」但要是真的「僥倖不死」呢?他不敢想下去了。

楊炎說道:「請問。」

龍靈珠怔了一怔道:「蕭伯伯,你笑什麼?」

楊炎呆了一呆,說道:「靈珠,你誤會了,你以為我是找誰?」

龍靈珠道:「大概因為我的爺爺,年輕時候是個美男子吧?」蕭逸客道:「不錯。但另外還有兩個意思。第一是說他武功高強,龍王是代表威武的。」

楊炎說道:「那個人令我一生下來就受恥辱,和殺父的仇人也差不多!」

楊炎這個「姓范」的朋友,倒也並非完全捏造的。他是想到了范魁,方始決定要他這個「朋友」姓范的。

回到家中,只見孩子睡得正酣,臉色亦已恢複紅潤,蕭逸客放下了心,說道:「我體內真氣鼓盪,看來是小還丹的效力發揮了。我想做一會吐納功夫,靈珠,你去撿一點柴火回來好不好,順便獵兩隻野兔招待客人。啊,你一個人恐怕做不了這許多事情,楊少俠,你去幫幫她的忙好不好。你不是外人,我不和你客氣。」

繆長風道:「對,要是炎兒當真要來行刺你的話,那我也不知要如何傷心了。但你怎會一早就猜得著他不是炎兒呢?」

龍靈珠道:「你那個仇人武功很厲害嗎?」

楊炎說道:「我也希望能夠活著回來,不過這是由不得我作主的,你就當作是預防萬一吧。」

他在心裡自己和自己辯解,儘管他想了許多理由,不相信靈珠會愛上了他,但靈珠的心事對他卻還是個謎。就像她的為人一樣,有時覺得似乎可以一眼看穿,有時又好像是在雲霧裡,捉摸不透!

歐陽承只知道孟元超父子從未見過面,卻想不到接見他的人並非孟元超。他自以為從未見過楊炎的孟元超理該有此一問。

龍靈珠噗哧一笑,截斷他的話道:「蕭伯伯,你用不著和他客氣,我幫過他的忙,他這次幫我的忙是應該的。你不必把這份人情又扯到自己頭上。」

歐陽承又是一驚:「你,你就是繆大俠!」想起剛才當著他的面扯謊,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楊炎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你是因為找不到仇人,所以要讓仇人自行跑來找你。」

楊炎走了來,目光卻是首先被蕭逸客掌心的一顆藥丸吸住,「咦」了一聲道:「這顆藥丸——」

他這樣說,楊炎自是不能再推辭了。蕭逸客道:「靈珠,不是我偏心,這次我只能演給楊少俠看。因為我有另外的事情要麻煩你。」

龍靈珠愕了一愕,說道:「你的話越說越古怪了,我又不懂身外化身,難道還有另外一個我么?」

楊炎笑道:「老伯,請你長話短說吧。」

他對義父的感情,只有兩個師父差堪比擬。不過也還「隔」了一層。唐經天已經死了不說,他的「爺爺」對他的恩惠、愛護是不在義父之下的,但他和爺爺的遇合乃是偶然的「機緣」,不比繆長風是將他從母親手中接過來的。他最尊敬他的母親,因此在他心目之中,繆長風不僅是他的養父,而且是他和死去的母親之間唯一可以聯繫的紐帶。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也只有像他這樣早熟的孩子才會具有的感情。

龍靈珠道:「不錯。我爹爹慘遭那白駝山主毒手之時,我已經有十歲了,仇人的面貌我是記得的。但在今日之前,我卻不知他是在白駝山。他要斬草除根,我料想他必定要來找我的。誰知也還是只料中了一半,他只派他的弟子前來。」

只見那客人「卜通」跪倒,叫道:「爹爹,請恕孩兒不孝之罪。爹爹,你肯原諒孩兒了么?」

楊炎從他們的談話中這才知道,原來邵鶴年不是和孟元超同住的。似乎是因為孟元超臨時有事,才請他來。

歐陽承吃了一驚,心裡想道:「孟元超雖然沒有識破我冒充楊炎的破綻,但他卻已知道楊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謎,如今他要當面說穿,事情就不好辦了。不過這是他對楊炎的不放心,我要怎樣才能使得他相信『楊炎』是真心懺悔的呢?」

楊炎說道:「聽說孟大俠的習慣是很晚才睡覺的。」

楊炎道:「這個結果,依我來看,對你倒是更有利。目前,最少你亦已知道了仇人的下落。」

龍靈珠道:「我是有緣故的。」

蕭逸客道:「為了靈珠的緣故,你都不願見一見這個人嗎?」

龍靈珠道:「我露出家傳武功,作弄成名人物,為的是要引起仇人的注意!」

孟元超笑道:「怎的又說對,又說不對?」

蕭逸客似乎有點不便啟齒的模樣,望了望楊炎一眼,緩緩說道:「楊少俠,倘若我說錯了話,請你千萬不要見怪。」楊炎愕了一愕,說道:「蕭老前輩,咱們都是為龍姑娘好的,有話你但說無妨。」心裡不禁暗暗奇怪,這樣一位豪氣干雲的武林前輩,怎的忽然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他要托自己什麼事呢?

姓封的聽他叫那個人做「小子」,不禁相信幾分。要知那個人假如是老頭的話,別人不論怎樣憎惡他,也不會斥之為「小子」的。姓封的心想:「最少是年齡說對了,我們正想知道那個人的來歷,難得就有一個知道他的人來到。」於是便即說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誰,可以告訴我嗎?」他那知道,楊炎因為剛剛偷聽到邵鶴年和另一個人的談話,才知道那個先他而來的客人,是個小夥子的。

龍靈珠道:「不錯。所以不用你規勸我,從今之後,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再去招惹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了。」

但這麼辦真的就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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